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薄夫人也想慢慢地等,一辈子很长,一辈子亦很短,在云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她可以帮云西守护公司。
但现在不一样了,总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逼迫她不得不做出改变。
若干年前,沈之行的出生就已经是一个错误。当时沈家也曾秘密来找过他们。
虽说对丈夫的行为万分恼火,可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好委屈求全。
在丈夫的劝解下,他们和沈家签订了秘密协议,沈之行以沈家的名义生活,以后也不准进入薄家。
而丈夫则把旗下的两家公司无条件划拨给沈家,以此成就了今天的沈家。
薄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养虎为患,如今,虎大反噬于人!
刚才的话,陆白白也隐隐听到一些,但还不太明白。见薄夫人神色大变,远不如往常的淡定从容,陆白白感觉一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把薄夫人扶到沙发上坐下:“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之行要进薄家宗谱了!”
陆白白也大吃一惊。
从恢复记忆后,她就知道沈之行绑架了她,强行改了她的记忆,以此来对付云西。
一开始她以为沈之行和之前的人一样觊觎薄家的势大,想借此削弱薄家。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样,进宗谱可是一件大事,之前她进陆家也费了好大的精力,难道沈之行是薄家的人?
“妈,沈之行是……”
陆白白脸上的疑惑一眼可见。
薄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白白,他确实是薄家的私生子。”
一切豁然开朗!
原来他的恶意从出生就存在,今天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的报复罢了。
当然,陆白白也明白,为什么这件事对薄夫人打击这么大?
一旦进入宗谱,就意味着薄家承认了沈之行的身份,以后,他可以和云西一样进入薄氏,管理公司。
“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可现在云西这个样子,我怕等他好了,薄氏就已经没了……”
“再给我两周时间,我一定会让云西站起来的!”
陆白白一双乌漆漆的眸子里露出坚定的光。
或者是受了她的感染,薄夫人也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多少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如今也一定可以度过难关,何况,他们身边还有小福星陆白白!
一回到房间,陆白白就钻进了自己的医药房,开始琢磨新药方,鼓捣药丸。
现在薄云西的身体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这说明她的治疗方向是对的,但还远远不够,她要加大药力,促使云西更快站起来。
折腾了一上午,她研磨药粉,煎煮药汤,飘得满屋子药香。
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陆白白终于端着一个不大的药碗走了出来。
此时的薄云西美美地补了一觉,精神大好。
“云西,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给你煮这种药,你要准时喝哦。”
提起喝药,薄云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长这么大,他的身体一向很好,除了这一年多躺在床上外,平日连感冒都没犯过,什么时候吃过药?还是这种难喝的中药!
“白白,不喝药不行吗?我身体好多了,不用喝药也行啊。”
“不行,恢复得太慢了!其实一开始就应该以药为主,针灸为辅,就因为你一直排斥吃药,所以不得已才只用了针灸加按摩的手段。”
“那不也好了吗?”他笑着说:“你看我好不容易才接受扎针了,你就可着一种方法治,反正我也不急。”
“不行,你不急我急。”
在治病的时候,陆白白和师傅一样固执坚决的很。
薄云西嘴角勾勒,笑得更加肆意:“你急什么啊?让你来你又不来。”
陆白白小脸一红:“云西,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想你啊!要不每天躺在这里干什么?总不能想世界和平,宇宙爆炸。”
陆白白也不理他,走过去,把药碗放在桌上,白色的碗里盛着满满一碗乌漆墨黑的药汤。
扶起薄云西,在他身后垫上一个抱枕,然后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汤:“来,我喂你!”
“我不喝,看着就难喝,你还是给我来两针。”
生病时的薄云西没有一点在生意场上的杀伐果断,倒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也或者,他宁愿这样在陆白白面前扮演一个孩子,以此贪婪地接受陆白白对他的照顾。
“看着难喝,实际上很好喝,我还给它起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名字啊。”
“什么?”
陆白白眉眼弯弯,脸上带笑:“坏蛋云西泡泡汤。以后不管谁喝这种汤药的话,都会念起这个名字,你说是不是超级可爱。”
“白白,你是让别人帮着你骂我吗?”
“对啊,谁让你老欺负我来着?”
