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雪说要赏雨听雨声, 可惜身上实在没多少文艺细胞。赏了一会儿雨,先是嫌雨下的太大开不了窗户,等雨小了她又睡着了, 到最后连两分钟都没赏上。
后宫大清查,园子里是最先清理干净的。最明显的就是, 各处想打听消息没有以前容易了。想在重新安插耳目可不容易, 没有几年的时间, 收买的人也是不敢用的。
乾隆三年也就是明年是大选, 今年闹了这么一把,宫中缺了人手小选就得提前。不过这些都是富察皇后的事情,跟陈若雪没有太大的关系, 左右也缺不了她人手使唤, 便连打听都没打听。就像她明知道令妃姓魏,出身内务府包衣,但也没好奇去打听一样。
有些事没必要,能阻止的阻止, 阻止不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乾隆爱美人,没有令妃也会有其他美人出现。只要他活着后宫的美人便不会少了。陈若雪一没想过得宠, 二没想过生下下一任皇帝, 搞个太后来坐坐,又何必费心费力操劳这些。
咸鱼不光体现在嘴上,还有行动和思想上。
后宫渐渐恢复平静,不过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却未停下。富察皇后对永琏险些遇害之事只要疑心未除,便不会停止调查。
……
陈若雪看着新送来的夏衣料子,又开始臭美上了。如今她也算是有功劳加身的人了, 琐事上放肆一些也不为过。
“主子是想做两身汉人女子穿的衣裳?”茴香惊讶的问道。
陈若雪点点头, 一边挑着衣裳料子一边说道:“不出去穿, 就在屋里穿穿。”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主子想要什么花样的,奴婢有空就和茴香一起裁剪出来。”荷香到没那么多顾忌,她基本上事事都以陈若雪的喜怒为主,最多是念叨两句。
要陈若雪挑,汉唐宋元明,她最喜欢的自然是盛唐时期女子的衣裳了。就像那幅唐《挥扇仕女图》上所画的那样,襦裙披帛雍容华丽,虽夸张费布料,但实在是美丽无比。
可她要放肆一些也不能这么放肆,这个时代,就是在房间里也不好外露皮肤的。只好挑着两身当下民间流行的汉人女子衣裳,在结合陈若雪上辈子看过的影视剧里的漂亮衣裳,画了两套衣裳图样,让荷香得空做出来。
一套紫色的一套雨过天晴色的,上面绣上精致的图案。既然是在房间里穿的,自然是以舒服漂亮为主。陈若雪便让荷香她们分别用素锦和棉布做衣裳,这两种布料虽然不明贵,但胜在穿身上很舒服。
画好花样,陈若雪摇了摇手里的团扇,她之前说的果然没错,下完一场大雨,天就开始热了起来。
陈若雪今天穿了一身豆绿色的衬衣,没不打算出门,并未系那个白领带,也没加氅衣,只单单穿了这么一件。衣裳简单上面没用刺绣,只有织布印染时候织印的花纹。似乎是蜀菊,一团一团白色花样的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头饰更是简单的两把头,只插了两根玉钗。虽然简单,但极为适合她如今小白花清纯佳人的长相。
夏天的衣裳嘛,就该以素雅为主,青蓝粉鹅黄都是适合夏天的颜色。
陈若雪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团扇,也不知道能不能扇出风来。倒是黑葡萄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来回摇动的扇子,做好的上扑的准备。
陈若雪先是假装没看到,等到黑葡萄扑过来时,突然收起扇子。看着它吃瘪的傻模样,逗的哈哈大笑。
茴香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主子连狗都欺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陈若雪拿着扇子逗弄黑葡萄玩,它开心的来回蹦跳,直累的哈着气吐舌头也不停下。倒是陈若雪怕它玩的太疯,心脏受不了,纯种的狗就是如此,身上总有这样那样的娇气病症,可既然养了它,总要对它负责。
“给它倒点清水来。”陈若雪停下扇子说道。
茴香应了一声,用黑葡萄的喝水盆倒了半盆清水。也确实玩累了,黑葡萄啪嗒啪嗒喝了一小半盆清水。喝完水趴在一旁,小尾巴扫来扫去,眼睛却一直盯着陈若雪,她一动便要跟过去。
陈若雪坐在窗前,也没想动弹,微风吹拂带过来阵阵荷叶冷香。这曲院风荷最美的时候就是夏天,现如今荷叶已经长大,个个有蒲扇那么大,上头打着粉白色的花苞,性子急的已经开花了。原本她是喜欢玫瑰蔷薇牡丹之类的艳丽花朵,要不就是像桃花杏花一开开一枝头的繁花盛景。以前并未觉得荷花有多美,如今瞧着一望无际的荷花池,她才终于欣赏到荷花之美。
岂不知她坐在这儿安静的赏荷,落到茴香她们眼中,亦是美好的很,一幅安静美好的美人赏荷图。
可惜这份岁月静好的美人模样只存在了一会,陈若雪赏了一会儿荷花,突然有些馋了。
“我想吃炸荷花。”
