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这种感觉相当新奇, 颜路清有一瞬间甚至生出了种顾词其实是在睁着眼撩她错觉。
颜路清想过很多种回答，也想过顾词说的可能不在她设想的范围内。
但不管是那种，她觉得大概也就是个笼统答案, 比曾经同学啊, 对他不错朋友啊，人挺好啊……等等。
但是——可爱？
可爱？？？
“………”
这算哪门子回答？
颜路清小时候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婴儿肥，五官十分好看, 所以经常被夸可爱。但自从她开始抽条长高，长大到十几岁时候, 已经很少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多数都是长得漂亮一类。
但她此时问的不是长相, 顾词答也不是。
她交朋友们如果被问到“颜路清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问题，颜路清都能替她们讲出答案：一个沙雕。
沙雕前面可能加上各种名词, 比“超级大沙雕”“长得很好看沙雕”“看起来仙女实则是个沙雕”等，总之绝对高度统一。
所以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回答？
“她很可爱”？
颜路清在脑海里一回忆, 耳边似乎响了一次顾词嗓音, 仿佛刚场景重现——她一下子觉得自己要热爆炸。
这竟然是真心话？
这跟公主词画风一点也不搭啊！
颜路清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问接下来的问题, 万万没想到, 一上来就是如此出乎意料答案。
那还纠结个屁，直接跟着直觉走, 想问什么问什么好了。
她等耳朵热度降下去, 再次出声道：
“你觉得颜路清和以前有哪里变得不一样？”
大黑经常会从眼神中透『露』出觉得她变化很大的信息, 以及别墅里接触过以前颜路清人, 都会表达一下她和从前判若两人。
但她没问过具体是哪里变了, 因为她不想听到他们说，他们其实是把她的变化当成一次新的发病。
问完没过三秒，她听到顾词回答：“很多。”
颜路清小心脏扑通了两下：“……比呢？”
顾词说：“她变漂亮了。”
……？！
暴击x2。
艹！为什么被催眠之后这么会说话啊！
颜路清愿以偿地得到了公主词真心夸赞, 但她除了成就感，感受到最多竟然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以及再度袭来的热『潮』。
她从来不知道用这幅绝症患者一样的身体，还可以体验到这种“热血沸腾”感觉，真好燃。
她对顾词第二个回答非常满意，既然他说的是实话，那之前那次拿家主身份威胁事情颜路清决定一笔勾销。
再次平静下来，颜路清想了想，问了她一直被周围的人所误解事情。
“你觉得现在的颜路清……有精神病吗？”
“没有。”
颜路清蓦地一愣：“……”
没有？
她原本想在顾词回答过这个问题之后，再问他觉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一个新的人格——因为这是她一直以来所猜测。
但这个问题答案竟然是“没有”？
颜路清立刻问：“可是她有确诊病例，你为什么会觉得没有？”
她的语速有些加快，但顾词没有，一直都是相当平稳语调。
他说：“只相信见到的。”
“……”
颜路清此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催眠顾词初衷上面了。
顾词真这么想？他觉得她没病？
“那你觉得为什么颜路清会产生那么大的变化？”
“这要问她自己。”
颜路清：“？”
还可以这么回话吗？
颜路清短暂地怔住，很快回过神来，再次确认道：“所以，颜路清在你眼里一直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是吗？”
这个问题答案来得比之前要稍微久那么一点。
顾词答：“也不算。”
“？”为什么不算正常人啊？不是说觉得她没病吗？
还没等问出口，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顾词下半句——
“不排除她有故意扮蠢的举动。”
颜路清：“…………”
好！好一个故意扮蠢！！！
好家伙，哪怕被催眠了也非要笋一下行对？？？
笋国公主实锤了。
颜路清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番后，瞪着那张脸。可敌国公主太好看，从眉眼瞪到嘴唇，瞪着瞪着，她的怒气奇迹般地被浇熄。
家主无语了。
