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摇头,“我入朝为官几十年了,从未听说过这消息,轩辕迟却是从哪里得知的?”
他瞅了李渡一眼,“恪王,此事你可知情?”
李渡默了默。
他刚想斟酌一下该如何回答,却听临安侯立刻又将话接了过去。
“文帝驾崩时,恪王还在襁褓之中,后来一直都由陛下教养,直到大了才搬出来开府。恪王,想来是不知道的。”
这事儿要么真,要么假。
但若说是真的,哪哪都说不过去啊!
国库忽然少了三分之一的东西,怎么可能瞒得过人?总要有经手的人啊!
偌大的乾国,陛下不知情,六部的老人不知情,掰遍手指头,也算不出是哪位大人得了空去给陛下埋宝藏去了。
李渡一个字都不好说,只能讪讪一笑。
如锦便道,“父亲既不相信燕国人的所言,那您若是此刻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回禀了陛下,那岂不是让陛下与恪王生出了嫌隙?”
她抬头望向临安侯,“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女儿想恳请父亲暂时将此事遮掩一二。以免……以免误伤好人……”
临安侯的脚步顿时停下,“锦儿,你在为了恪王,向爹求情?”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震惊,甚至还有不敢置信。
千防万防,刷了绿漆的老黄瓜难防啊!
书上说,年轻不知世事的少女最容易迷恋上成熟儒雅有魅力的年长男子了,话本诚不欺我。
长女一定是因为自小被养在宿州老宅,没有见过京都城的花花世界,这不,才刚来没两月就被迷了眼。
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他这个老父亲的错啊!
悲从中来,临安侯愤愤地望向李渡,“恪王,是你要我女儿这么说的?”
李渡满脸惊惶,“侯爷,您误会了啊!我……我没……”
天地良心,为了怕说错话,他索性都不说话了。
当着临安侯的面,在他一脸警惕的虎视眈眈下,他就算想要和锦儿说话,也没有这个机会说啊!
临安侯冷哼一声,“那恪王刚才让我留布,要说的难道不是这件事吗?”
他若是此时去回禀陛下,毫无疑问,恪王此后就会更倒霉了。
说不定,连小命都要保不住。
李渡连忙摇头,“侯爷,我是想说,长亭巷村地处虽偏,却仍是京都城地界,归京兆府管辖。燕国人在此处养兵蓄马,京兆府尹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
他顿了顿,“侯爷,比起燕国人随口说说的谣言,显然,查清楚燕国太子背后所依赖的人,才更紧迫一些吧?”
如锦忙道,“对呀,父亲!此次陛下寿诞,燕国使节团的名单之外,居然还有好几百的燕人混了进来。可见,与燕国太子里应外合之人,有多么神通广大!”
她话锋一转,“今日也幸亏燕国人逃得干净,要不然,若是在京都城的地界上,再抓住几名使节团名单之外的燕国人……父亲,您负责此次接待使节事宜,一旦有所纰漏,必定要承担责任呢!”
临安侯一听,猛得拍了拍大腿,“杀千刀的燕国狗崽子,居然在这里阴我!”
事有轻重缓急。
比起事关自己的事,所谓的“文帝留给太孙的宝藏”不过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戏言,倒不必这么着急禀告陛下了。
他愁着眉苦着脸来会在屋子里踱步,半晌忽然想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京兆府尹张琨,从前乃是晋王的门客!”
此事……会不会与晋王有关呢?
如锦轻轻将眉头皱了起来,“又是晋王……”
临安侯忙问,“怎么,锦儿你见过晋王?”
如锦便将前两日晋王府的马车将鲁国公府的马车追尾造成了人员伤亡一事说了出来。
她拧着眉头说道,“晋王来得好快,为了息事宁人,亲自向在场的围观群众保证。听说,当日,他就带着重礼去了鲁国公府。”
晋王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何况,自家的长孙虽然受了伤,但却并无大碍。
鲁国公府得了面子,又拿到了实惠,自然便就息事宁人了。
至于那个枉死的车夫,不过只是个下人罢了,能多给他的家人点抚恤的银子就算是好主人了。
唉!
李渡的目光微微闪过光芒。
他抿了抿唇说道,“听说晋王世子自小就有顽疾,二十年来从未在人前出现过,就算是我,论起来应当是他的堂兄,可宫里头的大宴小宴,也从未见过他……”
如锦一愣,“真的吗?”
她皱了皱眉,“晋王世子……是有点奇怪。他整个人呆呆的,没什么表情,也不开口说话,好像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样子……”
第一眼看见晋王世子时,他正坐在台阶上整个身子都依靠在小厮身上。
后来,他又是被府里的家丁抬着进了轿子。
这样回想起来,晋王世子可就太奇怪了,好像没有任何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却像个扯着线的木偶,任由人张罗。
李渡眸中有锋芒微闪。
话题成功被带离,就连临安侯也加入了讨论。
“这么说来,我也想起一件事。有一年寒食节,陛下叫了我们几个近臣过去围炉,有靖宁侯,兵部和刑部的两位尚书大人,我,还有晋王。
男人嘛,喝得多了,难免聊得就开了些。
刑部尚书厉赫的小儿子恰好与晋王世子同龄,他想套近乎就问起了晋王世子的事,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晋王,当时晋王就板了脸。
没过多久,厉尚书的小儿子在自家后门巷子里闲逛,突然遇到了几个无赖,上来就被人折了腿。一直养了好久才好,至今走路都有些跛呢!
厉尚书心里一直怀疑晋王,可是晋王平日里对他笑嘻嘻的,也没见其他不对劲,便只能将这口气给吞下去了。
我与老厉有几分交情,这些话,他也只是喝醉了酒才与我说一说。”
如锦忙道,“父亲,光天化日有人被掳劫,这算不算是刑部要管的事?”
临安侯一愣,“是啊。”
他立刻反应过来,“不成!你被燕国人带走的事我并未声张,若是被人知晓,后果不敢设想。锦儿,你始终是个女孩子!”
如锦连忙摇头,“不,父亲,我说的是有人被掳劫。又没有说我被燕国人掳劫……”
她冲着临安侯挑了挑眉,脸上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临安侯回味过来,“要管的!这么大的事儿,刑部岂能不管?”
他嘿嘿一笑,用眼神来回应长女,“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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