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惊动了法兰西斯教授，自然也惊动了职工楼里的其他人。</p>
老好人布朗特教授忍不住将手放在腹部，喃喃道</p>
“法兰西斯就是个讨厌鬼。”</p>
可这个讨厌鬼明明可以自己逃命，偏偏要照顾中弹的他。</p>
还有讨厌鬼的学生，冒着危险来搀扶他。</p>
讨厌鬼的教学方式如果问题很大，学生们巴不得讨厌鬼被流弹打死吧</p>
学生们依然爱戴着讨厌鬼证明法兰西斯的授课方式，学生嘴里嚷嚷着痛苦，身体和内心倒是很愉悦诚实嘛。</p>
所以，法兰西斯不应该被赶出哈佛大学。</p>
杰夫·雷切尔的要求是无理的，他针对法兰西斯，不仅是女儿试图自杀，当父亲的很愤怒。</p>
杰夫是有私心的。</p>
布朗特教授下了决心，不能再含含糊糊想着不得罪人，两面讨好，才是对法兰西斯的不公平，他必须态度鲜明的反对杰夫的拉拢了</p>
教务处。</p>
楼下一浪接一浪的呼声，让雷切尔夫人脸色发白。</p>
律师赫尔曼眼底有隐藏的笑意。</p>
还知道发动学生，Sherry认识的这个华国女学生，并不简单嘛。</p>
对专注“平权法案”的律师来说，没有人比赫尔曼更清楚煽动一群人的效果。</p>
他看着脸色发白的雷切尔夫人</p>
“真正上了法庭，夫人你猜陪审团会怎么看法官又会怎么判？如果这些学生，都去了庭审现场。想想那样的场景，蜂拥而至的记者，他们找到了有噱头的新闻”</p>
赫尔曼的描述中有向往。</p>
雷切尔夫人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喊这是个陷阱</p>
对方希望她站在被告席上，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被人围观。</p>
杰夫会怎么办？</p>
该死的，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联系不上杰夫，她不知道杰夫人在哪里。</p>
如果她道歉的话，会不会打乱了杰夫的计划。</p>
只要她道歉，那就说明，她之前来学校闹事都是无理取闹。</p>
雷切尔夫人试图征求自己律师的意见，两个律师眼神都不由躲闪。</p>
他们只是来恐吓胆小的华国留学生，又怎么知道，华国留学生比州长家的孩子还有底气</p>
安妮是任由他们说破嘴皮，毫无反应。</p>
卞轻洛则是没听他们说完，就转头请了自己的律师。</p>
请来的律师，还是赫尔曼这样的硬骨头两个律师都没把握能在官司中赢过赫尔曼。</p>
雷切尔夫人几乎快疯了。</p>
找不到丈夫，律师也不能帮助，难道她真的要道歉。</p>
对一个她厌恶的黄皮猪道歉，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p>
这里是m国，为有钱人一切服务的天堂国度，穷人，有色人种，就该蜷缩着身体过着下等人的生活。</p>
黑人不再甘心当奴隶，要求平权。</p>
比黑人更底层的华国人，也变得不好惹了</p>
世界变化太快，让雷切尔夫人无所适从。</p>
就在这时，教务处的门被人推开，卞轻洛站在最前面，安妮在她身边，然后是诺曼这三个让雷切尔夫人讨厌的人，一起出现在她面前。</p>
卞轻洛还朝着身后的学生们挥手</p>
“大家先在外面等等，办公室也挤不下这么多人呀。”</p>
学生们笑起来。</p>
艾维斯在哈佛大学人气超高，风云人物的号召力非常强，他自发维持着秩序。</p>
“我们都听Lousie的，就在外面等着，有这么多人在场，没有人能欺负哈佛的学生。”</p>
该死的。</p>
这些人就是故意的。</p>
故意带着学生们过来。</p>
黄皮猪进了办公室，还没有关门。</p>
门口，窗户边，走廊上，到处都是学生。</p>
人多势众，给了雷切尔夫人非常大的压力，如果要道歉的话，羞耻度和压力也增加了十倍以上。</p>
卞轻洛眼睛一扫，走向灰色西装的男人</p>
“您就是赫尔曼律师吧？我就是卞轻洛，这个案子的委托人。”</p>
卞轻洛和赫尔曼握手，赫尔曼见了卞轻洛就明白了，一个什么样的华国学生，才有和雷切尔夫人硬抗的底气</p>
底气不是来自漂亮。</p>
是来自实力。</p>
眼神清明，举止大方，卞轻洛有自信。</p>
就算她兜里没有足够的美元，她也能去找律师，找那些非盈利平权组织的支持。</p>
自信来源于见识。</p>