陈若雪歪过头看着荷香她们说道。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荷香茴香突然笑了出来,笑的陈若雪一头雾水。
荷香忙收回笑容,主子在不计较,她们身为奴婢的也不能笑话主子。
“奴婢这就叫小鹿子去膳房要一份儿炸荷花过来。”
炸荷花是一道很简单的菜,去新鲜的荷花洗净裹上面粉,上锅炸。重要的是摆盘的时候,要摆回原本的荷花模样。味道没有多好,吃的是一份雅趣儿。
陈若雪也不纠结她们刚才笑什么:“也快吃晚膳了,正好我晚上想吃烧鸡,要用调料将鸡喂好,在用荷叶包上外面裹上泥巴放在火里烧。主食要吃凉面,前日膳房做的凉面极好,对了皇后娘娘不是赏了不少荔枝干吗,你包一包给膳房的江师傅,就说我赏他吃着玩的。”
“奴婢记下了。”
荷香点点头,主子平日里就喜欢琢磨些吃喝,她们最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便也习惯了。私底下还会念叨着呢,主子这两日都没琢磨新吃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陈若雪要赏的江师傅是个年纪四十多的老太监,他这个年纪还在宫里伺候可是不多得。之前宫中大清查,又放出去一批上了年岁的宫人,他依然留了下来,到也难得。陈若雪记住他是因为他做了一手味道特别好的凉面,那味道真是让人难忘。又听小鹿子说他平日里就爱零嘴,不好赏银子的时候陈若雪便让小鹿子带些小零食过去。
除了那些恶意欺压旁人为乐的刁奴,这宫中的太监嬷嬷大多都是苦命人。如若可能,陈若雪也愿意为人为善。不为别的只求心安。穿越后她越发信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了。求神拜佛不如做些好事。
……
小鹿子得了荷香的吩咐,溜达去了膳房。曲院风荷就陈若雪这么一个正经主子,膳房的管事一见小鹿子过来连忙带着几分讨好笑容的过来:“这不是鹿哥哥吗,这屋进,厨房里面热腾得很。”
小鹿子年纪不大,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膳房的管事得有三十多了,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的也顺畅。也就是小鹿子年纪小,只能叫哥哥,过两年叫鹿爷爷的也是有的。
小鹿子笑笑,主子都不仗
着身份欺负旁人,他一个伺候的太监哪敢啊。他们主子看着和气,连吃的都和奴才们分,可小鹿子心里明白主子越是和气他们就越得心里有数,因为和气的主子在你犯小错误时不会在意,可一旦犯了大错那就绝无机会的。
“不了,我这还有差事呢,江师傅在吗。”小鹿子笑呵呵的说道。
江师傅正在膳房忙,见小鹿子过来耳朵便一直注意着这头,一听找自己连忙放下手里正切着的菜跑了过来。
“主子听说江师傅爱吃这些小玩意儿,便分了些荔枝干赏你。”小鹿子笑着说道。
“老奴谢婉嫔娘娘赏赐。”江师傅当即跪下冲着陈若雪住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起来时还抹抹眼泪。
小鹿子面上不限,心中却有些想笑,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江师傅是怎么留在宫中的了。
“主子今个儿还想吃你做的凉面,还有烧鸡要用荷叶包上裹上泥巴烧。”小鹿子道 。
膳房的管事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烧鸡方法,怕做不好,特意拉着小鹿子问了半天,还要请小鹿子喝酒,酒是他自己珍藏的。宫中虽然没有明面上禁止宫人饮酒,但若发了酒疯或是酒气冲撞到了主子,那就可遭殃了。轻则打一顿,重则丢了小命,所以一般宫人都不会饮酒,馋了也是偷偷摸摸的喝点。
小鹿子知道这是和他亲近的意思,不过他不爱酒,宫中又刚刚清查了宫人私下里相交结亲的事情,小鹿子就更不会和他喝酒了。不过他面上只是笑呵呵的说下一次,办差事有时候关系比银子好使多了。
……
陈若雪不知道宫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只觉得自己运气好,分过来的宫人要么忠心要么灵巧,要不然她的小日子也不会这么舒适。
晚膳时分,小鹿子便和陈若雪学了膳房的事。
陈若雪一边吃着叫花鸡配凉面,一边听着小鹿子绘声绘色说着这些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小鹿子说的绘声绘色的,就跟看前世那些家常电视剧似的,陈若雪也爱听。
叫花鸡是用黄酒喂过去了腥气的,鸡肚子掏的干干净净翅膀鸡头都洗干净塞进了肚子里,里面在塞进大枣枸杞八角料香叶等等香料,在用纱布包上的料包。里里外外还涂了一层蜂蜜。外面包上荷叶,在涂上黄泥,黄泥也是用盐等物活的。扔进火里烧,等肉烤熟了香料的味道与荷叶的清香都进了肉里,咬上一口鲜嫩多汁,美得很!