颜家主本来这一天就在全神贯注地学习，给顾词做之前那些工作时候，是高度集中注意力。没想到被某人的回答搞得像在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一松一弛，导致现在她精神感到十分疲惫。
怒火熄灭后，更多倦意席卷而来。
最后已经不愿意费脑子想了，颜路清随口说：“有没有什么你想对颜路清说的话？”
这可能是问题与答案之间停留了最长的一次。
顾词再度传来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分外悦耳。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有在熟悉声线里分辨出一点点的笑意。
“有。”他说，“希望她天天开心。”
-
颜路清从没想过，自己完成了催眠壮举后会是这样的后果。
——她原本觉得自己很累，可当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越想越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对劲。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觉得被子烦人，睡不着玩手机妄图催生睡意，却越玩越精神。
一直折腾到凌晨，玛卡巴卡大概是察觉到她不正常，主动联系了她。
“玛利亚，你跟顾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呀？”
顾词这个人形屏蔽仪很神奇，玛卡巴卡不仅无法观看她和顾词发生任何事情现场直播，而就算她在脑海里回忆关于她和顾词发生事，玛卡巴卡都看不到，是全方位屏蔽。
而在此时此刻，对于自己想什么都不会被它看到这点，颜路清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庆幸——这种事情她可以给别人转述，但她不想让任何人亲眼见到那个现场，哪怕是人工智障也不行。
颜路清大概转述了一下，毕竟玛卡巴卡一直知道她在学催眠事，所以瞒着也没有必要。
“玛利亚好厉害！”玛卡巴卡的关注点竟然和她完全不同，声音惊喜道，“你竟然能把顾词催眠！！！”
“……”颜路清无语，“事到如今，都已经不关注这个了，你就不想对他回答做出点评价吗？”
“评价就是……”它想了会儿，“能听出你们关系好，顾词既然觉得你可爱，那你肯定不会遭到和原书一样的结局啦，这不是挺好吗？”
“…………”就这么单纯吗？
可是为什么她睡不着，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顾词说“她很可爱”“她变漂亮了”“希望她天天开心”三连击时的样子和声音？
不愧是人工智障，颜路清挥退了玛卡巴卡，再次『逼』着自己入睡，好在这次是倦意胜出，她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早饭桌上。
周围一切常，只有颜路清自己在心里各种纠结复杂，揣着一肚子心事。她特地比平时早下楼，只想和顾词错开吃早餐时间，没想到自己刚坐下，顾词就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竟然也提前到了。
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眼下干干净净，今天是个美貌值几乎点满公主词。
“还没谢谢你。”顾词看着她，眼睛弯弯地说，“闺蜜，昨天真很有效。”
颜路清明明还没吃东西，却莫名觉得一噎：“……都叫闺蜜了，不用客气。”
匆匆吃完早饭，颜路清想到他期中考大概也是两天，临走前说，“今天考试加油啊。”然后得到顾词一句“谢谢”。
一切常。
真和平常一模一样。
可能人工智障是对，那些回答说明他们关系不错，顾词对她观感挺好，仅此而已。
颜路清不想在家荒废掉这一整天，她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什么事情做，转移注意力。思来想去，她给这身体背了那么多锅，也该用这身体钱快乐一下。
颜路清选择去逛街。
她带上了大黑小黑去了市中心商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像电视里演那样指着一排衣服说“全部包起来”，但真到了现场，她发现她还是做不到——
因为每一排里面都有丑到爆炸的衣服啊！！
开始逐件挑选衣服后，她听到大黑在她身边跟小黑感慨：“颜小姐现在品味好多了，还纳闷为什么她这次只叫了们两个人出来，原来是她不像以前那么买衣服了。”
小黑没经历过，好奇道：“以前买什么衣服？”
大黑：“会让你觉得做衣服和买衣服人都瞎了衣服。”
“……”颜路清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回头吐槽，“大黑，你是不是被顾词带坏了？怎么说话一股词味儿。”
