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郭晋恺跟郭树新说了什么,自打岑海峰事发后就躲起来不露面的郭树新,竟然主动去省机关投案自首了。
说是投案自首,其实是检举,他详述了整个送花的过程,说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其中李姓朋友称,最近很火一种大型盆栽,养在家里面会紫气东来,他知道的好几个当官儿的,自打家里养了这种花,全都升职了。
郭树新正愁不知道怎么感谢岑家人,当即决定买一盆送去岑家,他能准确说出当天在场几人的名字,还有哪一家花店,连买花的钱是多少,他都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省机关马上派人逐一调查,找到了与郭树新当日吃饭的几个朋友,但李姓友人却说,不记得那天跟郭树新说过这些话,其他几人也相继表示,不记得有聊过这个话题。
再去花店一问,花店老板更是直言,每天见这么多客人,实在是不记得郭树新。
如今郭树新空口无凭,又没有人人证,当真是百口莫辩,倒更像是自己想送礼,临时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商绍城请了最好的律师给郭树新做辩护,因为他深知,只有郭树新排除了故意送礼的嫌疑,才能继而解除岑海峰收贿的嫌疑。
当警方质疑郭树新在找借口之时,律师直接反驳道:“如果我的当事人说假话找借口,何必要把其他几个人的名字清楚说出来?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郭树新跟律师说:“我没想到那几个人会改口不认账,我还有一件事儿想说。”
律师要私下里跟他对口供,所以先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郭树新回答:“在老岑出事儿之前的一个礼拜,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威胁我,叫我躲起来,不然行贿受贿这种罪名一经坐实,我跟老岑一个都跑不掉,刚开始我也不想这么不讲义气,更何况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老岑就更是蒙在鼓里,但他又拿我儿子的生命安全要挟,说我要是敢说出来,他保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律师一听这话,赶紧联系省机关,让郭树新原封不动的再说一遍。
省里对此次案件特别重视,副省长的儿子是岑青禾的好朋友,富甲一方的商家又是岑青禾的靠山,无论是要权还是要钱,岑家现在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场公平的审判。
省机关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眼下即便是郭树新出来了,但案件依旧没能水落石出。
全国上下的网友也很关注这起案件,无论是抱着什么心态,大家都很想知道结果会如何。
H省官方公布,涉嫌送礼人郭树新主动露面交代,案件有了新的发展,目前正在调查中。
短短的几十个字,同样能引发新的一轮全民讨论。
有人说人证物证都出来了,岑家还想把一盆脏水变成清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同样也有人反驳,商家这么有钱,商绍城又这么宠岑青禾,如果以后两人结婚,岑商就是亲家,要什么没有?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贪这千八百万?
再者说了,郭树新全部身家才多少?傻逼才会为了儿子的工作散尽家财,郭晋恺要是有这个钱,自己做生意也不错,还不用去盛天打拼了呢。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直到有关部门发表一则声明,表示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请大家不要妄下论断,评价任何一名国家公职干部。
这则声明还不是H省有关部门发的,反而是夜城市政府发的。
天子脚下的官儿都惊动了,普罗大众倒也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怕万一岑海峰没事儿,回头再找上自己。
岑青禾刚入职正南,里里外外忙得脚打后脑勺,中间还得操心岑海峰的案件,还要打电话回家关心徐莉和家里人的心情,她连睡觉都是紧绷的,像是把身体上了一根发条,机械的,不会累的,一直高速运转。
商绍城怕她熬不住,私底下撺掇一帮人说聚会,也借此让岑青禾休息片刻。
岑青禾接到蔡馨媛打来的电话,说晚上聚餐,她下意识的回道:“不行啊,我晚上还想约个大客户聊聊呢。”
蔡馨媛说:“干嘛?现在又升职了,见大客户比见姐妹儿重要是?”
“不是……”
“不是就别磨磨唧唧的,我这边都通知到所有人了,今晚everybody standby,就连你家奸商都特地推了局,你的局再大还能大过他的啊?”