还有凉面,全靠师傅一手和面的手艺,面条又细又劲道,过了冰凉凉的井水,加上黄瓜丝辣椒丝肉丝炸花生盐醋糖……苦夏人夏日里最好的良药。
左边荷香给她布菜,右边茴香给她扇扇子,还有小鹿子在一旁绘声绘色的讲故事,陈若雪美美的坐在中间吃!
……
永琏身子养好了,这次富察皇后不知为何难得的任性了起来。不光将二阿哥接到了长春仙馆亲自照料,甚至在没得到张太医肯定时,都不许永琏看书劳神。
富察皇后自福晋时便是守礼重规矩的贤惠女子,事事以身作则。皇上刚登基时,也是她以身作则先将永琏送到阿哥所照顾的,纯妃才不敢求情,只得不舍的将三阿哥也送过去。
只是这次皇后重视的不得了,太后乾隆那边到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永琏落水吓着了皇后。乾隆还特意这个月多去了皇后那几次,开解安慰着她,让她照顾着永琏,直到永琏身子养好。
倒是永琏突然接收到自家皇额娘澎湃的母爱,享受了两天之后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总算是身子养好了,便麻溜的拜别富察皇后,搬回了景苑,丝毫没瞧出有遇害后的瑟缩阴郁。从情绪到身体健康的很,瞧着甚至比以前活泼了。
永琏身子养好了,后宫里也恢复了正常的请安。
之前宫里宫外都不平静,端午节草草了事,连家宴都没吃,只是赏了些五毒香包和粽子,宫外也是如此。这次乞巧节,为了一扫晦气,乾隆特意下令内务府赶制一批钗环,赏赐后宫嫔妃。
高贵妃等人倒是很期待,陈若雪瞬间想起了她库房里等着送人的粉彩牡丹大花瓶,希望乾隆这次的审美在线一些。
这日请安,刚行完礼坐下,富察皇后便笑着开口道。
“前些日子皇上让内务府赶制一批钗环,如今制好了,青玉。”
青玉忙福了福身,带着几个婢女端着东西上前来。
“你们都瞧瞧可喜欢?”富察皇后笑着说道 。
“主子你瞧。”荷香从身后端着托盘的宫女手上拿起一支步摇。
是荷花的样式,下面坠着长长的金流苏。不光有步摇,还有一对荷花簪、钗、耳坠子等,是按照一整套头面打造的。
高贵妃手里拿着的是一对石榴花钗,她眼眸闪过一丝欣喜,石榴多子正合她现在求子心切的心情。不过也就是乾隆送的她才开心的,若是旁人敢送她石榴花,她怕是能直接扔到对方脸上去。
“皇后娘娘的是牡丹,娴妃的好像是梅花,纯妃的是芙蓉,嘉嫔你的是什么?”高贵妃看完自己兴冲冲的看起了旁人的。
“嫔妾的是水仙。”嘉嫔担忧害怕了好几日,如今见后宫恢复了平静,倒也恢复了往日爱争宠闲话的模样。
“嫔妾的是荷花。”陈若雪见高贵妃的眼神看了过来,先说道。
海贵人鄂贵人的分别是桂花和蜀菊。
“这是按照什么规矩制的?”