一个人眼界开阔了，解决问题就有无数的方法，一条路堵死了就换另一条，没有什么境况真的能困死卞轻洛。</p>
“你好，我是赫尔曼·盖茨比。”</p>
赫尔曼和卞轻洛握手，既然看出了卞轻洛是个自信又聪明的人，他不会把卞轻洛当成普通学生，而是当成客户在对待。</p>
“雷切尔夫人或许有话要说，双方如果不能达成和解，下一步就是上法庭。”</p>
赫尔曼实事求是。</p>
他更希望可以上法庭，那样就有他发挥的作用。</p>
不为钱还能有名。</p>
但见了卞轻洛，赫尔曼知道这样的人不会因为年轻就能被操纵，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来卞轻洛有主见，和雷切尔夫人完全不同</p>
所以赫尔曼要尊重卞轻洛的意见。</p>
卞轻洛想怎么办</p>
她并不是真的想陷入旷日持久的官司中，她还有两个月要回国，难道以后还要来m国出庭么。</p>
她要的，是制止雷切尔夫人，是让雷切尔夫人当众道歉，让别人都看见华国留学生不是软柿子，一个雷切尔夫人碰了壁，其他人如果出言不逊，同样会碰壁。</p>
忍一口气当然是行的。</p>
但在国外，一个华国学生忍气吞声，影响的是外国人对华国人的印象，他们会以为华国学生个个都好欺负。</p>
卞轻洛似笑非笑看着雷切尔夫人</p>
“要不要上法庭，不是我能决定的。”</p>
雷切尔夫人脸色是一阵阵的变化。</p>
这样被人围观的场合，让她想起年轻时参加选美比赛的经历。那时候，也有许多双眼睛注视着她，但那些目光是欣赏。</p>
现在的这些注视，是鄙夷。</p>
“我、我·······”</p>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浓稠的胶水黏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p>
卞轻洛呵呵笑，有其母必有其女，凯斯也不是个痛快的人，只负责挑起矛盾，从不来不想怎么善后。</p>
会有人替雷切尔夫人善后吗？</p>
卞轻洛还有点期待，或许那位杰夫先生，不能再隐于幕后，该他现身了。</p>
然而教务处被学生围得密不透风，一个约翰·贝茨·克拉克奖获得者，又怎么好意思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现。</p>
不管杰夫是否知道眼下的情景，他都会装傻到底吧。</p>
卞轻洛想到了这点，雷切尔夫人比卞轻洛更了解自己丈夫。</p>
杰夫是不会来的。</p>
这样丢脸的时刻，只有她自己承受。</p>
是在哈佛的学生们面前丢脸，还是在报纸上丢脸，雷切尔夫人也实在没什么好选择。</p>
“我······对······不起。”</p>
雷切尔夫人羞窘的恨不得钻地缝。</p>
不知道哪个促狭鬼笑起来：“大声点，雷切尔夫人，您在教务处吵闹的声音那么大，轮到您道歉了，怎么能让人听不见呢！”</p>
这些讨厌的学生。</p>
雷切尔夫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难堪。</p>
安妮淡淡道：“雷切尔夫人，你是在对着教务处的地砖道歉么？也对，你几次来教务处吵闹，没少往地砖上喷溅唾沫，是该对它好好道歉。”</p>
学神也不是好忍的，骂人可以不带一个脏字。</p>
卞轻洛莫名觉得这样的安妮学神还有点可爱。</p>
雷切尔夫人觉得安妮一点都不可爱，就是个婊子，抢走了诺曼。</p>
可现在，她眼里有汹涌的恨意又如何，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还有律师赫尔曼在，她不敢再骂“黄皮猪”，以及其他有侮辱性的词语。</p>
赫尔曼就等着她往陷阱里跳</p>
赫尔曼一定是法兰西斯请来的</p>
雷切尔夫人干脆闭上眼睛，屈辱冲撞着她的喉咙，她委屈极了</p>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指责你们，我向你们道歉。”</p>
学生们都想欢呼了，赫尔曼仍然不太满意，“雷切尔夫人，你不要含糊不清，你在向谁道歉？”</p>
雷切尔夫人恨不得把赫尔曼吃掉。</p>
学生们却吵闹起来</p>
“是呀，向谁道歉，说清楚。”</p>
“没有人霸凌凯斯。”</p>
