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瑟眼睛发亮地盯着沈星极。
“当然, 以上都只是我的猜测，终究还是要见一见艾格尼斯小姐，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沈星极连忙说。他捏了捏斯莱瑟的手指, 示意斯莱瑟可以说点什么了。
斯莱瑟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艾格尼斯是一个有来历的姓氏, 历任家主并非无能之辈，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恶魔降临，他们不可能至今没有抓到恶魔的影踪。在星际时代，斯莱瑟花时间了解过现代心理学，他觉得那里头有一些很有趣的概念, 只是回到魔法时空后, 他下意识换回了魔法师的思维, 否则他也应该第一时间根据小爱丽的症状联想到心理疾病上去。
斯莱瑟到底还是被魔法师的思维局限住了。
沈星极顿时更有信心了, 放缓了语气对艾格尼斯公爵说：“如果可以, 希望你能提供一份族谱给我，上面标注着你们家族所有的子嗣, 就算是尚未成年就夭折的也要记录上, 然后你和我详细说一说他们每个人的健康状况, 这能帮助我更准确地……”
……判断出你们家是不是有严重的遗传类疾病。
艾格尼斯公爵呆住了,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追问道：“您的意思是……您的意思是我的小爱丽很可能只是生病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精通各种检验身体状态的魔咒，家族的秘库里也有数不清的治病、疗伤圣药，小爱丽怎么可能只是生病呢？
沈星极说：“如果可以, 我想要尽快亲眼见一见艾格尼斯小姐。”
“可以的, 我会安排的。”艾格尼斯公爵说。
小爱丽的病不急于一时, 艾格尼斯公爵非常看重这个孩子，肯定不会贸然把沈星极带去自家老宅，因此他们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等到艾格尼斯公爵安排妥当，斯莱瑟自然会带着沈星极上门拜访。事情就这样商量好了，艾格尼斯公爵起身告别。
等到艾格尼斯公爵瞬移离开后，沈星极问：“他们家族有没有近亲结婚的习惯？”
斯莱瑟说：“虽然贵族魔法师大都不屑与平民魔法师和卜拉缔结婚姻并生子，但贵族魔法师这个群体的数量也不少呢，还不至于像古地球时代的埃及王室那样……”
魔法时空没有计划生育政策，生育固然是一件辛苦的事，但女性贵族魔法师们从备孕到怀孕，从生产到产后修复，每个阶段都有相应的高品质魔药能帮助她们缓解生产之苦，所以她们并不惧于生孩子。贵族魔法师的人口基数是埃及王室不能比的。
理论上有个几百人就可以避免近亲基因问题了，当然这是一种极端的情况。克加兰卡城中拥有公爵头衔的魔法师确实不多，但拥有贵族身份的魔法师有十几万人！
“当然，魔法师们并不禁止一对表兄妹甚至是堂兄妹之间的婚姻。”斯莱瑟又说，“只是不禁止而已，并非提倡。事实上，表兄妹或堂兄妹结婚的情况在克加兰卡也没有很多。这当然不是出于优生优育方面的考虑，而是因为贵族们的婚姻大都源自于利益，也就是说大家都很喜欢联姻，一对表兄妹的上一代已经是联姻关系了，两个家族已经有了利益捆绑，没必要让下一代继续捆绑，还不如让他们各自发展新的姻亲。”
至于堂兄妹之间的婚姻，因为魔法师没有同姓不婚的说法，所以比表兄妹的婚姻要常见一些，但一般情况下都是血缘关系已经比较远的堂兄妹。打个比方，坎贝尔大公的父母都姓斯莱瑟，只不过坎贝尔大公的父亲是嫡系，她的母亲是旁系，严格算起来他们的血缘关系已经出了五服，这对夫妻婚后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都非常健康。
坎贝尔大公的父亲是次子，让除了长子以外的儿子娶同族女子为妻，避免他们结下强大的姻亲对长子造成威胁，这并非是贵族家庭的惯例，但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也就是说，虽然贵族魔法师们的基因库非常封闭，基因繁衍被一个特定的大圈子限定得死死的，但因为圈子内的人口基数还算可观，所以近亲联姻的现象并不多，对？”沈星极总结说，“那就奇怪了……艾格尼斯家族的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呢？”
斯莱瑟和智慧之书异口同声地说：“真爱之石！”
斯莱瑟：“……”
智慧之书：“……”
斯莱瑟嫌弃地看了智慧之书一眼。智慧之书乖巧地躺在沈星极的腿上，假装自己从未说过话。这就显得斯莱瑟很小气似的！他呵呵一笑：“继续说，我也听听。”