大黑脸不甚明显地红了一点。
不过别说，他吐槽得还挺好笑。
颜路清回过头继续挑衣服。
逛街逛了许久，买买买的最开始确非常快乐，但颜路清买到大小黑两手满当当之后，她就有些疲惫了。逛着逛着开始频繁走神，不自觉走到一家店，被身后小黑提醒：“颜小姐，这是男装店……”
大黑非常快速地捅了小黑一下：“你别不懂事！肯定是要买给顾……”
颜路清一听这话，瞬间从神游当中清醒过来——她确实站在一家知名男『性』品牌店门口。
但她没离开这家店铺，反而径直走了进去，顺便回头看着自己两保镖：“不是。”
小黑一愣：“什么不是？”
颜路清否认了大黑说的话：“进来不是给顾词买，是想让你们两个挑衣服。”而后她笑了笑，“这一个多月你们也辛苦了，随便逛逛，挑什么都行，买单。”
-
虽然颜路清那样说，大小黑肯定还是不敢放开了买，但她硬给他们挑了好几套兄弟装，让两人不收也得收。
最后兄弟俩很开心，大概觉得她今天应该心情特别好，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一唱一和跟讲相声似的，把颜路清逗得十分快乐。
三人下午出的门，一直到颜路清逛不动了回到家，已经是日暮降临。
顾词坐在沙发里，听到门那边人脸识别声音响动便抬眼看过去。
门还没开，说笑声先传了进来。
“你俩下次跟出去，就穿那套条纹，”少女的声音扬起，跟早上判若两人，“诶，真好看，特别有威慑力！”
颜路清先进了门，后面跟着两个满手购物袋大黑小黑。
顾词眼睛扫过那几个商标，最后精准停在了某男『性』品牌上面。
不止一个，好几个袋子。
颜路清还还毫无察觉，兴致勃勃地说着话，换好了鞋，往客厅走的时候看到顾词身影。
“你回来了啊？”她笑容还挂在脸上，“竟然比还早。”
颜路清指挥大小黑：“你俩把这些送到楼上更衣间去，不要拆，待会儿自己拆。”
她很享受把新衣服包装拆开挂在衣架上感觉。
吩咐完毕，颜路清走到沙发上坐下，习惯『性』地打开电视，而后有些惊奇地看着顾词。
“你今天怎么没开电视？”
顾词看着她的表情，已经完完全全恢复到了昨天以前模样，和今早完全不同。
他突然有点想笑，还有种陌生情绪悄然滋生。
像是无法掌控。
但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顾词问道：“怎么突然去逛街了。”
颜路清一边调台一边说：“哦，没什么，就是散散心。”
“散心。”顾词重复了一下她最后两个字，而后转头又问，“你不开心？”
“……”颜路清手指微顿，沉默了一瞬，“倒也不是不开心。”
就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比家主和老婆、昏君和敌国公主纠葛。
家主对老婆想不明白，老婆对家主的也想不明白。
颜路清脑回路是这样的：她纠结时候确实真真切切地纠结过了，但是还是捋不清，那就只好暂时不捋了。
天大地大，开心最大。
颜路清没法说这些给顾词听，搪塞道：“哎，你也知道爷爷一直让回去上学什么，但在家里懒惯了不想去……可是总有一天还是得回去读书啊，所以才心情不好。”
她说完，转头去看顾词表情，恰好对上了他视线。
他虽然没笑，但表情看起来还算温和，随后微微侧过身，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语声随意道：“你去逛街，为什么买男装？”
“……”
颜路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反应过来，他肯定是看到了大小黑拎的袋子。
“啊……我就是路过，然后想着犒劳一下大黑小黑，就给他们买了几套衣服。”
其实好像不是的。
她当时虽然在走神，但似乎是在想着面前这位敌国公主。而后来是因为听到了大黑那句“颜小姐来给顾词买”，她突然生了逆反心理——今儿个家主还真就不买了！
不过敌国公主词问这个干嘛。
她疑『惑』地看着顾词，发现他慢慢勾出了一抹笑，声音变得低缓：“只给他们两个买了？”
“……”
家主突然愣住。
为什么莫名有种被老婆抓到给自己秘书买名牌衣服感觉。
颜路清点点头：“……嗯，没给别人买。”
她真只是给这两个秘书买了。
却没想到顾词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哦。”
然后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了点儿——她看到公主今天巅峰值的美貌在眼前放大，显得更加惊艳。
“别人有，没有。”顾词笑着看她，眼尾弧好看极了，他说：“颜路清，这就是当你闺蜜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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