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仪正了正神色,“有什么发现?”
唐辞刚要张嘴说话,三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大人你是不知道,这个寡妇之前名声那么好,完全是因为她会做人,临近的街坊就慷慨大方,隔三差五都挨不着边儿的人,那就对不起了,该尖酸刻薄就尖酸刻薄,该一毛不拔就一毛不拔。”
左仪听着三儿连珠炮般的往外说,心想这寡妇表面工作做的可真是滴水不漏。
三儿可是凤锦县有名的百晓生,只是这百晓生跟武林话本子上的百晓生不同,只通晓各家秘闻。
寡妇私下做的那些事竟然连三儿都不知道,可见多么谨慎小心。
也难怪三儿此时说起来带着一股子愤愤不平的劲儿。
“街坊对寡妇的态度和他们说的一样,但这几个人就不大一样,其中好几个跟寡妇有过节,有一个人曾经还威胁过寡妇。”
三儿将名单上画出来的几个人指给左仪看,“这人是布庄掌柜,寡妇有一次到布庄买布,两人因口角差点动手,另外三个伙计当时就在场帮腔,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寡妇都没去过布庄。”
“这就是你们的新发现?”
左仪看了眼名单上新添上的布庄掌柜的名字,此人名叫宋储,寡妇死前接触过的三个布庄伙计就是他家的人。
三儿还想说什么,看见唐辞眼神不善,硬是抿着唇不敢再插嘴。
唐辞这才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查到名单上跟寡妇有过节的至少有七个,这七人在寡妇死的当晚都没有人可以作证。”
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有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据,无人可以为他们证明寡妇的死与他们无关。
这么多人中总算筛选出这七个,再加上有牵扯比较深的不装掌柜宋储,一共是八个人。
左仪看着名单沉吟一声,“虽说将范围缩小到这八个人,想要找出凶手仍是一件难事。”
有过节固然是个动手杀人的可能,但也不全然就一定会因为过节便杀人。
这八个人还需要严查,万不可有所疏漏。
唐辞点头,“大人说的对,小的们会加紧严查这八个人,不过听说又有了新案子,大人这边人手可够?”
他心里觉得这个担忧有点多余,起初查案的时候,左仪可没调遣他们帮忙。
“无妨,施家掌柜乃是我好友,实在没人手,她那边多少可以借用一些,你们不必担心,专心查。”
左仪没多想唐辞的关心,很客气的朝唐辞笑了笑,随后转身继续往停尸房去。
凤锦县的停尸房比东稷县的好上许多,是在一角里一处单独的院子里。
当时第一次见着,三儿还给左仪普及了一下为什么单独辟出一处院子停尸。
据说全赖凤锦县早前一位县令的坚持,愣是用自己的月俸给单独整修了一处院子给仵作用。
那位县令当政前,凤锦县还只是一处和东稷县差不多的穷乡僻壤,一年到头县衙里连白米饭都吃不了几回。
当时左仪下意识问了一句后来怎么就这么富饶了,三儿就打岔告诉左仪,那位县令勤勉且正直,在任六年,愣是让凤锦县脱胎换骨了。
正是那个时候,凤锦县拥有了第一位仵作,县令为了让仵作长久留下,于是辟出了那处院子当作停尸房。
彼时闻人清站在不远处听着,凉丝丝的看了眼左仪,那一眼情绪挺复杂,不仅有让左仪跟人家学学的埋怨,还有遇不上一个好上司的可惜。
思绪飞转之间,左仪已经站在了停尸房门前,还未走近,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颇为低声下气。
“姑娘的意思是这人至少死了一天以上,我从未以你的那种方法判断死亡时间,倒是新奇,不知闻人姑娘可否愿意教一教我?”
左仪听着这话往前轻手轻脚的进了院子,倚靠在门外朝里看,就见闻人清一脸淡漠的专注验尸,她身旁还站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正小心的求教。
这男人名叫陈莱,是凤锦县如今的仵作,曾经在县中颇有名气,只可惜来了闻人清,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左仪根本不用猜都知道闻人清一定不会搭理陈莱,她验尸的时候有个规矩,不喜欢有人絮絮叨叨。
而陈莱正好犯了这一条。
果然,闻人清只专注自己的手中的尸体,每一处都检查仔细,然后将自己的检验结果说出来给陈莱记录。
左仪在门外听的很仔细,徐岚确实死于被发现的前一日,也就是送酒去的第二日,再准确点,便是第二日寅时三刻。
闻人清所查死因不是脸上的伤,而是中毒。
“为何是中毒?从徐岚身上没看出什么中毒的迹象。”
左仪见听的差不多了,就推门走了进去,徐岚看上去确实没有中毒的表象。
闻人清将白皙的手在水盆中清洗干净,她验尸这么多年,那双手却还是如当初在闻人家做千金小姐时一样。
“这种毒不常见,毒发之时也没有特别显现的外部特征,确实很难发现,但不代表没有发现的可能。”
闻人清早就知道左仪在外头,方才查验出来之后才会直接说出来。
她指了指盘子里的东西,“这就是证明,她被人事先喂下了掺杂了这些蕈菇的汤药,只要剂量控制好,甚至可以算出她什么时候会死。”
左仪仔细看了看盘子上的东西,说是蕈菇他没看出来,倒像是干枯了的棉絮。
“那徐岚身上的伤是死前还是死后?”
“身上的是死前,脸上的是死后。”
“可以给出相对准确的时间吗?”
闻人清轻轻蹙眉看左仪,她不明白左仪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左仪也不瞒着她,“我怀疑这些伤并非一人所为。”
被当做空气的陈莱这时候突然出声,“这怎么可能,那些伤一看就是陈年旧伤,至多有几处是三五日前新添,就这时间已经是最为准确的了。”
左仪看了眼仵作,没说话,等着闻人清回答他。
闻人清抿唇,轻声说道:“确实不大像一人造成,陈年旧伤至少是以年来计,约莫三年前后,新添的则是四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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