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上了轿,捕头净街虎慢腾腾回到县衙。一见这情形,净街虎连忙禀报了死者是船头帮铁臂阿东的事情。
仁和知县一听,立时便傻了眼,因为净街虎禀报的是,怀疑是船头帮内讧,帮主毒死了铁臂阿东。
知县大老爷头上冒汗,顺着脖颈向下流着。他竟然收留了杀人的凶徒,按宋刑统这可是与罪犯同罪的罪过啊。
偃旗息鼓的知县老爷,连忙派人去府衙那边打探消息,自己则跑回后宅,传管家去见他。这么大的麻烦事,不送上一大笔钱怕是过不了关的。只是他决计不会想到,手下人从府衙那边带回来的消息将会是,府衙从未派人来过仁和县,更没听说过什么船头帮。
仁和知县被狠狠摆了一道,怪只怪十一哥的胆子太大,竟然派了人假扮府衙的捕快去县衙里拿人。
府衙捕快到县衙抓人这种事,在大宋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因为凡遇类似情况,府衙都是一声令下,县衙就把人送过去了。
可今日却有一队府衙捕快闯进了仁和县衙之中,声称要捉拿船头帮的帮主与师爷。知县老爷自然怒极,大声训斥那些个捕快。可府衙来的人却蛮横之极,当场便闯了进去,用铁链子索走了伍成铭于安知礼,其间还因为声音难听的安知礼大声喊叫,用铁尺打落其满口牙齿。
仁和知县自然不能忍受这么大的侮辱,立即命衙役们动手。可县衙里的那几头烂蒜,又哪里是假扮府衙捕快王牌军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连县衙大堂的桌子都被砸翻了。
眼见府衙捕快扬长而去,才上演了知县老爷怒而上轿又流汗下轿的一幕。
后来,仁和县的知县大老爷担心了好长时间,生怕有人拿此事威胁他。可直至他死在了那场动乱之中,也没想明白是谁冒充府衙捕快捉走了船头帮的人。
……
十一哥来到“三十七号”之时,伍成铭与安知礼已经老实交代出了一切。两人一辈也没经历过真正的苦难,看到手拿鞭子的光膀子士卒时就吓瘫了,更何况旁边还有烧红的烙铁。
他们二人只是不明白,为何杭州府衙的捕快,会把他们带到如此隐蔽的地方来,又为何在喊出田十一是太湖水贼头目后无动于衷。
当田十一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伍成铭与安知礼彻底惊呆了,同时也明白两人上当了。根本就没什么府衙的捕快,一切都是胆大包天的田十一干的。
船头帮能在运河上称霸,自然少不得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但田十一仍是没想到,死在他们手里面的人,竟然有那边多。毒死铁臂阿东这事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芝麻大的小事情。
供词把一切都写清楚了,根本无需再问,这两个人称得上百死莫赎。
虽然来到宋朝以后直接或间接也杀了不少的人,但田十一仍是无法适应下令杀人这种事。
深吸了口气,田十一说道:“我以那些枉死者与铁臂阿东的名义,判处你们两个死刑,剥……呃,立即执行。”
田十一自己汗了一下,差一点把“剥夺某某权力终身”给说了出来。
身周众人汗珠子掉了一地,不知十一哥为啥总要玩这么一手。董小婉小嘴儿又张成了O型,不知为啥要代表别人,如此作恶多端的两个恶贼,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吗?
代表啥啥啥的,伍成铭与安知礼也是不太明白,但要杀他们二人却是听懂了的。
伍成铭背地里喊报仇喊得响,此时却吓地又哭又叫起来,还大叫着求田寨主饶命。
安知礼还保留着几分清醒,立即大声叫道:“我二人乃是枢密院童贯童大人的手下,尔等焉敢胡来?”
听了这话田十一不禁一愣,连忙偷偷望向董小婉,却见董小婉目瞪口呆,小拳头紧紧握着,像是见了鬼一样。
田十一本还想继续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结果董小婉的面色立即回复如常,芊芊玉手也放松下来,转头看向了田十一。
见田公子正望着自己,董小婉灿烂一笑,明艳动人。
十一哥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这妖精果然不是常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敛心神,这份定力,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
存着再试探一番董小婉的心思,十一哥看着安知礼问道:“以何为凭?”
伍成铭也停止了哭嚎,知道生死在些一举。安知礼稳了稳心神,瘪着被打落牙齿的嘴,漏风说道:“我家大人的船便停在运河之上,载有巨鹰那一艘……”
说到这里,安知礼自己便愣住了,因为早上的时候,亲眼见到田十一是从那船上下来的。刚才为求活命胡言乱语,却把这茬给忘了,如今这谎话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是,田十一为何会从童枢密的船上下来呢?
田十一始终暗暗注意着董小婉,却发现她脸色自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禁既失望又佩服。
该死的两个人已经燃尽了最后一点用处,十一哥便想让王牌军的士卒去执行。
王进突然拱手说道:“这两个狗贼险些害死小树与小草,还请十一哥准许王进亲手报仇。”
亲手报仇这话是假,想要给十一哥呈上投名状却是真的。
见十一哥点头,王进立即带了两人将伍成铭与安知礼堵了嘴拖走。宅子外面的池塘里有红鲤鱼,十一哥很是爱吃,自是不能用来灭迹,也只好拖到野地里一刀了断之后埋了。
晚饭自是要吃红鲤鱼。
面对安知礼说自己是童贯手下都没露出太大马脚的董小婉,在见到田十一去厨房烧鱼时,彻底的惊呆了。堂堂大诗人、大画家、杭州巨贾、海盗头目,竟然要自己下厨烧菜的吗?
董小婉经历的曲折、苦难颇多,但这厨房却真真没有下过。手忙脚乱去厨房帮忙,结果没一会儿就被赶了出来,因为越帮越忙。
虽然不会烧鱼,吃鱼却是在行的,董小婉自己一个人,就将尺余长的一条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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