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将军怨三十四

    这件事得大家坐下来商议, 王知州有顾虑,他道“藩王不涉兵事,要是在南湘境内, 王爷倒是可以动手,这不在南湘,长途去镇压……事后有人追究怎么办?”

    要是说诚亲王拥兵自重,那就不好了。

    乔欢道“为什么追究?王爷知道甘地民众□□,生灵涂炭,所以让南湘驻军前去平叛,为的是稳定天下,救助无辜百姓。只要把这伙暴民按在甘地不得动弹, 等到朝廷来人清缴, 就把甘地让出来,驻军回归南湘。我怎么看都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还能说咱们王爷办的不对,难道眼睁睁看着这群人一路杀到京城才是对的?”

    “正好陛下免除南湘三年赋税, 这时间也早过去了,前两年的赋税南湘也没多少,今年王大人不如回京送一下赋税, 顺便替王爷分辨一下,王爷可只有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啊。”

    南湘早就大变样了, 四皇子如今军政大权都在手,也是时候让天下人看一下四皇子的能力。

    只要耀帝没糊涂透顶,他就会知道这么多皇子中,只有这位早就就藩的皇子, 文韬武略在众位皇子中一骑绝尘,成绩就是南湘如今的现状。

    耀帝假如一意孤行要立别的皇子,那就得做好将来南湘和朝廷对立的准备, 四皇子如今有这份底气。

    实际上耀帝和四皇子虽然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可他们毕竟也不是仇人对头,而是真真切切血脉相连的父子。

    不要说一个国家,就是一个企业,董事长想要把家业传下去,肯定也是找能干的子孙,而不是糊涂的非得专门挑个阿斗继承,又不是没了选择对象。

    糊涂的人不是没有,毕竟是少数,耀帝还不糊涂。

    四皇子在他面前展现出非凡的能力,他还要选别人,就是臣子们也会有动作,一个一看就是实权不好惹的藩王,一个是养在后宫只会鸡鸡斗的皇子,耀帝腿一蹬没了,这天下江山弄不好就要再起兵祸,你他么死了在棺材里能躺的住?

    后世史书评价的话也会说耀帝糊涂。

    除非耀帝和四皇子之间有着化不开的仇怨,可这根本就没有啊,德妃虽然不在宠妃榜第一位,也一直和耀帝关系良好。

    耀帝至今对继承人举棋不定,就是看不到合心意的,如今一个四处合适的出现了,他能视而不见?

    王知州听了乔欢的话,略一沉吟,就答应了下来,也是时候让四皇子强势出现了。

    当朝廷得知甘地民变,耀帝勃然大怒,点兵去平叛,大军开拔不是儿戏,粮草辎重得准备起来,沿途的城镇还要接应,事情多的不得了。

    大康承平日久,突然点兵,六部颇有些手忙脚乱,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一肚皮黄连,将士们的铠甲兵器还有不全的。

    此时大个子已经带着三万兵马直奔甘地,暴民的数量据说达到了十数万,不过这些真的都是乌合之众,对上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军队,那简直就是摧拉枯朽。

    大个子只用半个月不到就把这伙人给镇压了,一边铁血推进,一边派人喊“投降不杀!只诛首恶!”

    全是泥腿子聚集起来的队伍,一开始抢劫杀人浑身都发抖,晚上睡觉都做噩梦,除了少数喜欢这种权力在握,号令天下的虚荣感之外,其他人大多都是被裹挟而已。

    一开始没受到像样的抵抗,所以他们也就膨胀起来,现在一伙真正的将士出现在面前,人家杀人才叫一个利索,部队推进的不紧不慢,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挡在前面的人就像被割的麦苗一样倒下,终于这伙乌合之众害怕了,然后好多人扔下手里五花八门的武器跪下投降了。

    大个子收编俘虏,等待朝廷来人,他不是判案的官员,所以只要投降,他一个都没杀,只把人统统关了起来。

    等到朝廷平叛的人马赶来,就目瞪口呆的看到一大片俘虏营地,大个子上去交涉,说他奉诚亲王的命令前来平叛,现在任务完成,交接后他要返回南湘,把俘虏一一交代好了,大个子带着人撤了,留下平叛将军张着嘴不知所措。

    大个子一走了之,平叛将军如同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他是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现在怎么办?

