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争辩着往里走,才刚进大门口,第一个恭喜岑青禾升主管的人就是安保人员,岑青禾对同事和各部门的人向来和善,所以大家也是真心实意的祝贺她。
岑青禾笑说:“谢谢,等这两天大家定个都有空的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谢谢岑主管。”
继续往里走,一路上遇见的人,无一不满面笑容的跟岑青禾道喜,人人都送了礼物给她,等岑青禾回到办公室,更是有人敲门进来,叫两个保安抬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盆景进来,说是大家送她的升职礼。
国人讲究这个,无论是家人朋友还是同事,大家都是礼尚往来,更何况是上司跟下属之间。
岑青禾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但是等到关上门的时候,还是逐一拆了礼物,将可以收下的放在一边,将不能收的一一记下。
当初张鹏还在的时候,岑青禾就不喜欢他要礼的风气,收礼物不讨厌,讨厌的是将收礼变成变相的敛财,那些动辄几千打底,贵则上万的东西,不是大家真心实意送的,而是被逼无奈。
岑青禾看着手中Tiffany的18K金手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要三万六七,将近四万。艾薇薇送这个价位的东西给她,已经不单单是送礼,而是行贿了?
想着,岑青禾将手镯放回到盒子里,就连包装都仔细还原好。
不光是盛天售楼部,其实哪个公司哪个部门都一样,一旦有上层的领导职位变动,一定会引起下面的一阵骚动,大家骚动的理由很简单,上头是谁在坐,决定着下面人的重新洗牌和布局,那些曾经跟过章语,平日里跟章语还走得挺近的人,现在正绞尽脑汁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岑青禾看了眼被列为不能收的礼物,再对照一下送礼的人,马上就觉得特别有趣,暗道送礼也是门学问,这些送礼下大手笔的职员,都是挺怕岑青禾上位后会对他们‘另眼相看’的。
然而岑青禾之前说的话是真心话,她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会对谁差别对待,充其量也就是不偏帮而已,断然不会穿小鞋的。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岑青禾接连叫了十几个人进办公室,明面上这些人都是章语派系的,很多人觉得岑青禾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铲除异己,但只有进了办公室的人才知道,岑青禾是退礼的,并且耐心的跟他们解释清楚,以后一切如常,让大家安安心心的工作。
都是职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了,但凡从岑青禾办公室里出来的人,心中都明确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如今尘埃落定,岑青禾是主管,章语只是个组长,如果到这种时候他们还拎不清主次,跑到章语那边说些什么的话,那才真的是死孩子掉井,没救了。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章语保持距离,明哲保身。
一小天下来,岑青禾的办公室门庭若市,相比之下,章语那边则是门可罗雀,大家都懂成王败寇的道理,但是唏嘘,这是人细腻的情感之一,就算嘴上不说,可心里也会想。
梁依是最后一个进来送礼的人,当时岑青禾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看到她,岑青禾并不意外,但也并不欢喜,她自认为对得起梁依,结果第一次当师傅把人领进门,就让徒弟在背后给摆了一道,丢人。
梁依进门之后,微笑着跟岑青禾打招呼,“岑主管。”
岑青禾问:“有什么事儿吗?”