“那我更不能喝了。”
“不行,必须要喝,否则我就不给你治了。”
陆白白生气地转身,小嘴撅着,甩给他一个后背。
“好,我喝。”
陆白白这才转回来,端起药碗:“全喝完,一滴不能剩。”
“那能不能换个名字?比如可可爱爱白白汤,这个名字挺好,大家一听就有喝下去的欲望。”
陆白白妥协了,点点头:“好,听你的。”
薄云西这才拧着眉把药汤全喝下去了。
这时,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了。正好薄夫人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全是中午的各式菜肴。
“白白,你下去吃饭,我来照顾云西。”
“妈,还是过会儿再吃,云西刚喝了药。”白白得意地举起手里的空碗。
薄夫人把托盘放在桌上:“还是白白有办法,云西从小就拧得很,药什么的捏鼻子都灌不下去。”
陆白白笑得眉眼弯弯:“我有独家秘笈。”
“那白白你先去吃,累了一上午休息一会儿。”
陆白白乖乖地点点头。忙了一上午,确实有些饿了。她洗了洗手,然后才走下去。
薄夫人看着她的身影离开,喃喃地说:“这都是我们薄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云西,你一定要好好对待白白。”
“妈,我知道,白白是我的心尖宝贝,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把她宠在心尖上的。”
薄夫人转身回来,却一脸忧虑:“云西,妈有个事必须和你商量。”
一看她的脸色,薄云西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薄夫人也不会这么说。
“怎么了?姑姑又找事了?”
薄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虽不是她出面,但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有关。老太太一大早就给我电话了,准备让沈之行入宗谱。”
薄云西的脸沉下来,冷峻严厉。难怪今天白白要给他配药,原来她想快点让他站起来。
他们是一点也不给他时间啊!
“妈,你准备怎么办?”
“我和白白商量过了,准备先拖一下那面,这里呢,就盼着老天了,希望能让你快点好起来。”
“一定会!”薄云西的语气和陆白白一样坚定。
……
薄家老宅
薄佑熙和沈之行在佣人的引领下进入大堂。他们后面还有几个佣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名贵礼物。
出手大方这一点,沈之行从不含糊。
薄老太太稳稳地坐在正中间,一头银发,但精神依旧矍铄,腰板挺得笔直。
“妈,之行来了。”
沈之行紧跟在后面,恭恭敬敬地行礼:“老太太好!”
他现在还不敢贸然改称呼,只能不明不白地喊声老太太。
老太太眉梢往上一挑:“坐。”
沈之行向下拉了拉衣服衣角,在薄佑熙的示意下在下面的椅子上坐好。
“你说你母亲叫什么?”
他母亲叫什么都不知道,沈之行心里掠过一丝悲凉。在薄家,出身名门,明媒正娶那才是正路。
而他,始终都是不被认可的私生子。
“沈静茹。”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什么名字啊?”
他差点忘了,老太太年龄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沈,静,茹。”他的声音大了一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哦。”
老太太似乎听一下就过去了,在她心里,那个人应该也只是个代号,毫无意义。
那股悲凉感肆意地侵袭着他,让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老太太眼色示意,薄佑熙立即把桌上的老花眼镜递过去。老太太戴上眼镜,细细地打量他:“看眉眼还真有点像锦盛年轻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老了老了,见的事多了,啥幺蛾子都有。”
姜还是老的辣!想轻而易举说服老太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这事关薄家以后的千秋事业。
“妈,我们来之前做过DNA鉴定了,和云西配的,相似度九十五。”薄佑熙从包里拿出一份鉴定书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拿过来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足有十分钟的样子,她才放下文件,取下眼镜放在桌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件事还得和你大嫂商量一下。我已经老了,现在当家人是她。”
“和她有什么商量的,您直接拍板这事就定了。再说了,这件事她铁定不答应,可云西那样,你不是不知道,十有八九好不了,他也没有一男半女,难道要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成?”
老太太沉吟不语,偏这个时候,大堂的电话响了。佣人过去接了电话然后拿过来给老太太:“小少爷打来的。”
薄佑熙脸上一怔,小少爷不就是云西吗?他什么时候醒了还可以打电话了?
沈之行脸上也阴晴不定,却还算表现淡定,静静地听着。
“谁啊,云西,你好了?”
“奶奶,我很好,再过几天,我就和妈亲自去看您。这些日子太忙了,我忙着复健,妈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您也知道,公司没人不行,那些股东哪一个是省事的,就连我在公司的时候还想着法蒙混呢,一般人更不行了。”
老太太边听边点头:“云西啊,你现在什么也不要管,专心养病,公司的事啊先交给你妈。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好的,那就先挂。”
挂了电话,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晦暗不明。
“妈,云西打电话了?不是谁冒名顶替的?前几天我去还昏迷着呢,这怎么说好就好了?”