    赶紧写折子告诉陛下啊!

    以此同时,王知州带着南湘今年的赋税以及诚亲王的书信来到了京城。

    诚亲王越过朝廷,命令驻军开拔,这件事深扒起来耀帝确实可以治罪,所以他先写信给耀帝,承认自己的罪,但是形势紧急,四皇子也是不得已,他个人的荣辱尚且不重要,天下百姓的安危和父皇的威严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南湘驻军没有对京城以及沿途城池有丝毫威胁,人家连粮饷都是自带的。

    再加上王知州上交今年南湘的赋税,户部尚书差点认为自己看错了,“二百五十,二百五十万贯?”诚亲王把自己的王府当掉了?

    以往南湘能每年能上交二十万贯赋税,那都是好年景了。

    京城顿时沸腾起来,默默无为的四皇子在此刻名言天下。

    朝臣们没这么天真,他们想的更多,南湘赋税的事再说,光诚亲王能调动藩地驻军这一手笔就让他们深思。

    固然诚亲王这次是为了天下百姓,动机无可指责,哪怕有人跳出来说诚亲王不合规矩,也被人喷了回去。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有考量,那就是南湘已经完完全全掌握在诚亲王手里了。

    不是,这位王爷素无名声啊,就藩前,不对,是直到现在京城里就没人对他有印象,这位简直是横空出世,然后力压群雄。

    这些事放着,再来看南湘赋税,妈的,任是谁都想不通,穷的当裤子的南湘,怎么能交得出这些赋税。

    甚至有人偷偷开玩笑问王知州“王大人,莫不是您给王爷脸上贴金了?”人家好歹是你的女婿呢。

    王知州嗤之以鼻“我才多少俸禄,今年交了这些赋税,明年就不能少于这些,我又不是钱庄。”

    拿钱替女婿买这个名头,我还没这么有钱呢!

    耀帝也愣了,他从头至尾没把四皇子看在眼里过,而且德妃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四皇子,只出生,因为日期不好,请旨出宫抚养,第二次孩子年纪大了要娶妻,要他做主赐婚。

    再后来就是让四皇子就藩南湘,这也不是什么好地儿,要啥啥没有的破地方,耀帝当时也有一丝淡淡的愧疚,总觉得对这位皇儿似乎太刻薄了一些,不过连德妃这个母妃都这样要求,耀帝也就顺水推舟了。

    然后这么几年过去,他的四皇子就璀璨成这样了?

    有点像有人拿着明珠当鱼眼睛,然后漫不经心搁在一边,再后来发现,我靠,居然是一颗名贵的夜明珠!

    王知州这几日成了香饽饽,南湘交这么多赋税,也不是一交就完了,这些赋税怎么来的得说清楚,而且目前只有他对南湘了解清楚,不扒着他问,也找不到人问啊。

    耀帝都召王知州好几次了,详细询问南湘的情况。

    王知州是做了功课来的,无论怎么问他都能回答的头头是道,甚至还拿出了南湘的舆图,开始一点点解释诚亲王的功绩。

    亲王府统共只花了十万贯多点就建造好了,没有任何名贵木材,就地取材用了些木料,剩下的钱王爷全都花在其他方面。

    比如山民下山换货的市场,南湘的道路,还有一些基础设施等等。

    耀帝当然也要问只这么些钱商人如何愿意投资,王知州就详细说王爷如何当担保人从商人手里贷款的事。

    比如纺织厂,织出棉布后就以布还款,还有出售王府周围商铺民居等举措,免除商人进南湘的各种费用和其他一些措施等等,总之王爷爱民如子,一心治理南湘,终于把南湘变成了如今的繁荣之地。

    朝臣们听的津津有味,围着舆图看的交头接耳,母庸质疑,四皇子能力很强,各方面都是。

    京城的几位皇子就目前看,拍马也赶不上四皇子。

    但是大家还是心存疑虑,毕竟王知州是四皇子的老丈人,人家要是刻意美化四皇子怎么办,有脑子的自然明白王知州便是想要美化四皇子,也不会说的这么离谱。

    所以多半四皇子确实能力卓著。

    耀帝的感觉也颇为复杂,回到后宫他去找苏飞雁,把四皇子的事告诉苏飞雁。

    苏飞雁正在给小孙女挑礼物,闻言挥手让宫人下去,笑道“诚孝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啊,那真好。”

    耀帝试探道“爱妃,朕想把诚孝立为太子,你看如何?”

