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实在也是没想到,元明珠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小院儿当丫鬟。
可是她毒也毒了,这僵尸粉不像旁的东西,即便是用了解药让这人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想要动弹也得至少等半个时辰以上。
元明珠也是服气了,这漠西来的女人也不知是什么路数,根本没容她动手就将她变成了一根木头。
等她能说话了,第一句却是问:“能不能,教我?”
苏浅也是真服气了,将人扛到了无人处才道:“你大晚上不睡觉,鬼鬼祟祟干什么?”
元明珠难得有些脸红:“我,后悔,想,帮你。”
苏浅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你兄长是不是可以进食了?”
元明珠不能动弹,但不妨碍她眨眼睛,看着那疯了一样眨动的眼睛,苏浅有些失笑:“你就不怕我使坏,把你哥直接毒死了?”
“我哥,自己,愿意,。”
苏浅一时有些愣住了。
她能理解之前元明盛为了不给庄氏添麻烦,宁愿早死早超生的决然态度,现在想必是见到了王府最近的变化,他这是想通了,觉得漠西才是庄氏母子的后路,这才想到用自己给他们铺路,借此与赵玄拉上关系的……
苏浅隐隐有些羡慕,这样的兄妹关系才是亲情,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兄长,也许就不至于这么累了……
再看向元明珠时,苏浅也觉得顺眼了些:
“所以,你是来帮我探查的?”
元明珠因为僵尸粉的缘故,说话时还有些嗬嗬的说不大清楚,但她却很有表达的欲望:“这里奇怪,很多,高手,父王,来,过。”
苏浅也觉得这里有些蹊跷,可看到元明珠手中的药碗,猜她是顶替了原本过来送药的丫鬟。
想想还真是好主意,苏浅端起了那碗药,多亏她之前怕闹出动静将药碗托住了,否则这么好的主意真要让她错过了。
“这个就我去送,你先在树上歇会儿,半个时辰药效自解。若我能全身而退,自然会接下与你们母女的约定。”
不等元明珠多说,苏浅一纵身将人搁在了大树之间的三角处。
百年老宅就这点好,这棵老树参天,树冠极大,藏个人绰绰有余了。
元明珠有些着急,想要说话,偏偏越着急嗓子眼便多了些嗬嗬的声音,反而让人更听不清。
苏浅有些同情,却也无奈,她今晚本来也是要进那院子探探的,有了这个借口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看着苏浅身影逐渐消失,元明珠翻了个白眼。
她这番苦头也不是白吃的,让她为了个外人这样忤逆父亲她胆子又不够大,但错失了兄长唯一的活命机会她又不舍得,这样最好,让那个女人自己去闯龙潭好了,反正她也不是一点儿没出力不是。
苏浅没功夫去想一个小女人的小心思,她端着药碗想着应对之策,等真正到了那扇小门前,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敲门,三长一短,这是她之前观察其他几处时得出的结论。似乎这些订下规则的人都是一根筋,但凡有个什么暗号就是这个,也让她有些无语。
结果,是对的。
苏浅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吐槽,这会儿她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院子里的气息似有若无,这是真正内家高手才会有的反应。
苏浅自己做不到,不耽误她有这方面的见识。
前面领路的也是个高手,脚步落在地上轻飘飘的,似乎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有带起来。
苏浅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连问话也不曾就带着自己往里走。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多说多看就对了。
小院儿外面看着破败不堪,内里却别有乾坤,内院儿还有个小园子,也有假山凉亭,围廊花池,小院儿景致不错,看得出还有人专门在打理的样子。不过两进的小院儿,还要分成内外两种格局,要说没猫腻,傻子也不会信。
领路的直接将苏浅领到了后院一处厢房门前,一推门,示意苏浅进去。
苏浅没敢迟疑,硬着头皮一脚迈进了门里去。
眼前是一道屏风,两边烛台不多,光线十分昏暗,影影绰绰能看到里面一张拔步床,上面躺着个人。
视线里并不是只有那一个人,床前还有另外一个人坐着,人垂着头,像是睡着了,靠在床柱上。
苏浅眼眸微拧,她能闻到的,除了浓郁的药味儿,还有其中掺杂着的一点淡淡的腥甜气味儿,那是迷药的味道。也就是说,那个坐在床边的人被迷晕了。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这是谁?要栽赃给自己?