高贵妃问了一圈有些没懂,原以为皇上是按照她们各自的喜欢,可现在瞧着也不是。牡丹虽然正合中宫皇后的身份,可富察皇后平日里倒也没有多喜欢牡丹,便是其他嫔妃在衣裳上绣牡丹花她也不甚在意。
“是取自十二花神。”娴妃难得主动开口说道。
“一月梅花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蜀菊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十一月山茶十二月水仙。”高贵妃一听念起了十二花神。
嘉嫔忘了之前的害怕,以为没人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今又开始闹腾起来了,本来还挺喜欢的,这一听心里突然有些不满,自己怎么得的就是十二月的水仙了呢。
嘉嫔的脑回路也是神奇,除了她怕是没人意识到这一点。
陈若雪一听,连忙收起前段时间对乾隆审美的吐槽,正经起来的乾隆还是很有文化的。她到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话,只要气味清香没毒的花她都喜欢,最好还是能够兼具形色与美味的,那就更好了。
……
宫人前段时日放出宫不少人,如今人手便有些缺,故今年的买卖街便没能开市,主要是乾隆自己没兴致,若不然再缺人手也不能扰了皇上的兴致。
陈若雪知道后失望了两日,最失望的当属小鹿子,自从天热以后他便将做冰淇淋的手艺狠狠地练了一把,打算今年在露一手呢,岂止买卖街未能开市,小鹿子很是消沉了两日。
陈若雪的小日
子恢复了吃喝玩乐,宫外却热闹了起来,乾隆下令为补充宫中人手不足,今年要增加一次小选。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有喜有悲。不比太监多是内务府出面收的贫苦人家孩子。宫女是包衣出身,普通的旗人包衣也就算了,他们家中过的平常,就算有旗银拿,也只是饿不死。
可有些虽出身包衣,家中父兄确是入朝为官的,也是官员家的格格,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何做的了伺候人的差事?只能想法子买通内务府的人,将自家女儿的名字撤下,可惜内务府刚被乾隆狠收拾了一把,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不是所有人都舍得骨肉进宫博一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更多的还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只是皇命难违,谁也做不得主儿。
旁人的愁苦陈若雪不知道,知道了也帮不了。她正看着茴香做果干呢。
茴香做果干蜜饯的手艺不是顶好,可陈若雪却很喜欢吃她做的不甜不腻的果脯,去年做的李子桃干杏脯,都让她冬天在宫里猫冬吃了了,一点都没浪费。
茴香见陈若雪是真的喜欢吃,今年一等新鲜的水果下来,便忙了起来。
果干倒是不难做,就是熬人,每一步都需要不短的时间。需要把水果洗干净削皮,加糖熬煮出多余水分,有的需要在火上烤有的直接晾晒即可。
陈若雪见茴香做桃干,本想过来帮忙,可惜她笨手笨脚的连洗个桃子都有些碍事。陈若雪只好脸色讪讪的到一边坐着,以免碍事。
抓了一把桌上的炒瓜子,今年的新瓜子,炒的时候火候掌控的极好,瓜子瓤略微带着一丝丝糊香味,极佳。这是膳房的江师傅孝敬她的,陈若雪这两日只要得闲就嗑一把,嗑的腮帮子都有些酸疼了。可依旧放不下,香喷喷的炒瓜子。
甚至她还让江师傅用黄油和椒盐分别炒了一些,前者奶香味十足,后者咸滋滋辣豪豪的更适合消磨时间。
正磕着瓜子消磨时间呢,乾隆身边的进宝公公过来了。
一过来救立马给陈若雪打了个千:“奴才请婉嫔娘娘安。”
陈若雪抬抬手,吐掉瓜子皮:“进宝公公请起。”
“皇上宣婉嫔娘娘过去伴驾。”进宝笑呵呵的说道。
陈若雪眨眨眼,应了一声。乾隆可这么没有眼力见,前有贤惠的富察皇后,后有绝色的高贵妃,实在不成娇艳的嘉嫔还在呢,怎么就突然想起她来了呢?
可又不得不去,好歹是拿着这份工资的,也不好一直出工不出力。
说实在的,陈若雪以前位份低想着晋位提高生活水平,加上乾隆长的友好跟大明星似的,她还挺期待的。可现在不说她已经是嫔位了,有着救永琏的功劳,下次大封怎么也有她一席位。陈若雪对乾隆不禁彻底熄了心思,在美丽的皮囊也挡不住他是个花心大渣男的事实。
倒是荷香她们很开心,主子今年虽然晋位,可伴驾侍寝的时日比去年少了太多,在这样下去主子岂不是彻底失了宠?