    苏飞雁神色未变,眉毛都没动一下,“不如何,陛下答应的是咱们的大皇子当太子,可大皇子没有出生,诚孝也不是他哥哥,现在诚孝已经是藩王了,他好好当他的藩王就够了,太子的人选陛下另外找。”

    耀帝被噎了一下。

    等到耀帝离开,苏飞雁嘴角含着冷笑,想来试探她,她才不会上当,你尽可以立别人当太子去,看看有那个能比得上我和阿竹教导出来的诚孝!

    王知州回到家就被老父拎到了书房。

    王尚书虽然一直干不过太后,毕竟是个老政客,他从诚亲王这一连串的动作里也看到了端倪。

    陛下一直在择储,一二三三位皇子早先没了资格,却始终不想放弃,剩下的皇子们苦于生母位份低微,一直在拉拢朝臣,再下一波的皇子年龄不达标,后妃急的跳脚都没办法。

    朝臣们也在观察下注,都没个标准。

    一下子四皇子横空出世,除开别有用心的人,其他人都在用全新的眼光看待诚亲王。

    王尚书看着眼前坐姿端正的二儿子,微微叹了口气,怕是以后他要被大儿子埋怨了。

    “说说看,诚亲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尚书问自己的儿子。

    王知州四平八稳道“王爷雄才伟略,德才兼备,有功赏有过罚,清正廉明,待下属温和可亲,待妻儿真心诚意……”

    王尚书“……”你特么是在说圣人!

    不过此刻,王家已经不再摇摆不定了,朝堂上已经有人提议让诚亲王当太子,王尚书一口否决,此刻绝对不是提议诚亲王为储君的好时机,这点王尚书深知道。

    耀帝也询问过王尚书,这个老狐狸侃侃而谈“诚亲王的功绩都是犬子回来说的,实际如何陛下也未派人去看过,而且诚亲王早就是藩王,如何能当储君。陛下膝下皇子众多,择一人立储就行,不一定非诚亲王不可。”

    众多老狐狸纷纷侧目,不知道王尚书葫芦里卖什么药,你们王家已经有女当了亲王妃,你现在说不愿立诚亲王为储,你是老糊涂了吗?

    王尚书却知道,哪怕耀帝有意立诚亲王为储,假如朝中上下都是这个声音,他必定心下不快,所以他就一定要中和这种形势,不让皇帝觉得是被逼立下诚亲王。

    果然王尚书一派不同意,有人便是有意提诚亲王也就不成势了。

    耀帝一看朝中各种声音都有,心下才舒服了些。

    再如何,这位儿子的功劳他不能抹煞,特别是平叛这一笔,朝中上下有意忽略,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不光彩。

    追溯源头,就是耀帝本人的责任,他一句让甘地上供涟河虾,然后导致后面民变,虽然主要责任在那个被暴民撕碎的知州身上,何尝不是耀帝起的头。

    他要不是为了博美人欢心让甘地进贡那劳什子的虾,也就没这回事了,虾哪里的不能吃?非得要涟河产的?

    这位小贵人之前得意成那样,连几位高位妃嫔都要避其锋芒,等到甘地民变,事情追查下来,耀帝一面都没再见过她。

    帝王之爱,有时候也就是这么无情无耻。

    四皇子当机立断把暴民按在甘地,没有扩散出去,耀帝还得感谢这个儿子。

    那个皇帝任期内出现□□,对皇帝的名声都有妨碍,严重的连谥号都要降一等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四皇子要是想造反,南湘驻军收编这些暴民一路打到京城,等耀帝归了天,四皇子跳出来为父皇报仇,他一样能当上皇帝。

    而且还能把耀帝钉死在耻辱柱上。

    朝中嚷嚷了好几日,耀帝派了钦差去南湘巡视,钦差就是霍定思。

    如论如何,也要耀帝实际了解了南湘的情况,以及自己这个儿子的真实情况,他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王知州过来送南湘赋税也不能老待在京城,于是和霍定思一起去南湘,霍定思还带着耀帝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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