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仪挺惊讶,几次来李家他所见到的便是下人们对李夫人敬重有加,甚至连李老夫人都未必能与她相比。
不是左仪迂腐,但如果李夫人膝下育有子嗣,那她必然是李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可李家公子却说自己夫人不能有孕。
左仪自问没有逼问的太过紧,李家公子怎么这么轻易把这种私密的东西说出来。
他思绪一时间万千变化,李家公子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只一脸羞赧的继续说下去,“此事还望大人莫要传出去,至于那孩子,前几日夫人抱去给母亲看过一眼,母亲不大喜欢,夫人便将自己不能成孕的事情告诉了她,母亲还为此哭的十分伤心。”
李家公子叹了口气,“我们夫妻二人后来又商量过,最后决定将那孩子送回去。”
左仪微微挑眉,照李家公子的说法,那孩子只是他们抱来过继的,因李老夫人不喜,而后便将孩子重新送了回去。
可高金那边查到的却不是这样,那孩子说是李珠和眼前这男人,只是李珠自己不知道。
对高金的消息左仪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高金毕竟是凤锦县的县令,几年下来总归有一些自己的人脉,约莫不会出这么大纰漏。
所以即便眼前这人说的信誓旦旦,左仪还是觉得他的话不可信。
“孩子是从哪里抱来的?”
左仪一脸惋惜,似乎是觉得那孩子没能在李家生活下去可惜了。
李家公子脸上也是难过,有些无奈的说道:“孩子自然是送回那户人家了,就在城外一处村子,大人派人到村中打听就能找到。”
他说的未免详细,左仪心中反倒有些犯嘀咕,难道是他弄错了?
他想到了施家的人,他们查消息一向十分谨慎,小错也许会有,却不会在大致方向上出很大纰漏,这也是施千兰引以为傲的。
那么离开李家之后便还是要回去一趟酒楼。
“好,那李公子还有什么要跟本官说的吗?关于你母亲的。”
左仪强调了一句,李夫人这件事其实只是解释了三儿看到的一切,却似乎跟李老夫人之死没什么关系。
李家公子摇摇头,“草民现下心绪纷乱,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要同大人讲,不过大人放心,如果想起什么,草民一定到县衙告知。”
“嗯。”
左仪不在意他会不会到县衙告知,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事实究竟如何。
如果到时候施家查到高金所说的消息无误,那李家公子方才那番言论是为何,他想遮掩什么?
如果李家公子说的实话,高金那边查消息查的如此离谱,未免太丢人。
他心里想着这些,同李家公子打招呼离开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唐辞远远看见他往外走,赶紧上前问道:“大人,这里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捕快,照理说用不着询问左仪需要注意什么,不过唐辞觉得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县尉大人很神奇,多问上两句定然不差。
左仪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严加盘查李老夫人院中的下人,顺道仔细查清楚这些日子进入李家的人,尤其是从采买那道门进来的人。”
头一个唐辞觉得有必要,毕竟死的是李老夫人,她院子里的下人们不可能完全无知无觉。
至于后头这一条,唐辞想不明白,但下意识觉得应该按照左仪说的做。
“是,大人,请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仔细盘查。”
从李家出来,左仪没有去县衙,他重新回到施家酒楼,走到后院找了人出来,细细吩咐了查一查李珠和那孩子及李家的消息。
伙计没有多问,点头离开。
左仪独自站在院中,半晌才进了吴齐养伤的屋子。
吴齐一见左仪进来,当即便要起身,被左仪摆手免了,“你在城外被人追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吴齐想了想,想到一件事。
“追杀我的那些人用的都是一柄软剑,属下听闻在江湖中有一个组织,他们的成员都便都是用软剑。”
“哦?什么组织?”
“算是杀手,可又不完全是,反正肯定是给钱办事的那种。”
左仪对这些了解的不多,从前在京城偶尔听施千兰跟讲故事一样讲过一些,不过当时施千兰也说的很清楚,她讲的,可能只是所谓江湖的万分之一缩影。
“所以是有人雇凶杀人?”
左仪摸着下巴,申励和李老夫人如果是死于同一种手法,那会不会也是被人雇凶灭口?
这边两人大眼瞪小眼,另一处城角的院子里则有两个人同样大眼瞪小眼。
其中一个人站的笔直,脸上带着怒气,显然心情不佳。
另一个则屈膝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可他却不是做了亏心事,而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一连死了两人,你当这位左大人是从前那个那般好糊弄,随意给他个线索就敢草草结案?”
立着的人才消了一点怒气,这么一说,怒气之上又添了几分烦躁。
多年经营方才有了一丝平和之气,却因为一个不一定会出岔子的事情出了岔子,还如同滚雪球一般,灭口了一个又一个。
申励便也罢了,那老东西知道的东西确实多,这些年虽然隐姓埋名,可却没少狮子大开口的威胁他们。
至于李家那老东西,他觉得实在没必要。
“你息怒,上头给的命令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宁可错杀绝不可放过,小的只是...”
“够了,上头说的话确实没错,可你做事太过潦草,当初既然决定要杀申励,为何不干脆将那些隐患一并除掉?”
立着的人顿了顿,在跪着那人不大服气的眼神中继续说道:“既然没有能力一并解决隐患,那便该细心谋划,让这些人死的合情合理,而不是如今这样,这么轻易被人看出是为人所杀,你这根本不是在执行上头的命令,你是在找麻烦。”
他的话终于让跪着的人有了一丝了悟,神情变了几变,最后只能朝眼前人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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