如今皇上想起主子,召主子过去伴驾是好事儿。主子没有争宠的心她们是瞧在眼里的,可在不争宠也得生个一儿半女,若不然以后怎么办呢?
岂不是陈若雪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想过生孩子。最开始是怕疼怕如今的医疗水平,好不容易得到的小命在没了,后来就是因着这森严的宫规了。她如今能够宁静的生活,是靠不惹眼不冒头,处处低调行事不与人相争。可是有了孩子呢,都是凤子龙孙的,她凭什么替孩子做决定?
可若争,她真的能为孩子争到一个前程吗?
想想还是算了,她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活着挺好的。
一路上陈若雪都在神游,直到了九州清晏她才打起精神。
……
乾隆正在批折子,他虽然自大又自恋,但在政务上也当的上一句勤勉帝王。尤其是他记性好,大事小事想起了都要过问,旁人还唬弄不了他。
“皇上,婉嫔娘娘到了。”
“让她进来。”乾隆头也不抬的说道。
陈若雪得了许可,进来直接请安道:“嫔妾请皇上安。”
“过来,研墨。”乾隆依旧不抬头。
陈若雪心里扎乾隆小人,面上还得笑着应下,过去研磨。
研磨时看了一眼乾隆,别说乾隆这身皮囊真是不错,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家居常服,腰上系着玉带,上面挂满了玉佩香囊,整的跟卖货似的,她瞧见了贵妃的手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陈若雪点点头批折子的乾隆确实很有吸引力,除了那一头半秃瓢破坏了两分清雅贵公子的魅力。
乾隆直到把手边那一摞子奏折都批完才停下。
转头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摸鱼的陈若雪,见此哼了一声。
陈若雪一听,连忙开始认真研磨。
“行了,惯会装模作样!”乾隆不给面子的吐槽道。
陈若雪嘿嘿装傻笑了笑不说话。
“这是你送给永琏的。”乾隆不知道搁哪摸出来一幅扑克牌扔到桌上问道。
陈若雪瞧了一眼,是她的,遂点了点头。
看着这副模样的陈若雪,乾隆都要气笑了。他有美人陪伴自然想不起来陈若雪,今日为何突然召她过来,那得从乾隆突然兴致起去看皇子们读书说起。
本以为过去会看到一幅皇子们刻苦读书的模样,谁知他们竟然在打架。还是两个宗室王爷家的小孩,其中一个还和乾隆是同辈,只是年纪小。乾隆连忙叫人分开,一问才知他们没在打架而是在比赛摔跤。
好摔跤也成,乾隆信了,便问他们为何现在比摔跤。
一群孩子突然不说话了,见乾隆生气了才小声说出来。缘故就在这副扑克牌上,牌室陈若雪送给永琏的礼物,怕他无聊。永琏虽然爱玩,但更克己,该读书时是绝对不会玩的,更不会在书房玩牌。
可不知道谁传的,说永琏手上有一幅特别特别好玩的纸牌。上面两个打架的小孩就要去借,俩人一个是永琏的堂兄一个是小堂叔。永琏到不抠门,可正上课呢,怎么能玩牌呢?
正好俩人一个是永琏的堂兄一个是小堂叔,永琏便以此说不好只借其中一人为由,拒绝了。
俩人也好说话,说不让永琏为难,他们自己决定谁借,说着就走了。
永琏之前被富察皇后拒着养好身体,耽误了不少功课,正努力追赶呢,便没在意俩人的话。
谁知道俩人出去后,友好的商议一番,决定武斗决定纸牌的所属权。便有了乾隆过去看到打架的这一幕。
问完前因后果,乾隆自然不会怪永琏勾着堂叔打架,永琏也确实无辜。只是笑呵呵考糊了自己的侄子和堂弟,看着俩人悲催的小胖脸,满意的走了。回头就让人把陈若雪叫了过来,都是婉嫔的错!
陈若雪哪知道其中弯弯绕绕这
么复杂,若是知道也会吐槽乾隆小气鬼,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乾隆看着满脸迷茫的婉嫔,突然就不想说话了,这样的脑子也没有教训的乐趣。
算了,何必跟一块朽木较劲儿呢。
乾隆想通了以后,去净了净手。陈若雪看看自己刚才研墨的手,墨条臭香臭香的她也想洗手。
李玉一见婉嫔娘娘竟然没跟上,连忙回头使了一个眼色,好家伙那手有什么可看的!
