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冷冷看了眼巫珉,冷哼了声:“我姬家虽不是什么牌面上的大人物,也多少在江湖上有点名声,今日在昌达也算是开了眼界,怎么?巫家主难道还要帮着这北狄王爷强行留客不成。”
巫珉暗暗抹了把额间的汗,笑道:“公子误会了。家主的意思只是想给各位贵客做个调解,毕竟今日是在巫家发生的误会,咱们巫家不可能置身事外,再则,您也是第一次来昌达,怎么着也不能让您就这么回去,这误会不解开,我们这心里难安啊!”
赵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巫珉虽看着豪爽大气,实则却也是个小人。什么心里难安,还不是威胁!事情解决之前姬家人离开就会有危险。这危险来自谁可还不一定呢……
今日的事若当真换做姬家公子,势必只能吃个哑巴亏了。毕竟,这天高皇帝远的,死个把人可不是什么大事。
姬崇山是个生意人,更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会算这笔账,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个小妾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松巴赞威逼也不过就是银钱上的事情,和性命比起来,孰重孰轻自然很好算。
可偏偏赵玄不是姬崇山,他非但没有妥协,反而冷冰冰甩了脸:“误会不误会的,你们是昌达的东道,自然你们说了算,偏偏崇山性子倔,受了委屈就要讨回公道,行走世间,没点骨气,我姬家这买卖也就不必做了。请转告巫家主一声,姬家虽不才,人还是有几个的,我若是有什么意外,也不影响姬家的大事,自有后来人接替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就不劳烦巫兄了。”
说着,赵玄便施施然看向了松巴赞:“这位王爷,本公子自认吐字清晰,表达明确,该说的话本公子已经说完了,不想再赘述。你既然要拦着,本公子也没办法。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打坏了东西还好说,误伤了人就不好了。要打架也别学畜生挡着路,倒不如出城去打,天高地阔的,施展得开一些。”
松巴赞差一点便点头同意了,可又一想,不对啊,这人的意思就是自己听不懂人话呗,还骂自己是狗。
这一瞬间,恶念陡生,他冷冷喝了声,率先扑向了对面的人。
巫珉本意是来劝架,顺便拦着人,现在却眼见着两边打得越发凶了,顿时也急了。
“二位贵客如此大打出手是当真要将巫家的面子踩在脚下了吗?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嘛……”
只可惜,他的话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另外的一边,打架的越发下手狠辣,一副要将对方弄死的架势。
巫珉气得跳脚,可眼见着两方的护卫都是高手,他令人上前肯定会有所损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了个昏天暗地,将个好好的园子弄得树倒花残,毁了个彻底。
另一边,巫家偏院儿的火总算是扑灭了,望着被毁掉一大片的宅子,巫家家主巫廉御脸色阴沉如墨染,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气。
“家主,那姬家公子和北狄王爷在二进院打起来了,大少爷去了也没用,眼见着要出人命了……”有护卫战战兢兢前来报信,低着头连看一眼家主的脸色都不敢。
却听巫廉御冷哼了声:“叫大少爷只管看着,待他们两败俱伤,便将人全都扣住。真以为我巫家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上一把了!”
一旁被罚跪的卢氏脸色苍白,神情也开始恍惚起来。
身上被水泼湿的地方,风一吹透心的凉。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地面让跪着的膝盖如针扎般疼痛,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她口干舌燥,头重脚轻倒是越发厉害。
终于,她坚持不住,身子开始打晃,被一旁的婆子出手扶了下。
卢氏却瞬间清醒过来,惊恐的偷偷抬眼去看巫廉御,见他冷冷看过来,她急忙低了头死死咬住了牙,半点不敢喊苦喊累,更别提求饶了,她得挺着……
巫廉御冷冷撇了她一眼,眼神冷漠而不屑,丝毫怜悯也无,又重新转回了视线:“查过他们的人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护卫垂首应答:“禀主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巫廉御皱了眉,“没有异常?”
