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窗外，不断传来尘世的喧嚣。</p>
良久之后，黄芳芳问道：“你打算一直就留在这里，做一个舞姬吗？”</p>
雪女一怔，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半晌才道：“就算不愿又能如何，我只是个女人而已。”</p>
黄芳芳沉默，确实，就他的了解，乱世红颜，只能演绎出一出悲剧，不管过程是慷慨激昂也好，是豪情万丈也好，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悲剧的结局。战场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所追求，所希望的，在战争中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p>
“是啊，你只是个女人，还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p>
雪女听到黄芳芳这句话，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背对着黄芳芳道：“终于开始了吗，你的手段？是要用武力逼迫我屈服，还是甜言蜜语地哄骗我，反正不管是哪种，男人最后的目的都是一样的。”</p>
雪女的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她承认，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或许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说他的志向，会让她都感到惊叹和羡慕，只是男人，对女人的目的终究都是一样的。</p>
黄芳芳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雪女窈窕玲珑的背影上，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雪女察觉到了黄芳芳的视线，如利刀一般的目光仿佛要撕裂雪女身上的衣衫一样，雪女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强忍着没有躲避黄芳芳的视线。</p>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的容貌、体态、气质和舞姿全都是上上之选，我也正是被你这些美丽所吸引，我与你相处不多，若说喜欢你的内涵，那也是自欺欺人。”</p>
“哼！”雪女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黄芳芳，“你这究竟是坦率还是无耻？”</p>
“看你怎么理解了，美丽的宝石，作用本来就是让人欣赏的，难道你把一块宝石放在我面前，我不去赞叹宝石的光华与璀璨，还要说大地孕育出这样一块宝石是多少岁月的累积吗？可笑！”</p>
雪女无言以对，只好一声不吭，以冷漠来对抗他。</p>
黄芳芳与雪女相对注视着彼此，半晌，才幽幽道：“你是个让我动心的女人，你觉得如果在多年之后，我踏上峰顶的那一刻，身边没有你，我的心情会如何？”</p>
“遗憾？”</p>
“对，遗憾，无法将你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绝对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对于凡人来说，就算抱憾终身，也不过是百年光阴而已，对我呢？！”</p>
黄芳芳话里的含义让雪女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对于凡人来说’，这意思是你不是凡人？</p>
黄芳芳没有注意雪女的眼神，他的话确实没错。凡人的感情，不管再轰轰烈烈，再海誓山盟，死了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凡人的生命注定了他们没办法真正的‘海枯石烂’的，人死了之后，下了阴曹地府，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进了六道轮回，便是轮回转世，之后又是全新的一生，但是他呢？对黄芳芳这种寿与天齐，长生不老的人来说，一旦有了遗憾，那是真的能够延续到石泐海枯、天荒地老的。</p>
正在此刻，黄芳芳脑海中陡然闪过一道白衣倩影，紧接着无数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如浪潮一般猝不及防地将黄芳芳吞没。</p>
亘古长存的记忆与遗憾占据着脑海，黄芳芳的双眼被一股疯狂的神色所占据，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嘶声道：“既然失去会感到遗憾，那我为何还要选择失去？我太一重临于世，殚精竭虑，偷天换日，逆天而行！难道我所做的这一切，最终都是为了再次失去，再次抱憾终身？！”</p>
雪女不知道黄芳芳为什么好像在顷刻间就陷入癫狂，但是她却明白这一刻的黄芳芳非常的危险，一旦再受到任何的刺激，他将会作出非常可怕的事情，而那不仅是针对于自己。</p>
虽然雪女感觉黄芳芳的占有欲扭曲到几乎疯狂，但是黄芳芳那番话虽然有诡辩之嫌，却不能说完全是强词夺理，人生在世，都想要尽量避免遗憾，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虽然想要避免，只是一般人没有黄芳芳这种能力，也没有他那样极端，雪女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黄芳芳的想法，但是一旦这个人的目标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p>
