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我根本没见过你说的珠子,也没有见过算盘,不要试图从我这里探听消息,门儿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大家是谈得来的朋友,才会跟你坐在这里,不然早就请你离开了。”
叶天钦佩顾漫不卑不亢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白雪继续骚扰。
“顾漫,你知道吗?有些古玩是不能动的,叶天看到他们买回来,又破解了其中的秘密,最终带来的是杀身之祸。就像这个玉枕,名为‘黄粱’,实际上是‘黄粱一梦走阴阳’,最后跟这玉枕有关的人都要死。”
叶天打了个寒颤,知道那不可能,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到鬼市是出于顾二爷的安排,一开始买的那些东西,东一颗西一颗,没有什么系统性的说法,更无法提高二龙堂的收藏价值。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没有什么人永远高高在上,有些人飞得很高,坠落下来,生不如死。
白老太太他们追求的,就是把家族历史的所有可疑之处,全都清理出来。
至少白雪现在知道,白氏家族需要的是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珠子。
那颗珠子就在叶天手里,但他不清楚如何使用。
“顾漫,你刚刚说过,我可以在二龙堂里面找一找,这里是叶天的卧室,从这里开始,能行吗?”
那颗珠子,被藏在墙角的一个砖洞里,外表贴了壁纸,很不容易发现。
叶天没有把珠子放在保险柜里,就是因为,顾二爷每天检查,放在保险柜里,一定会被搜查带走,变成二龙堂的东西。
他还没有弄清楚那颗珠子的作用,当然不可能交出去。
算盘价值连城,珠子藏在里面,自然比算盘更宝贵。
总之,发现珠子时,叶天虽然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却明白,它必定不是凡品。
现在,他希望顾漫能够从白雪口中探听到一些消息,至少知道珠子的名字和奇异之处,才能确定其价值。
果然,两人心有灵犀,顾漫的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白小姐,如果你能大概说说那珠子的名字和价值,我就能帮你寻找了。二龙堂的古玩,分为三六九等,藏在不同的保险柜里。”
白雪没有刻意提防,立刻回答:“那是一只眼睛。”
听到“眼睛”二字,叶天马上联想到荷鲁斯之眼。
顾漫聪慧,接着追问:“难道那就是真正的荷鲁斯之眼吗?”
“我不知道,但我隐约觉得,那不是普通的珍珠、金珠或者其它什么宝石,而是一只眼睛。老太太说过,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那颗珠子。如今,接触过它的只有叶天,除了从他身上入手,再也没有其它好办法了。”
叶天努力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半在古代的行刑台,一半在现代的二龙堂。
这种感觉可怕极了,就好像他已经精神分裂,整个人从中锯开,只等着左右分开,就变成了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他枕着巫山枕,梦见的全都是杀人事件,但真正醒来,仍然面对着解不开的谜。
“真是够了,太痛苦了!”他努力支撑,但头上仿佛压着一块磨盘,再也直不起腰来。
“还有什么要招认的吗?关键时刻,如果立功,马上免去死刑……”行刑台上,有人大声吆喝。
这些人是逃犯,被抓回来,立即执行死刑。
他们所知的秘密有限,应该不会有赎罪的机会。
“我知道一件事——”有人突然举起手来。
那个死囚,面色如土,蓬头垢面,犹如鬼魅。
出卖朋友的秘密,侥幸活命,的确比鬼更可怕。
“我知道幼天王的下落,说出来,是不是能免死?”囚犯大声问。
行刑官大笑:“那是当然,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听了你的话,可以找到金陵宝藏,当然可以免死。”
“幼天王是天国复仇的希望,你们抓住他,天国就断子绝孙,彻底完了。”
行刑官走过来,指着那个死囚:“你到前面来,跟我说说,幼天王在哪里?”
死囚摇摇晃晃向前,走到行刑官前面。
他转身,对着台下:“各位父老乡亲,我是绣王麾下的掌旗官。金陵城破,我本来应该跟大旗共存亡,结果为了逃命,跟随其他人,一起逃出城,又被抓住了。”
台下的百姓突然哄笑起来,其实,大家明明知道,台上所有囚犯,一个个都会被砍头,但现在,他们是看客,杀头事件,跟他们无关,所以,就有闲心笑出声来。
“我叫王强,各位父老乡亲记住我——我永远不会说出幼天王的秘密,他是天国希望。如果有一天,他逃跑到各位门口,请帮忙收留,天国上下,感激不尽!”