“胡说,我自己的孙子都听不出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沈之行:“之行啊,这入宗谱的事呢,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等我和家族的人商量商量再说。”
“妈,这刚才来的时候……”
话没说完,老太太已经站起身,拿起龙头拐:“我累了,你们先回去。”
从薄宅出来,沈之行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薄佑熙说得好听,来了准成。巴巴地来了,礼物也送进去了,结果一句累了就给打发出来了。
薄佑熙也感觉之前把话说得太满了,这一下子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之行,你别想太多,老太太那里有我呢,十有八九准成,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沈之行脸色冷冷的:“我有什么好想多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身份。”
薄佑熙讪讪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无话,两人到市区分开,沈之行径自回了别墅。刚进大厅,就见席婧一身泳装从外面走了进来。
“之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笑语嫣嫣地走了上来,凸凹有致的身材被黑色泳装彰显得淋漓尽致。
沈之行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坐在沙发上想心事。见此情景,席婧很有眼力见地准备上楼离开,却听沈之行开口问道:“你们席家是不是和薄家有交情?”
之前总部揭牌仪式的时候,沈之行亲眼见席千朗兄弟和薄夫人打交道,应该是世交的样子。
席婧转身:“我家和薄家没什么交情,不过我堂哥家好像自小就认识他家,不过后来好像关系不好了,我堂姐的事情估计还是被薄家给黑的。”
沈之行没再说话,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席婧也就袅袅地上楼去了。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千朗吗,我有个事交给你……”
给老太太打过电话之后,薄夫人把电话拿到一边,薄云西又躺回到床上。不管怎么说,先稳住老太太了,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抓紧时间恢复身体,否则早晚要穿帮。
这时,陆白白又拿着医药箱从里面走了出来:“云西,开始针灸了。”
薄云西眉头不自觉地又皱在一起。
“今天我调整了灸法,穴位也主要放在双腿上,如果有效的话,你应该很快就站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柏叔敲门进来了。
“夫人,席千朗和席千山来了,在门口等着呢,说是来拜访一下您。”
薄夫人冷冷一笑:“拜访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刚给老太太打了电话,他们就来了,我看拜访是假,探听才是真。”
“云西,你看怎么办?”
薄云西神色冷峻:“他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他看了一眼柏叔:“把呼吸机,氧气瓶全推到这里来。”
柏叔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安排去了。
“白白,我看你就在这里照顾云西,我下去应付他们。”
陆白白点点头,把手上的医药箱先放到一边。薄夫人则起身下楼了。
果然,刚进入大厅,就见席家两兄弟早已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薄姨,你看我们来云城这些日子,还没来家里看看呢,实在是我们的不对。今天可巧得了一会儿空,忙过来看看薄姨。”席千朗站起来,态度温文尔雅。
席千山也站起来,原地团团转了一个圈:“对,这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啊,一点都没变,小时候我还从厨房偷吃香肠呢。”
没脑子!
席千朗狠狠剜了他一眼才住口。
“是啊,转眼这都十多年过去了。快请坐。”
佣人过来上茶,又端了些茶点上来。席千山伸过来手就抓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薄夫人也不在意,视若无睹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
“薄姨,这次来呢,一来是看看薄姨,二来呢,听说云西车祸后一直昏迷不醒,我从沙勒带了一些药过来,据说是神药,沙勒好多贵族都用它,您看用不用给云西试一下。”说着,席千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薄夫人。
薄夫人放下茶杯,将瓷瓶接了过来,放在一边,神色一下黯然下来:“多谢你了!云西现在那个样子,别说是神药,我看是太上老君的仙丹都救不回来。”
席千朗心戚戚然:“有这么严重?薄姨,你带我们过去看看。这么多年一直没见云西,谁知道一见面他就成这样了,我心里也非常的难过啊。”
薄夫人只好站起身:“好,你们跟我来。”
席千山还在吃点心,被席千朗一拽胳膊,嘴巴里的食物都吐了出来。他也顾不上了,擦了擦嘴,跟着在席千朗的后面迈大步上楼。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薄云西的房间。
薄夫人推开门:“云西,千朗兄弟看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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