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大难临头

    苏浅还未睡醒之时,突然被小莲推门闯入的声响吵醒,第一反应便是去摸她枕下的匕首。

    “赶紧换上这身衣裳,官兵马上来搜查了。”

    苏浅被一堆衣服砸到了头上,细看才发现是女装。

    可那丫头却没给苏浅什么反应的时间,匆匆忙忙又出去了。

    苏浅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还是老老实实将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她昨日才初到,并不知这屋子的主人是什么情况,如今王进又不在,她也只得听命行事。

    穿好之后,苏浅有些怔愣,如今倒是不习惯这长长的裙子了,感觉颇有几分隔世的恍然。

    忽听得大门处一阵乱,苏浅急忙将换下的衣服丢进了柜子里,自己则做出一副打扫的模样。

    果然,下一刻门便被人从外面踹开,一群兵士冲了进来。

    苏浅吓得丢下笤帚缩在了门边地下,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一群人到处翻找,却有一个兵士冲过来一把揪起了苏浅。

    “这屋子还有人吗?”

    苏浅像是被吓傻了,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喉咙里发出混沌不清的声音,像是只被卡住了喉咙的鸡。

    院子里战战兢兢的小丫头眼睛一亮,跑进了屋内,冲着那兵士忙不迭鞠躬:“这位军爷,她是个傻的,不会说话,这里也不大灵光,您要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是。”

    那兵士抓起这小丫头时,第一眼竟看得愣了。没想到城中竟还有如此姿容的小娘子。

    可此刻听那小丫头一说,便有些遗憾的撒开了手。

    苏浅急忙又缩回了门边蹲在了那小丫头身后的地上,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还捂住了自己两只耳朵,怎么看怎么像个傻子。

    兵士瞄那傻子几眼,皱了皱眉,想着要办的事,冲着小丫头扬了扬下巴:“你们家其他人呢?”

    小丫头诚惶诚恐道:“我家主人是济春堂药铺的掌柜肖沉松,您若是有事找我家主人,当可去药铺……”

    那兵士听说,神色好了许多,打断了小丫头的话:“原来是肖掌柜的家小,也罢,那没事了。”

    此人冲自己人挥了挥手:“走。”

    众人应诺,转身陆续出了院子,小丫头却忙不迭跑进了屋子,不知从哪儿摸了一把铜板追上那兵士塞进了他的手中,谦卑笑着小声道:“军爷能否告知民女,这究竟是出了啥事?民女胆子小,这心里着实担忧……”

    那兵士捏了捏手心的铜板,揣进了怀里,这才满意笑道:“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昨日有细作潜入了县令大人府衙行刺,大人怀疑是假扮入城的流民,故今日满城的陌生青壮都要被抓去府衙问询,待肖大夫回来,你也嘱咐他多加留意陌生人。”

    “是,是,那是自然,多谢军爷大哥告知。”

    那兵士满意离开,小丫头急忙关紧了大门,一回头便见那方才还一脸惊恐的少年,此刻好端端站在门边,一脸若有所思望向大门的方向。

    她心里满意这少年的机敏,同时也有些不放心,就是她方才看到这少年的女装相貌也被吓了一跳。

    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在他们这种人家出现可不是好事。

    她一把拽了苏浅进了屋子:“你这脸怎的这么白净了,赶紧收拾收拾。幸好你还算机敏,但此后的日子,但凡在朔方一日,你便要着女装扮傻子了,记住了吗?”

    苏浅这时才惊觉,昨晚沐浴之后她便睡了,今早又还未及上妆,怪不得那兵士看着她眼神不对。

    她点头应了,再看这小女娃这般年幼,行事却如此稳妥,颇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看在苏浅眼中便莫名有种亲切。

    想当日的自己还不是如此,年纪小小便一副笃定能征服世界的样子,可惜如今的自己与当日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这少年听话,那女娃倒也干脆:“行了,说这么多,你饿了?灶上有粥,你自去取了吃,还有,我叫小莲,你叫什么?”

    “秦浅。”苏浅老老实实回答,一副忠厚模样。

    小莲便笑了起来:“你这人倒老实,对了,老爷说,一两日才能回来,咱们需守紧门户,你也警醒些,知道吗?”

    苏浅老老实实点头,她便更满意了。

    挥挥手让苏浅自去,她则进了隔壁屋子不知忙什么去了。

    苏浅其实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并不是贼匪,反倒是正经的军人,为何要怕官兵?只是,看现在的情形,似乎也没人想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摸摸自己肚皮,默默转身进了厨房。

    王进和那个肖沉松是在两日后的午后才归来。王进的腿上还添了处伤,行走起来有些妨碍,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如今苏浅和那叫小莲的女娃也算是熟悉了,知道这丫头是肖沉松收养的孤儿,颇有几分伶俐机敏,对肖沉松也十分忠心。

    她见两人归来十分欢喜,整治饭菜,烧水拿药,恨不能再生出两双手来。

    苏浅自也不好闲着,忙不迭跟在后面搭个下手,完全没注意到王进在看到女装的她时眼中闪过的惊诧。

    肖沉松也很诧异,拍了下王进的肩,笑道:“想不到王兄也有了红袖添香的雅趣。”

    王进回神,急忙甩了肖沉松的手:“只怕咱们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事情。”

    肖沉松也不玩笑了,急忙唤了小莲过来问话,得知之前城中有细作作乱,官衙大肆搜捕流民的事情,心里不禁犹疑起来。

    他拽了王进进了屋子:“……陈朴遇刺,怎会那般巧?怕不是咱们摸到了他的命脉,走漏了消息?”