陈若雪丝毫没收到李玉的秋波,见乾隆洗完手到一旁坐下,她这回懂忙跟了上去。乾隆没开口她也不好直接坐下,便在一旁站着。
“你挡朕看书了,行了坐下。”乾隆直觉得一片阴影压下,这么没眼力见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啊……是皇上。”
陈若雪刚想挪开,又听到坐下,连忙坐下。
明明是大白天,又离得那么远,怎么会挡着看书,无理狡三分的渣男。
乾隆本想看会闲书,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奶香味,扫了一眼炕桌上的点心,没有奶香味的点心。不禁看向了一旁的婉嫔。
“皇上?”
被乾隆斜着眼睛瞧着,陈若雪整个人都毛毛的,这又怎么了?
“你过来时吃了什么?”乾隆问道。
陈若雪眨眨眼,难不成有异味?不该啊:“磕了会瓜子,皇上您要?”
陈若雪从袖子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她虽然爱吃但也没到这份上,是进宝来的太突然陈若雪正磕瓜子呢,一路又思绪飘忽,进到大殿里来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一把瓜子呢,又没地方放只好踹进了大袖子的兜兜里面。
乾隆看着瓜子:“……”
“这是加黄油炒过的,今年的新瓜子。”陈若雪解释了一句。
李玉一看皇上的脸色,忙挥挥手让宫人去准备点瓜子,皇上就算要嗑瓜子也不能磕婉嫔手里那点呦,看着都磕碜。
“给朕说说这纸牌怎么玩?”
说不好等着挨罚。
教乾隆打扑克,这话怎么想着这么魔幻呢……不过说起来俩人打的玩法都有什么了,陈若雪想了半天就想起一金钩钓鱼。
和乾隆玩金钩钓鱼……算了算了。
“皇上这纸牌的玩法需得三个人一起。”陈若雪道。
“李玉,你过来。”乾隆其实很爱玩的,古董古画摆了满阁子,只是身为皇帝不好沉迷这些而已。
永琏在自制力这方面就颇像乾隆。
李玉应了一声,连忙凑了过来。
陈若雪眨眨眼倒是认真说起了斗地主的玩法,和乾隆成为牌友也是一条出路啊。
不过陈若雪也就是想想,真要把乾隆拐上一条不归路,历史上的奸妃什么下场她就什么下场。
陈若雪不在多想认真玩起了牌,抓完牌一看,四个二!
眼睛刷的一亮,连忙偷看对面的俩人一眼,才放下心来。
“皇上咱们打牌,有没有筹码啊?”陈若雪问道。
“你想要什么筹码?”乾隆头也不抬的问道。
“嫔妾不敢,只是总要有个乐子,你说是李公公?”陈若雪忙道。
突然被问到的李玉胖胖的身子吓了一跳,他平日里可没得罪婉嫔啊。
“行了,去拿盒金瓜子来。”乾隆道。
金瓜子啊!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牌场上面无父子!
