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出事

    苏浅忙敛了心神,快步走到通铺边上,不顾唐二的委屈挣扎,将他又塞回了被子里:“你才退了热,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最多我再弄碗羊汤给你喝。”

    “多放两块肉。”唐二小声嘀咕着,被苏浅好笑的拍了拍脑袋。

    “想来咱们也快要去前面了。”突然,蔡老倌闷闷道。

    “真的?”崔盛眼睛一亮,一反刚才郁郁的神色,有些兴奋。

    蔡老倌瞪他两眼,还是老实道:“我前日去旗长那里,看见他在看地图。听说屠州一线战事不利,北境谈判,北狄人不用打了,全都跑来了西线,听说是与西戎联军全线压进,前边已经丢了三四个城,死伤了不知多少军士,想来咱们这批人快要补上去了。”

    崔盛狠狠攥了拳头:“我只恨不能早点上去砍他几个北狄人头,这样更好,让这些草原狗都来,老子已经准备好了。”

    蔡老倌却是有些蔫蔫的,他在军营混了这许多年,深知战场凶险,这些年轻后生不懂,只想着杀敌建功,立下不朽功勋。

    可他们不知道战场有多可怕,就算他们敢打敢拼,有再好的身手,也得有运有命才能保得性命。

    他们不知,其实有时候,杀人的手不止来自异族,也有可能就是你身后的人。

    他只希望到时,这些熟悉的兄弟能多活几个下来才好。

    苏浅听闻消息却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能挪挪窝了,这段时间她有好好考虑过,她得想办法弄到升职的机会。

    不是她想建功立业,而是她听说,军队里若升到旗佐便是校尉职,能在外面置宅,可娶妻,到时她就可以接了母亲和弟弟来,将他们安置在肃州府,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忧的是她终是要步了父亲兄长的后尘,从此后过上刀口舔血,生死无常的日子。就是她这不敢杀人的性子,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晋升的那一日……

    这一个冬至,大家过得都是心思沉重。

    想不到事情才过了没两天,便当真接到了大军即将开拔的命令。

    “这是需要准备的清单,这次东西多,你将单子交给他们掌柜,他们自会将东西送进来。”

    李仲如今早不再对着苏浅呼三喝四,甚至有时还会让苏浅帮他稍带东西回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另掏了个小荷包递给了苏浅:“帮我多弄点酒囊回来,多的便赏了你。”

    苏浅笑嘻嘻行了个礼:“得令。”

    李仲嗤了声,还是嘱咐道:“早点归营,这几日查得紧,别耽搁了。”

    “知道了。”说着话,人已经跑出了帐子。

    李仲无奈扯了抹笑,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苏浅一路奔向马厩,扯了自己的小红马出来,絮絮叨叨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这才给它上了马鞍。

    翻身上马,利索的出了营,却不想这一幕却落入了一个心怀叵测之人的眼。

    陈贵已是许久未见苏浅了。自半年前与这个小白脸比试落败之后,他一度成为了整个旗的笑柄。

    正当他积攒了满腔恨意想要弄死这个小白脸时,不想竟让他躲去了马营。

    后来才得知这小个子竟是得了那马营李校尉的青眼,竟是升了个小管事,在马营里混得风生水起,真是,好不让人嫉妒。

    自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马营自也不例外。

    苏浅这小管事也不是凭空来的,本是另外一个叫张达强的人的。也是他喝酒误事,加上账目出了问题,这才被打了军棍,抹了管事之职。

    这时候正好有赵玄的推荐,才让苏浅捡了个便宜。

    但这张达强却不是个省心的,又瞧不起苏浅文弱,到底嫉恨上了,很自然便与刻意来结交他的陈贵勾搭在了一起。

    平日里无事,这苏浅又是个深居简出的谨慎性子,他们并未找到机会对付。

    如今却是不同了,大军即将开拔,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这下钻空子的机会可就多了。

    今日也是陈贵偷着跑出来找张达强,正好见到苏浅打马出营的背影。

    苏浅哪儿知道背后有人心心念念正想着算计自己,她此刻心里记挂的还是她留在那个杀死舞娘的小院儿里藏着的东西。

    苏浅当日从那女人瓷枕里摸出来一堆好东西。

    银票珠宝首饰自不去提了,里面竟还有几张房契和地契。想来,这也是那女人半生积攒的老本了。

    其中便有这一处屋宅的房契。

    苏浅仔细想过了,像是这种活得见不得光的人,一般情况是不会轻易信人的。

    能被她选在这处存放这些东西,想来这里对她来说定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这种人杀了太多人,戒心一定极重。都说狡兔三窟,这怕也只是她其中的一个落脚点而已。

    苏浅当日回营怕被李仲责罚,也怕被搜身,便将东西仍旧放在了原处。

    过几日她想想实在舍不得,便又回了那处打探,果然没有见到旁人来此的痕迹。

    她来去了三四回才放了心下来,后来还放心大胆将那其余在酒泉的房契地契都去探了探。

    除了一处城外的庄子她没去探过,剩下在城里的几处房产竟与此处都差不多,皆是久未住人的空屋子。

    这下苏浅更笃定这女人的为人,她也便放心了。理所当然将这些东西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谁让她要杀自己,又自食恶果了呢?