岑青禾还是想挣扎一下,她刚来正南,以前手头上的大客户很纠结,到底是看她面子来正南呢,还是继续追盛天的招牌,所以她最近频繁约见客户,忙得针都插不进去。
蔡馨媛猜到岑青禾要拒绝,她抢先说:“我跟陈博轩有好消息要公布,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岑青禾闻言,当即眼睛一瞪,后背都挺直了,“啊?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蔡馨媛说:“今晚七点,后宫VIP606,不见不散。”
说完,她直接挂了,岑青禾想多问一句都不成,想了想,她打给商绍城,“欸,你知道轩哥跟馨媛的事儿吗?”
商绍城问:“他俩怎么了?”
岑青禾说:“刚才馨媛打电话来,说他俩今晚有好消息要宣布,不会是要结婚?轩哥跟你提过吗?”
商绍城道:“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岑青禾震惊,“真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都没听俩人说过。”
商绍城避重就轻,“这不今晚就要说了嘛。”
岑青禾伸手一捂脑袋,“我也是最近太忙了。”
光说都在一个城市,如今工作地点一分开,像是不刻意约见,一个礼拜都碰不着一回。
好些人说她急于建功立业,但只有岑青禾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压力太大,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只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她最近见了好多人,也听了好多话,很多以前结交的大客户,都还在关键时刻挺她 。
几天前她无意间碰到董明章了,他抱着孩子去接孙倩,两人见面就聊了几句,当时董明章对她说了一句话,岑青禾记了好久。
他说:“高兴或者不高兴,都要努力工作,这样最坏最坏,也就是个大器晚成。”
岑青禾觉得没有比这话更靠谱的了,现代人总说压力大,这个不想干,那个又不想做,就想一躺躺一天,恨不能发呆都能发三个小时,最后又来抱怨社会,抱怨老板,抱怨父母,殊不知自己就是一滩烂泥。
岑青禾承认,眼下外人看她还是光鲜亮丽,但她自己心里堵着一块儿巨石,岑海峰的案件一天没有着落,她就一天睡不好觉,但压力大又能怎样?难不成真的每天在家胡思乱想?
沈晴说得对,越是在这种时刻,她越得让别人看到她的精气神,她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小的时候她靠她爸,长大了,是她爸该靠她的时候了。
退一万步来讲,一无所有又如何?家里没有的,她有,她总要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当天晚上,岑青禾去了后宫,这地儿她应酬也常来,但是好久没跟朋友一起聚过,包间房门一推开,沙发上一水儿的熟面孔,几乎都是一对一对来的。
蔡馨媛跟陈博轩,金佳彤跟顶天,沈冠仁跟孙筱菲,还有沈雨涵跟霍启勋,最搞笑的组合,莫过于商绍城跟靳南了,俩人坐在一起不知道低声说什么。
岑青禾一到,大家都呼哈着跟她打招呼,岑青禾坐下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久违了,好像上一次人这般齐全的时候,还是偷着给靳南庆生那次,再之后,就是常姗的葬礼上了。
一晃儿三四年过去,当初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或不熟悉,或还只是情侣,如今成双成对,更有结婚生子的。
人要长大很容易,但要一直像以前那么好,不容易。
岑青禾逮着蔡馨媛跟陈博轩就问:“快说,你俩什么情况?”
蔡馨媛装傻充愣,陈博轩更是一脸懵逼,“我俩怎么了?”
岑青禾挑眉道:“她今天打电话,说你俩晚上有好消息要宣布,是要结婚吗?”
陈博轩看向蔡馨媛,蔡馨媛被逼到绝路上,只能靠在沙发上回道:“哎,别看我,我这也是为了骗大忙人出来,不得不出此下策。”
岑青禾吸了口冷气,蹙眉打她,“你丫烦不烦人?我还以为真事儿呢!”
沈雨涵笑说:“事是真事,只是早晚而已。”
孙筱菲说:“博轩,你什么时候跟馨媛求婚啊?”
以往陈博轩遇到这种问题,总会拿商绍城出来扛枪,现在他知道,商绍城早就动了想娶岑青禾的念头,只是家里面暂时不同意,所以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刻让商绍城为难,而是嬉笑着说:“随时,你问她什么时候想嫁给我。”
岑青禾距离蔡馨媛最近,笑着问道:“快说,你什么时候想嫁?”
从前的蔡馨媛也是个及时行乐的人,不大会计较以后如何,但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是人难得这么全,也许是闹腾的,也或许只是此时此刻,她忽然就想嫁人了。
抱着双臂,她似笑非笑的挑眉,“我现在就想嫁,你现在敢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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