苏浅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不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所谓准世子妃,而是这男人既然已经和她说开了,关系也定下来了,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瞒着她。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被动。而且,这说明臭男人根本没将她放在与他同等的位置。
这让苏浅认识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女人是男子的附庸,在这个时代,这似乎是常态。
这里没有妇联,没有提出男女平等的伟人,更没有可以让女人正常发声的环境。
苏浅不得不认真考虑她这被便宜老爹强行绑定的婚姻副本。
倒不是她害怕今后有可能缠上赵玄的狂蜂浪蝶,而是她不想让自己最终成为一个为了赵玄而变成的那种没有自尊,没有自信,没有下限的女人。
她毕竟有着远超如今时代的灵魂,在思想和行为模式都与这个时代的人有本质的不同,这也是她当初想过自己一个人过日子的原因。
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开始反思,开始考虑自己这段感情的可行性……
直到两个孩子过来,苏浅都一直淡淡的,两人之间也再没了之前的甜蜜融洽,笑语温存。
好端端一个晚上,终究是惨淡收场。
连两个孩子都被这么尴尬的气氛影响了,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赵玄心里的野兽几乎要控制不住飞奔出来了。
明明他做足了功课,想给苏浅一个难忘的相聚时刻的,可莫名其妙被人扰了也就算了,这女人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苏浅神色淡淡拉起了两个孩子:“太晚了,我先带他们回去了,谢谢殿下的招待。”
说着,她敷衍的行了万福,拉起两个孩子就要走。
“站住!”赵玄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这一晚上他胸口就像堵了一块棉花,上不来气儿似的难受。
可他偏偏还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郁闷让他憋得难受,不弄个清楚明白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被憋屈死了。
“你们先送小少爷回去。”赵玄的声音冷沉沉的可怕,连廖三等人看着都觉得脊背生寒。
陆征和紫琴对视一眼,有些担忧的看向苏浅,可苏浅依旧淡淡的,没有半点反应。让他们一时也有些为难。
“还愣着干什么!”赵玄一旦真的生气,浑身的戾气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两个小家伙也被吓到了,见廖三他们来抱自己,他们反而为自家姐姐担心起来。
这样的姐夫太可怕了,他会不会打姐姐?
两个小家伙避开了下人的手,一人一边拽住了苏浅的手。
苏云尘不怕死的瞪着赵玄咬牙:“我们要和姐姐一起回家。”
“不行!”赵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
苏云尘大眼睛里都有泪花在滚了,可倔强的就是不肯松开姐姐的手,连苏云晞也拽紧了苏浅的手,将廖三甩到了一边。
赵玄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
这到底是他两个正经小舅子,为了以后的生活考虑,他还是强自忍耐了脾气,尽量柔声道:“我和你们姐姐还有些话要说,你们先走。小孩子不可以晚睡。”
两只小东西更愁了,感觉大灰狼要把自家小白兔叼走了。越发死死拽住了苏浅的手。
倒是苏浅深吸一口气,想着就算她觉得两人不合适要分手,也得把话说清楚才行。
她蹲下了身子,看向两个小娃娃:“姐姐没事,和殿下还有些正事要谈。你们乖,明早还要去学堂,先跟几个叔叔回去睡觉,明日若是起不来,小心先生打手心。”
两小只还想说什么,被接收到主子暗示的廖三两句话哄着,终于是走了。
屋子一下变得安静了下来。
倒让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苏浅也不看赵玄,背对着人坐了下来。
她也不说话,气的赵玄直咬牙。
可想了想,他还是耐着性子软了声音:“你生的什么气啊?我都说了,那人我根本不认识,是上京那边的人安排的,之前来了信我就叫他们回去了,谁知道这人竟如此皮厚,就这么跟着那些宫人一起来了。”
苏浅皱眉不语,心里对这男人第一次生出了失望。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错在了哪里,只一味说他没在意那个人,可这是在意不在意的事情吗?