黄芳芳打量着雪女，半晌突然笑了起来：</p>
“你……一直都在防备着我吧。”</p>
“……”雪女看着黄芳芳，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目前对黄芳芳的态度谁都看得出来，若说没有提防没有防备，那显然是欺神骗鬼，谁也不是傻子，但是女性的直觉还是让她感到自己不该回答这个问题。</p>
“严格说起来，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我既没有用武力强迫得到你的身子，也没有用言语折辱你，算起来，只有你我两人的单独对话今天也是第一次吧，你这么千防万防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有些受伤啊。”</p>
‘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你让我怎么不防备你？！’</p>
雪女心中暗气，这件事情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黄芳芳的想法早已表露无疑，雪女对他有所防备也是意料中事，难道还要等到真的出了事情之后才扮事后诸葛亮吗？</p>
“所以……”</p>
“所以既然你这么防备我，那不如干脆就真的对你下手，那样子，你就算恨我怨我，我也不会有什么委屈的了！”</p>
“你……你这是什么逻辑？！”</p>
雪女觉得黄芳芳的逻辑像是名正言顺又像是狗屁不通，感觉自己被当成一个坏人，最委屈的是自己还没做什么坏事，既然已经被这么认为了，那就干脆真正地成为一个坏人？！</p>
雪女就算可以理解黄芳芳的想法，也不能接受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p>
“不管这是什么逻辑，我不会放过你的。”</p>
黄芳芳长袖一拂，雪女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全身血脉都被黄芳芳这一手轻易封住，就算已经相处了几日，雪女觉得自己还是完全无法看透黄芳芳的武功深浅。联系到黄芳芳刚刚对她说过的话，雪女不禁想到：难道这人真的已非凡人？</p>
这一瞬间的想法很快就被压抑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情绪是紧张、惊恐、悲伤等等的负面情绪，因为黄芳芳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p>
虽然此刻正是夜晚，但是雪女清晰地看到了黄芳芳眼中毫不掩饰的欲焰，他已经不在压抑了，他想要得到眼前这个女人，非常非常地想！</p>
黄芳芳三两步做到雪女面前，将这个女子轻轻抱住，雪女的身子有些抑制不住的轻颤，却始终冲不破被黄芳芳封住的穴道，全身动弹不得。白皙如玉的俏脸此刻看不到半分血色，如贝齐齿咬着嘴唇，一向冰冷的眼眸里此刻有泪水正在打转，轻轻一动，两颗泪珠就这样滚落。</p>
雪女一向惯于以冰冷的外壳来保护自己，但是再冷漠的寒冰，触碰到太阳的光辉，也只能融化成水滴，黄芳芳轻轻擦去雪女脸上的泪痕，低声道：“你跟赤练一样，都这么没有安全感啊，傻女人，是怕被人背叛吗？”</p>
黄芳芳也没有松手，就这样抱着雪女，半晌之后，黄芳芳用手指轻轻梳理着雪女的白发，叹道：“一直用冷漠的样子来伪装自己，很辛苦吧……一直不愿意接受新的感情，不愿意相信别人，其实是因为，一旦动情，就会陷得太深，付出多少的情感，在遭到背叛之后就会感到多大的伤痛，就像是踏在雪地里的脚印一样，怎么都无法消除，只有用更多的冰雪去覆盖，去掩埋，才能够保护你那如水的心，是吗……”</p>
雪女发觉自己好像可以说话了，用嘶哑的声音道：“你不能这么对我……”她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指黄芳芳不能这么抱着她，还是不能背叛她，这一刻只怕连雪女自己都搞不明白。</p>
“不悔此生缘起心，宁负苍天不负卿！”</p>
雪女浑身一震，眼里盈盈泪花似乎又在打转，雪女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脱离了肉身，眼睁睁地看着黄芳芳的脸慢慢凑向了自己，但是自己却没有一点的厌弃和反抗，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对了？</p>
不过唇上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出现，黄芳芳在中途停了下来，皱着眉望向门口的方向，雪女脑袋还迷迷糊糊的，不明白他为何停止，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将雪女吓了一跳。</p>
黄芳芳解开了雪女身上的穴道，雪女惊吓羞涩之下想要从黄芳芳怀里逃开，却被黄芳芳硬搂着不肯放手，雪女没好气地扭头横了黄芳芳一眼，不过这个家伙却一脸惫赖地笑着，丝毫没打算放手，雪女这一刻感觉自己之前对他的防备戒心全都消失不见了，看到他耍无赖的样子，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强忍着芳心的颤抖，故作平静地对门外道：“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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