“你凭什么要赶走哈佛的学生，哈佛大学不是你说了算。”</p>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雷切尔夫人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羞耻包裹着她，愤怒和仇恨包裹着她，她的耳朵红的像要滴血，脸颊发烫，整个人脑子都在嗡嗡响。</p>
她只想快点解决这点事，逃离现场。</p>
“我对不起我只是太关心凯斯，失去了风度。我很抱歉，对所有的一切，我不该那样说学校的华国学生，也不该那么说安妮，我收回带有侮辱性的称呼，对不起，请原谅我。”</p>
上帝啊，让这一切快点过去吧</p>
让这场噩梦快点醒来。</p>
赫尔曼大声道：“雷切尔夫人已经道歉了，她为自己无礼和浅薄道歉，哈佛大学成立371年，从来没有因为强权开除任何一个学生，雷切尔夫人以自己狭隘的思想侮辱了哈佛大学的声誉，也侮辱了一位优秀的华国留学生喝以为优秀的m国学生，种族歧视不应该存在于世界名校中，我想这不仅是华国留学生的胜利，而是大家的胜利！”</p>
赫尔曼不允许雷切尔夫人含糊其辞，他要把雷切尔夫人犯的错误说清楚。</p>
他太擅长煽动情绪，一个成熟的律师，把这些象牙塔里的未来精英说的热血沸腾。</p>
学生们都欢呼起来，雷切尔夫人只想趁乱逃跑，卞轻洛哪里会轻轻放过她，丢了一个眼神过去，艾维斯和娜塔莉几人就跑过来，将雷切尔夫人的去路挡住。</p>
“雷切尔夫人，我知道你的道歉是迫于形势，你并没有真心的悔过。过了今天，你恐怕会更厌恶华国和其他国家的留学生，会在私下里骂比黄皮猪难听百倍的话，你还会笑我幼稚，认为我做了没有意义的事，我并不缺你一声道歉，我只是想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在你下次无理取闹，欺负比你弱小的人，歧视华国人，或者其他有色人种时一定记得迟疑下，因为你说不定又会遇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千千万万个，较真的下等人你还欠法兰西斯教授一声道歉，但我想教授根本不想见你，请你现在就离开哈佛，这里真的不欢迎浅薄无知的花瓶。”</p>
“你放肆，你这个······”</p>
你这个黄皮猪，这个下等的华国人！</p>
雷切尔夫人想骂人。</p>
但还真的被卞轻洛说中了，这样难堪的场面，让她如同噩梦，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p>
哪怕在心底咒骂不断，她却不敢骂出声。</p>
想骂而不敢骂，对雷切尔夫人这样的人来说最是痛苦，卞轻洛轻轻笑起来。</p>
然后所有学生都在笑，他们觉得卞轻洛就像个斗士。</p>
人要先自救，才会有援手。</p>
如果不是卞轻洛和安妮态度强硬，不肯轻易放过雷切尔夫人，其他学生也不会来支持两个哈佛学生。</p>
雷切尔夫人骂的就是华国学生，华国学生自己都不反抗，别人凭什么替她们出头不反抗，就是软弱，是默认了雷切尔夫人的歧视。</p>
卞轻洛的一番话让学生们笑，也让学生们鼓掌。</p>
这话说得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占了上风也不跋扈，仍然在讲道理。</p>
雷切尔夫人可能听不进去，这样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次受挫就幡然醒悟，但学生们能听懂，所以将掌声送给卞轻洛。</p>
掌声经久不停。</p>
衣着光鲜的雷切尔夫人，以手包挡面，灰溜溜的挤出人群。</p>
艾维斯嘟囔了一句，“她还没向我道歉呢。”</p>
当然，他只是开玩笑，雷切尔夫人今天已经丢尽了脸面，艾维斯心里很是痛快，他脸上的伤本来就是装样子，早就不疼了。</p>
人群里，Sara激动的红了脸，扯着艾维斯的袖子</p>
“她太帅气了对不对？！真的好酷，天啊！！！连我这个女生都快爱上她了！”</p>
艾维斯反应过来，也不顾雷切尔夫人没跟她道歉了，跟着使劲鼓掌。</p>
SpiceGirls！</p>
这样的华国女生，不愧是他想要约会的对象。</p>
咳咳，虽然一直没有约上，但至少证明了他的眼光很棒。</p>
教务处的老师想制止学生们，哪里控制的了局面？</p>
这些学生庆祝胜利的手段很粗暴俗套，直接把卞轻洛抓住，抬出了教务办公室，一路抬下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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