沈星极摸了摸书脊，智慧之书小声说：“真爱之石是艾格尼斯家族的稀世珍宝，它之于艾格尼斯家族的地位就和亚尼拉之于斯莱瑟家族一样。不不，或者说真爱之石比亚尼拉还要更加珍贵。”亚尼拉是家主夫人的象征之物，如今就在沈星极的手里。
“克加兰卡中有种非常浪漫的说法，得到真爱之石承认的人是命运之神专门为艾格尼斯家族选出来的新娘……额，有时也会是新郎，如果那任家主是女性的话。他们是最适合艾格尼斯家主的伴侣。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在众多贵族魔法师家庭中，艾格尼斯家族是夫妻关系最亲密的，是一种真正的灵魂上的亲密，不是假装出来的。”
“那不是挺好的吗？”沈星极说。
听上去这个真爱之石是一个能帮忙筛选出“灵魂伴侣”的神奇物件，虽然不知道它的筛选机理是什么，但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确实成全了一对有缘人，那就好了。
智慧之书哗啦啦地翻着书页：“但据我所知，每次得到真爱之石承认的人，不是一个，而是数个。艾格尼斯家族对此秘而不宣。”如果真爱之石真的是命运之神给予的恩赐，那命运安排的灵魂伴侣肯定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会同时存在“几个”呢？
总不能艾格尼斯们是命运之神的私生子，神明特别偏爱这个孩子，所以每次选择家主伴侣时，它都会给出一个名单，让艾格尼斯们像挑选后妃一样去挑选爱人？
沈星极啊了一声，连忙追问道：“既然真爱之石会给出几个人选，那艾格尼斯家族又是怎么从这些人里头选择真正的伴侣的呢？还有别的限制条件或选择方法？”
智慧之书说：“据我所知没有了。在真爱之石给出人选后，剩下的主要看家主的心意，也许是外貌，也许是性格，也许是两族结合后的利益，家主想选哪个选哪个。最终的选择权就握在他们家主自己手里。”当艾格尼斯家族确定了真正的爱人后，他们会把真正的爱人带到真爱之石面前，真爱之石会发出一阵光芒笼罩他们，这意味着这一对夫妻是被真爱之石祝福的。咳，这一段就是流传甚广的为外人所知的情节了。
但大家并不知道，其实在真爱之石给出人选后，无论家主带哪一个人来真爱之石面前，它都会放出光芒笼罩他们。除非家主的伴侣不在名单上，那肯定没有光芒。
智慧之书说的这些确实是斯莱瑟不知道的。
斯莱瑟假笑着：“看来你确实还挺有用的。”
智慧之书：“……”
这是在夸我？是的？绝不是在说反话？
沈星极假装没有发现这一幕。
“真爱之石给出的名单并非独一无二，这确实给它的真爱之名蒙上了一点阴影，但每一对接受过真爱之石祝福的夫妻，艾格尼斯家主和他们的伴侣们，每一对都会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绝不貌合神离。就这点来说，真爱之石又确实是真爱之石。”
沈星极肯定说：“既然真爱之石每次会给出几个人选……那灵魂伴侣的说法肯定是不存在的，它的选人机制绝对和‘命运之神的安排’这种完全魔法侧的说法没关系。”
联想到这个家族疑似有遗传性精神病，沈星极假设说：“等等，它的选人机制不会是基因？我知道这个时空没有基因的说法，但没有这种概念不代表基因不存在，不代表这种筛选机制不存在。每次都有几个人的基因特别符合真爱之石的标准……”
魔法师们不知道基因，就以为石头选择的是灵魂层面的契合。
其实那是基因啊！
“但这又很难解释一个问题，为什么每对艾格尼斯和他们的伴侣都会成为真正恩爱的夫妻。基因确实能决定一个人会不会一见钟情，但很多的一见钟情最终都会以一地鸡毛收尾啊……算了，等艾格尼斯公爵把他们的族谱送过来再说。”沈星极说。
在这件事上，斯莱瑟暂时也没什么头绪。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斯莱瑟心情很好地揉了揉沈星极的头发：“因为你，克加兰卡都变得有趣起来了。”原以为他对魔法时空的一切已经再熟悉不过，忽然发现无趣之下还藏着很多有待挖掘的秘密。
智慧之书想到自己之前说错了话。它得赶紧弥补啊！它很有灵性地说：“啊，真爱之石算什么！只有没有见过真正的灵魂伴侣的人才会相信它的力量。我就不信！”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见过真正的灵魂伴侣呗！
灵魂伴侣并非是真爱之石为他们选的，是他们的灵魂互相吸引，选择了彼此。
斯莱瑟轻笑一声。其实他原本也没打算把书怎么样，这小家伙越来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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