陈若雪毕竟比乾隆更熟悉扑克牌,即便乾隆记忆力在厉害,玩了几把以后学会了算牌,可惜斗地主这种游戏最要还是看手气,手气不好就是对家明牌大也得输。
不巧乾隆今天手气就不咋好,他又爱当地主,被陈若雪带着李玉面前都赢了一堆金瓜子。李玉是又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金瓜子,害怕的是皇上急眼。
乾隆倒也不至于这么没品,他输惨了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直接不玩了。
陈若雪手气正盛,还没玩够呢。难得能尽兴赢一把,跟小鹿子他们玩输赢都算她的,陈若雪都激不起兴致。与和敬她们玩,总不好欺负小孩子。难得抓到乾隆这个可以随便祈福又有钱的家伙,怎么能不玩尽兴呢。
可惜乾隆就是不玩了。
“皇上皇上,我这几日又琢磨了个新的玩法,这个玩法简单很简单哦。”陈若雪连忙道。
乾隆扫了陈若雪一眼:“说说。”
陈若雪连忙洗了牌,一边发牌一边讲□□的玩法仔细讲了一遍。陈若雪小时候正是港片大盛的时代,谁没看过两部赌圣赌神的电影呢。吃着巧克力□□的发哥是童年最帅的形象。
游戏本身没有错误,也不带赌博色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能锻炼人的心理素质,记忆力分析能力和判断力。是毫无自制力的赌徒给游戏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
□□抛掉运气成分,玩的就是演技和心理。
乾隆不禁起了兴致,所幸让李玉发牌,她们俩玩儿。
陈若雪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许是方才的运气过了,陈若雪开始输了起来,刚才赢的那点金瓜子都输了回去。
“还玩不玩了?”乾隆笑着问道。
陈若雪从来都是见好就收的性子,左右赢得那点金瓜子也不是她的,输掉了也不可惜。在玩下去输的就是自己了。
连忙摇摇头:“皇上金龙护体,嫔妾不玩了。”
朽木不愧是朽木连拍马屁都不会。
乾隆也不在意一盒金瓜子,转手就赏给陈若雪了。
陈若雪瞬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连忙谢恩。这一枚金瓜子可有二十多克,大约0.4两,这么一盒得有两百个,抛掉李玉赢的那些,还有有一百五十多个。后宫份例中除去皇太后旁人只有白银没有金子可得的。而皇太后一年份例中也就二十两黄金,当然皇太后一般是不会缺钱用的。综上所述乾隆是个败家子是没错的。
这么一盒金瓜子可真沉手呐。
乾隆许是觉得陈若雪那幅见钱眼开的模样实在有碍观瞻,转头就把她打发走了。
陈若雪也不失望,睡不到乾隆也不是什么令人失望的事情,尤其这回伴驾收获颇丰,也不计较乾隆撵鸭子的态度,认真的行礼之后告退了。
也没想起来她送给永琏的扑克牌怎么跑到乾隆手里了。
“蠢!”
陈若雪走后,乾隆喝着茶吐出一个字。
蠢就蠢点,可同样人蠢也能让旁人放心,不是吗。
陈若雪没听到这个字,听到了也不在意,她这是大智若愚。自己活好了才是真的,其
他的都是假的。玲珑剔透蕙质兰心却命薄又有什么用呢。
荷香在外面候着,见主子突然出来,吓了一跳,以为是惹皇上不快了呢。
“主子。”
连忙打开手里的油纸伞迎上去,如今太阳毒辣,晒一会儿皮肤就红了,也不是只有现代人才注意防晒的。
“走,回去。”陈若雪自己抱着金瓜子,都没假手于人。
这么一盒金瓜子赶上她三年的份例银了。
一路回了曲院荷风,陈若雪一进去便喊道:“茴香,给我倒杯水来,渴死了。”
荷香在一旁满脸有话说,陈若雪忙点点头:“不能说死这个字,我记住了。”
主子每次都说记住了,可每次都没记住。
“主子,凉白开奴婢刚晾好的。”茴香道。
陈若雪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主子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一般去伴驾就算不留宿也会吃完晚膳再回来的……
“皇上嫌我烦,将我撵回来了。”陈若雪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啊?”
俩人吓了一大跳,便见自家主子笑呵呵的打开一直捧在怀里的盒子。一打开盖子,都闪眼睛,整整一盒金瓜子。
陈若雪将金瓜子倒出来,一个个数着。在乾隆面前不好数,回来得尽兴。
足足一百五十八个。
陈若雪数出六个金瓜子分给荷香她们,意外之财要一起分享。
“将每个月的开销提到20两。”
乾隆这盒金瓜子可真是及时雨,陈若雪如今有钱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正大光明花钱的理由。她用金手指攒的银子放现代那都是黑/钱,找不到正当理由花不出去的。
荷香应下,主子都每个月都给交给她一些银子充做日常开销。想吃些份例外的点心菜肴,冬日炭火不够了,夏天多用冰都从哪里出。最开始一个月只有三五两到后来十两,现在已经提到了每个月二十两。
茴香今日做果干蜜饯用的新鲜水果白糖,就是走的这份银子。
见主子脸上没见愁丝,还得了一盒金瓜子,荷香她们便没在意方才的话。若是主子真惹皇上生气了,怎么还会赏金瓜子。
主子就喜欢逗她们。
“我去睡一会儿。”陈若雪出门被晒的有些难受,数完金瓜子说道。
前些日子富察皇后的雷霆手段确实有效,陈若雪今天得到了金瓜子的事儿,后宫便没人知道。不像去年得了乾隆一盒子太湖珍珠,转头满宫都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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