    苏浅此番却是要到小院儿来,将东西都打包带走的。

    毕竟这一开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也许自此后再也回不来……

    苏浅熟门熟路进了巷子,不得不说,这女人选择的地段很高明,这么长时间她来来回回,竟是从未碰到过旁的人,只因这一条巷子偏僻,竟是十户有九户是空的。

    不过今天却是出了问题,当她踏进小院儿的那一刻,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寒意便袭上了心头。

    这是陌生人的气息,有人闯进了她的屋子。

    苏浅这时候若是转头出门倒也可以,但她一想到那舞娘的身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其被人死死盯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上一口,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闯进来的人干掉,绝了后患。

    这个时候的苏浅,迅速让自己沉下了心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屋里走,手却已摸进了怀里,将她的保命药粉抓在了手里……

    只是,让苏浅意外的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竟压根没有对她出手,从她进屋子那一刻起,那人便一直藏在不知什么地方。

    他在观察她,那种感觉如芒刺背,她不会感觉错。

    苏浅不知对方深浅,也不敢轻易暴露,便只能装作收拾屋子的样子,将房间里里外外仔细清扫了一遍,做出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来。

    之后她还钻进了厨房,给自己烙了好些大饼,烤了好些肉干。

    这本就是她为出征要做的打算,来时她手里便提着许多食材,不做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最后,她将这些东西连同床上被褥全都打包背了,这才锁门出了院子。

    却是直到离开,那个人也未有任何动静,苏浅便只当对方是想偷东西的小贼,碰巧撞上了,便不予理会了。

    却不知那背地里的人却已是惊得差点跳出来质问她一句:你究竟是何人?怎会出现在这里的?

    来人正是郭廷,当日他追查柳四娘,一直毫无进展,直到最近才查到那柳四娘曾经在这片出没过,他也是查了许久才查到这处荒僻的小院儿,却不想翻找了半日无果,却遇上了这个小白脸。

    若不是当日这小白脸确实救了赵文达一命,他早就将人打翻带走严刑拷问了。

    一脑子雾水的郭廷自认没那么多弯弯绕,只得等回去禀明了世子再做定夺。

    另一边的苏浅却是有些心塞。

    她为了迷惑那背后的人,不能只装那瓷枕,便一并将那花花绿绿的锦被也一同打了包带走。

    可出门便碰上了已经装好货正欲往军营赶车的药店伙计。

    这伙计与苏浅早就是老相熟了,一个荷包塞过来,好听话说了一箩筐,苏浅也不好推脱,只得就近验了货,自己押车回了营。

    这一来,那大包袱便跟着她一起被拉回了营里。

    马营里也有一群促狭鬼,趁着苏浅交货的空档,有人偷偷扯了包裹去看,便发现了那女气十足的华丽被褥。

    被人好一顿笑话的苏浅,舍了好些肉干出去才算是将自己可怜的包裹抢了回来。

    却不想回到帐子里,却有个大麻烦在等着她。

    “这账本怎会污成如此模样,大军马上开拔,你让我如何与上官交代?”

    李仲便是再如何也包庇不了这样的大错。

    作为仓库管事,草料与药材的进出账册被人用墨涂抹了好几大张,这样的话,连他都有连带责任,更别提直接管着这块的苏浅了。

    “我昨晚明明还对过一次,绝不是如此的。”

    苏浅咬着唇,心里焦躁是一方面,痛恨羞耻也是一方面。她想不通谁这么无聊竟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如今追究是何人所为已毫无意义,要紧的是这些账册怎么修复,草料这块还好说,进出都差不多,估一估能填个大概。可药材上面却是大事,每一笔进出都不定数,且还是大数字,到时候被人举一个贪污,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李仲脸色铁青。

    他就知道小白脸不靠谱,之前是他轻忽了,竟听信了世子的话,平白让自己受了这小白脸的拖累。

    “算了,少不得我去旗长那里求求情,看在以往的情分,好歹留条性命罢了。”

    说着,李仲便要出门,却被苏浅一把拽住了袖子。

    “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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