梁依一边往办公住处走,一边说:“恭喜你升职,一点儿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她将带有Chanel标志的购物袋放在岑青禾桌上,岑青禾瞄了一眼,这回倒也省事儿了,不用打开她就知道不能收。
“谢谢,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
梁依闻言,马上抬眼去看岑青禾的脸,忍不住道:“岑主管,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上次的事真的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应该听别人背地里挑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岑青禾听她唠叨了一大堆,面色平和的回道:“以前的事儿过去就算了,现在大家都是重新开始,我不会拿着任何人陈年烂谷子的错误做文章,你也不用提心吊胆。”
梁依道:“我以后会跟你好好学的,你就当买我个安心,把礼物收下。”
岑青禾道:“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主管,你不要让我因为收了大家的贵重礼物,再被人拉下来,心意我真的领了,东西你拿走,能退就退,不能退就自己用。”
梁依吃不准岑青禾到底是几个意思,但也能感觉出岑青禾在跟她保持距离,她变着花样的乞求原谅,又来了一出潸然泪下,说实话,岑青禾的心变得比从前坚硬得多,不是心肠变冷了,而是知道一个人的善意有限,随便给一个人,这是对自己善意的廉价处理。
打断梁依,岑青禾颇有气势的说道:“梁依,别在我办公室里面哭哭啼啼的,不然每次你一从我这里出去就哭,不用我说什么,大家也会看出你有事儿,到时大家防着你,疏远你,你又要回过头来怪我。”
这算是岑青禾第一次明确意义上的不爽,梁依当场吓得憋回眼泪,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岑青禾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跟不值得的人耗,她主动拿起购物袋,递给梁依,“谁都会犯错,好在职场上最讲的是工作而不是人情,你以后做得好,还是照样升职加薪,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所以不用费时间弥补以前的过错,以前的都过去了。”
梁依接过购物袋,瞬间的感觉像是前途渺茫,暗道岑青禾嘴上这么说,可却连她的礼物都不收,这是摆明了以后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岑青禾不去琢磨梁依心里想什么,因为比梁依更重要的人有的是,离开售楼部,她开着拉风的洋橙色跑车,先去了趟医院。
说好了今天去医院看常姗。
在医院楼下,岑青禾碰到了开车刚来的靳南,靳南眼尖,先是看到岑青禾,后注意到她的车牌号,13520,他几乎马上想到了商绍城,昨天她升职,今天就开了新车,不用问,都520了,除了男朋友还能是谁送的?
心底翻江倒海的难受,痛感蔓延到喉咙,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靳南惊觉,现在就连个车牌号都能轻易的刺激到他,到底是他的抵抗力太弱?还是他自我放纵的太狠,才会招致这样的恶果?
两人先后把车停好,岑青禾下车后率先去到一旁等靳南,待他下车,她笑着说:“你今天也才来?我以为你一直在这儿。”
靳南如常淡定着一张脸,出声回道:“公司有事儿。”
岑青禾问:“那这边谁在陪常姗?”
靳南说:“小姨和艾熙都在。”
岑青禾放心的点了点头,“那还好,艾熙也很会照顾人,常姗不会无聊。”
两人一起并肩往楼上去,进了房间才发现,病床上的枕头被子都已经整理好,往日里岑青禾每次来,常姗都是在床上,今天却已经换了私服,坐在一旁跟艾熙玩儿五子棋,常文娜坐在她身边,安静的陪伴着。
岑青禾的到来让屋中三人扬起唇角,大家互相打招呼,岑青禾问:“这是要出院吗?”
常姗笑着回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岑青禾确实很意外,“你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啊,我什么都没准备。”
常文娜把话接过去,温和的说道:“青禾,最近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白天要工作,晚上下班还要过来看姗姗,是我没让他们跟你说,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咱们现在就去吃晚饭。”
常姗的东西都已经提前被家里司机拿走,几人直接下楼,常文娜问:“青禾怎么来的?没开车就让南南带你。”
岑青禾回道:“我开车来的。”
“那好,路上小心开车,咱们饭店见。”
几人分别驾车赶往同一个地点,几乎同一时间把车停到饭店的停车场区域,下车往里走,常姗左手挽着岑青禾,右手挽着艾熙,剩下靳南跟常文娜走在一起。
进了包间,常文娜主动出声招呼岑青禾,点菜也要以她为主,岑青禾很是不好意思,笑着道:“常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什么都可以,不挑食。”
常文娜道:“我问了南南,他说你平时工作很忙,我这边也是事儿多,一直没什么机会跟你坐一起聊聊天,始终都是你在照顾姗姗,我心里很感激。”
岑青禾道:“别这么说常阿姨,不是我在照顾常姗,很多时候都是常姗在陪我玩儿。”
常文娜微笑着说:“你在盛天上班,大家也都是同行,以后有什么需要,别不好意思,你可以直接找南南,正好你们是朋友,说话也方便。”
岑青禾笑道:“谢谢常阿姨,能认识你们已经很高兴了,说起我还得点名感谢靳总,昨天他要回公司办事儿,还不忘顺道送我升职礼,我这心里可暖了。”
闻言,常文娜随和的问道:“是嘛?”
岑青禾点头,调侃道:“嗯,靳总别出心裁,别人送礼他‘送钟’,很漂亮的一个郁金香怀表,我都是看在它漂亮的份儿上才收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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