见苏浅仍不说话,赵玄更烦躁了,不免也来了脾气: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我为了过来陪你,丢下了一大堆事,你知不知道,那些上京城来的人还被我关在府衙没有处置,山上的银矿还等着我决策,还有昌达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方方面面都要等着我回去定夺,我却将所有人都扔在了一边,跑过来陪你,你还给我发脾气,你……”
赵玄越说越委屈,心里不免起了怨,一时冲动,道:“如今我执掌一方,你以后便是我的夫人,正该敦柔贤淑,为我处理好内宅事务。就你这样的脾气,以后家中不宁,叫我如何安心在外面做事?”
苏浅捏紧了拳头,心沉到了谷底。
所以她这么用心的对一个人,到头来只是为了被他困于内宅,为他管理那一摊子家事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眼看向赵玄,目光沉冷如深潭一般:“殿下,你觉得苏浅未来会如何?”
赵玄愣住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苏浅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未来……”他想说自然是相夫教子,管好内宅……
可突然他就想到了之前苏浅给自己说的那火枪……她难道真的是个安于内宅的女人?
苏浅一眼就从赵玄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见他不说话,不觉轻轻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相反,我所求不过是和我在意的亲人一起,过安心平静的日子。我要的不多,但我想我的相公能将我当做与之平等的人,而不是一个随意安置在内宅里,想起来逗弄一下,想不起来丢在那里,十天半月不必理会的物件。”
赵玄眉头越皱越紧,他想说他没有不尊重人,可对于上京城的事情他到现在确实没有对苏浅说过一句半句。
实际上,来自国公府的压力不是第一次,而是一直没有间断过,他只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谁知道这次他那位继母怎么如此坚决,而这位据说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又如此胆大放得开,就这么真的跟了过来。
这是他疏忽了,可他是真的没有将这当成是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觉得苏浅有些小题大做,为了这个事跟自己生气,这是不是他太惯着她了,还是她觉得自己为漠西提了那么重要的建议,有了这么大的功劳就持宠而娇?
赵玄突然间有些心烦。
可苏浅却没容他继续想,而是继续道:“我这个人心思简单,又自私善妒,最是容不得内宅的龌龊,也不想今后变成心狠手辣耍手段伤人性命的恶人,所以,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咱们彼此都想想清楚,看看我们的亲事究竟适合不适合……”
说着,苏浅站了起来:“明日我想启程去五原了,也到了给元明盛看诊的日子,还有师父交代的功课,我也该回去温习一下,殿下,谢谢你今晚拨冗前来。”
说着,苏浅深深福礼,这回她没再犹豫,行了礼便退了出去,直接回去了。
赵玄直到苏浅离开还是懵圈的状态。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不就是他没有将那个女人的事提前跟苏浅说嘛,怎么就到了他们合不合适的地步了?
难道说,苏浅还真的以为他就离不得她了。
赵玄怎么说也是出身良好的豪门贵胄,又一贯自信冷傲,如今正是他春风得意的当口。
被苏浅如此下了脸面,他一时也觉得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不值得,付出了这么多都捂不热一颗心,原本就是他动心早,付出多,如今被这样冷待,也不由得他恨上了心头。
说句不好听的,如苏浅这样的性子,赵玄觉得除了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别说她还有那么多的秘密,也就是自己,换个人,根本不会如自己般对她这般好,想要知道她的秘密,办法多得是。
苏浅还是太嫩了,也太傲了。她的软肋那么多,随便抓个苏云尘都能让她将所有的秘密吐个干净。
赵玄走了,负气回了硕方。
而苏浅谁也没带,自己单人独骑回了五原。
端午节,因为黑河才刚刚恢复通航,龙舟就算了。百姓也只是在城里热闹了一下,但赵玄作为一地的首辅长官,势必要出面参加一些庆祝活动。
眼前是张灯结彩的热闹场面,欢歌笑语,锣鼓喧天,而赵玄却觉得心里空落落像是塌了一处角落。
“廖三,跟着她的人到哪儿了?”
廖三自从昨天知道两位祖宗吵架就一直小心谨慎着,这会儿见主子问,自然知道是问的谁。
“已经过了昌吉县。”
赵玄揉了揉抽痛的额角,终于还是低声道:“叫他们小心着……”
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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