    王进想了想才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之前你送过来的消息将军一直未有动作,直到大军开拔,才命我借机前来与你接洽,军中不会有人察觉,我这一路来时也十分小心,应是未露破绽。咱们这趟也未惊动旁人,我查过后面,并没发现尾巴。”

    肖沉松点头,略松了口气。

    王进垂眸想了想,沉声道:

    “明日你去药铺里再探探情况,我估计多半是陈朴自己招惹的麻烦,这厮如此肆意妄为,胆大包天,怕是所图非小。”

    肖沉松点点头,却道:“不说这个。倒是你,如今得了这要紧消息,得赶紧想法子递送回去。眼看大战在即,就怕有人借机生乱?”

    王进闻言点头:“这桩买卖太大,怕不是几个土财主吃得下的,我怀疑这里面水深得紧……”

    想到如今复杂的局势,两人心头皆凛,却不再讨论这些。王进起身道:

    “今日暂且歇息,即是全城搜捕,明日定有人找你说话,你也须早做准备。”

    肖沉松摆摆手:“这不妨事,我在这朔方时日久了,大家都知道我时不时就要去山上挖采草药,离开这两日也是平常,三喜是老人,他们都见过的,你如今是顶了他的身份,当也无甚问题。况且我们带了草药和狼皮回来,想必此刻陈朴那老儿已是得了消息。”

    此刻的县衙之中,陈朴果然正在询问城内几处的消息,正有一人在回报济春堂药铺掌柜的事。

    “……看着有两筐药材,还有一大两小三张狼皮,看他的随从似乎是伤了腿。属下等他们从药铺出来,看见他们直接回了家。”

    “肖沉松店里的随从?”陈朴一双老眼微眯着,一副阴郁模样。

    “是,年纪大概二十来岁,是他远房亲戚,以往都是在铺子后面收拾药材的,没什么特别之处。”

    陈朴想了想,又去问了其他几个人。皆是没什么特别,不免有些气恼。

    他身旁一位师爷模样的人冲那些回事的挥了挥手。

    等人都走了,他才缓步到了陈朴的身边:

    “大人莫着急,刺客虽得了些蛛丝马迹,但也没有实证,就算他想办法查找也需要时间,而且他得了消息第一要紧便是要想办法送出去,到时咱们只需要守紧了门户,说不定还能捞条大鱼。”

    陈朴有些郁闷的锤了下桌案:“都怪那起子穷鬼,竟还敢造反?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早就饿死城门下了。”

    陈朴心里一阵烦躁。

    他一家子性命全都系在那银矿上面,若不是上面催得紧,他也不至于如此要紧时候还在疯狂的压榨矿工的体力,上面要他在西戎人打进来之前,尽量将银子多运出去一些。他也是不得已才如此激进。

    如今不仅是矿上的人死伤加剧,更似有疫病在那边传播开来。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太过冒险,也不得不将流民之中所有的青壮全都或强制或哄骗的弄去了矿上。

    反正他们自身无能,进城也是死路。城破还不是一样去死,临死前做点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自以为少几个流民不打紧。却不想正是这样的动作才让肖沉松终于跟着运送难民的大车摸到了那座藏在深山之中的银矿位置。

    陈朴心中莫名慌乱,想着那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府中的刺客,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头疼的越发厉害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干的是诛九族的差事,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当初他不过想着攀附权贵,谁曾想遇到神仙打架,到得如今,这竟成了催死的符咒。

    想想那些不能得罪的人物,还有这私采银矿的死罪,一旦出事,自己定是最合适的替死鬼。

    此间战乱,万一西戎人打过来……

    陈朴擦了擦额间渗出的冷汗……倒不如……反正自己这几年也捞得尽够了……

    师爷纪善偷偷掀了眼皮,觑着那人变幻不定的神色,心里也在暗自思忖着自己的去路。

    这西北如今就要大乱,他一个小人物,本想能在边地做一番事业讨个出身的,却不想竟无端端搅进了这无知狂徒的阴私里。

    倒不如趁着这次兵乱,赶紧想想出路,省得被这亡命徒带累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陈朴自是不知此刻自家师爷的想法,半天才道:“既是贤弟定计,朴自是遵从。不过,若今日之事再延续下去,怕是咱们这一府之人都得掉了脑袋,万望师爷尽心才是。”

    “那是自然。”纪善恭敬应是,又与陈朴说了几句才回了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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