他微眯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突然道:“将风家那丫头打折了腿,亲自给风家送回去,就说她惊了贵客,害了主子的人一条命,我已给主子去了信,叫他好自为之。”
护卫立时应声下去了。
地上的卢氏越发惧怕,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了。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巫廉御发火,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家主直接冲着三大家族的嫡系下手,可见家主此刻怒火之甚。
相比起风凌玲来,自己只是被泼了半桶水,罚跪什么的,实在已经算是开恩了。风凌玲……大概以后也只能是被当成牺牲品远嫁了……
巫廉御攥着拳头,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众人也只能陪着他留在这满是焦黑污臭刚刚着过火的晦气之地。
终于,巫廉御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飘忽,如一道流光般快速飞掠而至,落在了巫廉御的面前,单膝跪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机械般响起:
“禀主子,人的确已经被救走了,我追出去三十里,确定他们是往长谷关去了。”
巫廉御一脚踹碎了一块地砖,转身时,眼中已是布满杀机。
“老夫就不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今日在巫家的人,一个个给我仔细的查,不论是谁,查出来,给老夫灭了满门!”
突然间他住了脚,眼睛透过重重高墙望向了东北方向:“赵家小儿,老夫早晚取你狗命……”
苏浅可不知道巫家的事,她现在的心情可好着呢。
没想到赵玄的人这么厉害,松巴赞虽说带了不少人,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也只能勉强支撑,完全是被一面倒的虐打,就像是当日苏浅的事情被反过来重演一样。
赵玄大概也是防着对方从他的招式中探知身份,所以他也没动手,反而是王铁和那个包桉,完全是压着对方在打。
苏浅之前得知这位就是王铁口中护卫队的包队长时也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能做到那样位置的,怎么也该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才对。没想到这位沉默寡言,一脸冰冷,甚至有些冷面杀手味道的年轻人竟然就是那位除漠西五虎之外,赵玄最重要的身边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是苏浅第一次见此人的身手,果然是名不虚传。
军中都说苏浅身边有几大高手,漠西五虎中的王铁,郭廷算是个中翘楚,赵文达擅守,王攸之擅谋,还有一位神秘的赵平,就是赵玄的钱袋子,他们各有所长,是赵玄起家的根本。
而如今又看到一个不逊于王铁郭廷的高手,不得不说,在苏浅看来,仅仅是从赵玄招揽人才的手段来看,这人也不可能一直如现在这样寂寂无名,连她都看得出来,此人早晚成就一番大事。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越发不自在,也就是说,她以后报仇的机会将更加渺茫了……
如今再想这件事,和之前的她心境又有不同。
苏浅不想承认也不行,她现在是越来越对赵玄下不去手了。
之前她还可以给自己找借口,是为了不令漠西百姓遭殃,不令无辜将士丧命。可现在,无论是赵玄还是隐鱼都帮过她太多次,还救过她那么多次的性命,她再要对他动手便是忘恩负义了。哪怕这中间隔着那么多条人命……
苏浅突然好希望那一切就是一场噩梦,他们之间当真存在着误会,只是,那可能吗?
……“我们以前认识?……我以前得罪过你?……”
苏浅脑海里又一次想起赵玄那疑惑的样子。这样的他,真的是那个落井下石,想要杀她全家的人吗?
苏浅不觉有些痴了,竟没注意到在她身后正有个小个子在慢慢的靠近她。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粗粝的大手掐在了她的咽喉处,那人将苏浅的身体牢牢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左手使劲捶打了下苏浅的颈边,苏浅立马便卸了劲,软绵绵倒了下去。
“叫他们住手,不然大家一起死。”
剑拔弩张的场面像是突然间被人按下了静止键,但很快的,打架的依然在打架,旁边吆喝的人却比刚才的声音更大了。
有人大声嘲笑着:“没见过这种蠢蛋,一个小妾也想让大伙儿听你摆布,怕不是个傻子?”
还有人愤愤然道:“这昌达没个好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当日诓咱们来的时候说的多好,让咱们姬家做大庆唯一一家西北边贸的大商人,如今呢,这买卖还没开始就已经要杀鸡取卵了吗?”
“别跟这种人啰嗦,这院子里没个好人,先杀干净了再谈其他……”
掐着苏浅的人有点懵了,眼神不自觉飘向了巫珉。
巫珉的眼睛却是看在赵玄的身上,见他无动于衷,连个眼神也没再飘过来,心里却也是一片了然。有钱有势的男人对待女人的态度就那么回事,不过就是贪新鲜罢了,有了他们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这姬家小妾分明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样才对了嘛,之前还真以为这男人有多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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