有人冲上来,把他拖到行刑台的正中,猛地一推,王强就地跪下。
“王强?”叶天睁大了眼睛,想看清那个人的脸。
只是,那人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五官。
一刀过后,人头落地。
看客们突然叫好,盛赞那个杀人的刽子手刀法凌厉,动作利落,是个杀人的好手。
叶天想到自己的“王强”,这里又死了一个“王强”。
“幼天王不是已经逃脱了吗?怎么可能又回到这里?难道,他也被抓了?”叶天下意识地回头,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没有一个认得出来的。
如果幼天王被困被杀,白雪的梦境世界,又从哪里来?
叶天有些糊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等待。
“幼天王在城里,这消息我们已经知道。如果台下的父老乡亲,有知道他消息的,报告上来,直接颁发酬金黄金一百两。各位,这可是天赐发财良机……有没有上台说的?有没有?有没有?”
一百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的确能够买到一个人的尊严和善良。
为了黄金,有些人可以临时改变口供,甚至无中生有,只希望能尽快地跟这个世界贴合起来,变成权力和王法之下的奴隶。
“嗖——啪!”
一道旗花火箭从正东方向飞起,在天空中炸开。
“大家小心,有警讯传来,让囚犯进车子,布阵,布阵,绝对不能跑了来救援的贼人!”行刑官大叫起来。
所有人被装进囚车,重新上锁,严阵以待。
叶天看着天空中的旗花火箭飘落,之后,风里什么都没有。只不过,远山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看热闹的人散了,绣王的头颅仍然留在地上。
叶天双手抱起人头,放在旁边监斩官的桌子上。
死者为大,亘古不变。
现在,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绣王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没有失去最后的光泽,恰恰相反,眼睛睁着,似乎还在观察着世界。
“我刀砍我头,我一定要看到自己的眼睛……”
叶天记起了绣王、鬼婆说过的话,还有,顾漫也曾经描述过杀人的细节。
那一刀,明明砍在绣王脖子上,死的却是鬼婆。
“那一幕,真的发生过吗?”
叶天有些恍惚,自始至终,他看到,死的是绣王,而非鬼婆。
“这双眼睛,也并非传说中的荷鲁斯之眼。”
叶天面对这颗人头沉思,不知何时,面目阴沉的鬼婆从侧面走出来,怀中抱着大刀,紧盯着叶天的脸。
“我做到了。”她说。
“好快的刀,你当然做到了!”
“年轻时,我是金陵最好的刽子手之一。他们在金陵,绣王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叶天想听的,是珠子跟荷鲁斯之眼的秘密,而不是鬼婆的呓语。
“这样的事,我还遇到过一次。有一个从西洋国来的流浪汉,他犯了死罪,临死前,把全部财产送给我,只要我给他一个痛快。他说的,跟绣王说的一样。他也想看到自己的眼睛,真是奇怪,这些人,明明都要死了,还惦记着自己的眼睛?”
对于鬼婆这样的老牌刽子手,根本不了解绣王那样高明的想法。
“我一直跟那个西洋人说,想看自己的眼睛,挖下来看看就知道了。后来,有天晚上,他真的挖掉了自己的眼睛。西洋毛鬼,十分骇人,他的眼珠竟然是红色的,血红血红。上头吓坏了,就趁着月黑风高,把他送出去——活埋了。”
叶天无法接话,不知道鬼婆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看了半天,知道绣王的眼睛有什么不同了吗?”
叶天看不出,但是,她觉得,西洋毛鬼的眼珠是“血红血红”的,有点蹊跷。
“那颗红眼珠呢?”
“被造册封存了。”
“最终送往哪里?我觉得,那颗红眼珠是关键。绣王死了,她想看的,再也看不见了。”
“我送你一程?”鬼婆阴森森地笑起来。
叶天摇头,他不想死。
生怕死在梦里,同时死在现实里。
“这一劫,你躲不过的,所有人,都必须渡劫。这就是命,就是躲不过去的命……”鬼婆举起了鬼头刀。
叶天一激灵,突然醒了,猛地坐起来。
顾漫和白雪都不在,顾二爷住过的房间里,响起了翻箱倒柜之声。
叶天先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回忆梦中情形。
“西洋毛鬼,红眼珠……难道,红眼珠就来自西洋毛鬼?不可能,如果算盘里找到的珠子是荷鲁斯之眼,那就好了,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重生复活之力!”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顾漫突然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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