这时候没人能给她答案,而她只需要踏出这一步,就能知道那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可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苏浅心头疯狂涌出,她猛地甩掉了药碗,人已经跃到了门外。
一张大网无声无息落下,就在方才她落脚的地方。
四道身影悄无声息落在了苏浅的周围,犹如鬼魅般的攻击下一刻便落了下来,连一句问话都没有,上手就是杀招,几乎每一下都是往苏浅的要害在扎。
苏浅心里暗暗叫苦,就算要杀她,叫她看清了里面的人也好,连人都没看见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那也太窝囊了。
苏浅这些年别的本事没学到,逃跑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脚下步子如鬼影般飘忽,人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对方显然都是杀人的高手,并没有因为对手狡猾而有分毫懈怠。
苏浅很快便挂了彩,身上一旦见了血,那四个人就更像是猫闻到了腥,攻击越发紧迫起来。
苏浅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她现在别的本事没有,用毒的本事还是能数得上的。之前不用只是不想留下破绽,可现在性命难保,哪里还能计较那么许多。
一把药粉洒出,果然,放倒了两个,剩下两个似乎受到了影响,攻击变得谨慎起来。
苏浅却并没有放弃进那屋里查探的心思,一是她来一趟不容易,如果轻易就放弃了,下一次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毕竟,里面的人是活的,是可以随时挪走的。二是这些人如此奇怪,上手就打,无声无息,明显也是怕被人发现,那她还客气什么,弄死这些人,她便进去看一眼,应该来得及跑出去。
她手上一动,药粉再一次洒出,这一次对方有了准备,两个人全都避开了。
苏浅的手再一次扬起,这次两人再动却是中了苏浅的算计,苏浅鞭中短剑刺出,一个人应声倒地,另一个见状不妙,竟抽身便走,连半点迟疑都没有。
苏浅倒被这人的骚操作搞懵了。再去看那地上的三个,竟发现,人竟都死了。
想不到那受伤的心如此狠毒,短短功夫便将那两个中了僵尸粉的弄死了,自己也咬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这是怕被人发现身份吗?究竟是谁?……
苏浅眸光微拧,这时候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人抽身就往门里冲。转过屏风,入眼竟看到一个女人。
那个靠在床柱上的女人上了些年纪,看着有些瘦弱,素衣荆钗,气色看上去倒不算差。
床上那人……
苏浅呼吸急促,但看到人时,却有些失望。
这是个年轻人,岁数大概三十往下的样子,人长得不错,方正脸,眉宇间有股英气,只是脸上一道明显的刀疤从眉间横过了半张脸,将原本周正的相貌毁了个七七八八,但看得出这人应该也是习武的。
人即便再瘦,可从小锻炼出的骨架就能看得出从前的大概样子。
可这人苏浅却没见过。
至于那妇人,以苏浅对毒药的熟悉程度,解开她的迷药很容易。
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对眼前的一切有些缓不过神来。
蒙了脸的苏浅直接一把拧了女人的脖领子,低声道:“苏锦渊在哪儿?”
那女人脸色陡然变了,反而一把抓住了苏浅的手:“你说什么?渊哥还活着?你见过他了?”
苏浅也不奇怪,西凉王府能传出那样的消息,绝不是无的放矢。
她方才就猜过这女人的身份,只是没见过人,一时无法判断,现在有了决断,再看向床上人时,便肯定了刚才的猜测:“这是苏云菘?”
年纪上,只有大哥才最合适。
女人想点头,可想到了什么又猛地摇头。
“你别怕。”苏浅不知该说些什么,直接上手摸上了床上人的脉搏。
“你别碰他,我要喊人了。”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过来想要抓苏浅的手。
苏浅转头看向女人,心中怀疑更甚:“你怎么会在西凉王这里?他被人下了毒,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眼神惶恐又慌乱,手无措的摆了摆:“什么西凉?什么下毒?你是谁?要做什么?”
苏浅根据此前对父亲那家所谓亲人的德行判断,严重怀疑起了眼前女人的品行。这不是她的偏见,就算从自家阿娘的角度来看,她对眼前的女人也很难生出什么好感来。
“你是薛氏,回答我的话!北境城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会到了西凉王府里?”
薛氏看着眼前的蒙面女孩儿,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可为什么气势竟能如此凌厉,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他身边的那些人。
她使劲摇了摇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侯爷留下的人。你也看到了,这是大公子,我们被人软禁了,你能不能救我们出去,我会报答你的。”
苏浅突然动了动鼻尖,绑在腰间的鞭子便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她脚尖一顿,人已经破窗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几道身影呼喝着冲进了屋子。隐在屋子外面的人一个个跳了出来,围着苏浅酣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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