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但肯定是不能出声的。遭遇不公平的是同考的生员们,又不是自己,在心里为他们默喊几句“撞天屈”就算是尽到心意了。
无所事事的田十一此时很想唱一首歌,“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趴在小桌子上睡了一天,田十一睡眼朦胧地离了考场,直感觉腰酸背痛。
百花等人在外整整守候了一天,一见十一郎出来了,连忙围了上去,问十一郎考得怎么样。结果十一哥一句“桌子太小,睡得不舒服”,直接将众人全部雷倒。
等到没人处,王少物突然作揖道喜:“恭喜十一哥高中解元。”
解试又称府试,排名第一的人才会被叫做解元。刚刚考完试王少物就敢说田十一高中解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心。
等到王少物说完,众人这才知道真相,竟然是高知府打了包票。
方百花哭笑不得、方小六面色奇怪、梁小妞满脸愤怒。
田十一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梁师成那个死太监搞的鬼。可是他为啥非得让自己高中呢?他又凭啥觉得帮了自己自己就会投靠他呢?
杭州距离汴梁不是一般的远,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啥用,田十一此时挂念的,是他那个“奉旨行走”的身份。
方七佛身份太过隐秘,肯定不能去找他,只能让方百花想办法传个消息给对方,剩下的就是等着了。
正所谓“无试一身轻”,终于在一个字没写的情况下参加完了解试,应该抓紧处理天赐盟的事情了。
几个人有说有笑向回走着,讨论着该如何庆祝一下。
猛然间田十一顿住脚步,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众人不明所以,却听田十一小声说道:“我凑,忘在卷子上写名字了。”
一时间哀嚎声响成一片,王少物与方百花连忙离队而去,一个去找知府高权,一个去找方七佛。
耷拉着脑袋带着两个小丫头回到别院,方百花不一会就赶了回来。
百花又气又想笑地望着十一郎,说是那卷子上原本就写好了名字的。要不然两种字迹不符,一眼就会被人看出问题来了。
田十一大汗,因为自己真的没有看过别人帮自己写的那张考试卷。直到此刻,他仍是不知道这次解试的题目是什么。
王少物此时也赶了回来,说是走到半路才想起来,高知府这两天不会回府,因为要审阅考生们的试卷。这种时候是不许别人求见的,所以打算明日托人走走门路,想办法递张纸条进去。
听说卷子上已经写了名字,王侯爷大笑三声,随后看着十一哥担忧起来。这个样子去考省试与殿试的话,怕是会被人抬着给扔出来。
本打算把方和尚等人都叫来大家庆祝一下,结果却得知,方和尚与玉三娘明日成亲。因为担心打扰十一哥温书,所以一直没告诉他。
田十一有些奇怪,玉三娘这位同窗只在昨日里翘了一天的课,一点也没看出要成亲的样子啊。一问才知道,和尚竟也是临时决定的,因为他打算陪着十一哥去梁山。
说是徒弟,实际上田十一与方和尚更像是兄弟。若不是因为他是百花的侄子,两人甚至有结拜的可能。方和尚能做到这种地步,这让田十一非常感动,对大宋朝这个陌生的世界,心中又多了份归属感。
方和尚成亲是要送礼物的,送钱太俗、送珠宝太生分、送宅子人家不缺,因为方腊给了。本想和百花商量一下,结果百花说玉三娘点名要十一哥送一幅画做贺礼,她想要一张与方和尚画在一张纸上的画像。
田十一哈哈大笑,心说玉三娘竟然能想出结婚照这种东西,也算是思路清奇,可惜没有婚纱,不过身穿盛装的二人想必也能不错。
方百花说堂兄方七佛今晚自会前来,届时会带来能够让田十一奉旨行走的那份圣旨。
田十一抓紧时间为梁山之行做准备,他一再向百花说明,不要在意那些个生意,人才是最重要的。
天赐盟在培养人才方面从不在意儒家学说和诗词歌赋礼仪,只要能读会写就足够了。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人非常关键,他们是天赐盟的骨架,田十一在当初选人的时候便非常小心,而且下了大气力培养着。只要这批人不出问题,天赐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会蒸蒸向上。
当拿到方七佛所说的圣旨时,田十一发现自己上当了。圣旨里写明了,只有内廷供奉官才能奉旨行走,田十一拿了圣旨也没用。
所说的内廷供奉官是内廷的一个官职,换句话说就是太监,也可以叫做阉人或是没卵蛋。
方七佛本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成想田十一却面色如常,一时间不知这十一弟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听到方七佛发问,田十一平静说道:“本来就没指望你说的圣旨,我就是需要个样子做参照。写圣旨的布料和佩饰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印玺难办一些,一般人不敢刻。等印玺弄好了,我会根据实际需要多写几份。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写个成立‘苏杭应奉局’分局的圣旨。”
方七佛大恐,结果田十一却继续说道:“皇城司的鱼袋也已经做好了,其中有正七品的武功大夫鱼袋,正六品的押班鱼袋和都知鱼袋也有几个,其余大多是黄院子和皂院子。我身边的护卫大多会冒充皇城司的人,事先和你说一下,万一出了事别把你牵连进去。”
方七佛嘴巴发干、喉咙里像冒了烟一样。摩尼教的人每日里都在琢磨着怎样谋反,但对于皇权还是存着敬畏之心的。可这田十一,怎么就把伪造圣旨和冒充皇城司勾当官看得如此平常,他怎么就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皇权在他心里,难道一丁点的威慑力都没有吗?
这时田十一又说了要去剿灭梁山贼寇的事,方七佛更加惊骇起来,不知这位十一弟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见方七佛愣愣地望着自己,田十一奇怪问道:“七哥还有什么要提醒我注意的吗?”
这声七哥却是真心实意叫的,可方七佛此时哪有心思想这些。
方七佛连忙嘱咐道:“毕竟是假的,你一定要低调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些假的圣旨不要给别的官吏看,若是被识破了怕是会被大军围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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