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驻足原地，注视快速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p>
“那男的为什么这么怂？”林德想起男人刚才的动作，他也上下打量自己。</p>
林德有所猜测：也许是因为自己长得细皮嫩肉的？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还用马车，估计生产力不怎么发达。寻常孩子，估计不会很干净，甚至营养不良？</p>
“也许，那男的看我的模样，以为我的家庭背景不错。甚至出身贵族。所以他才这么怂？”</p>
林德又想到自己对男人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认为，自己的直觉很可能切合事实——男人真的不怀好意，说不定就是个人贩子！</p>
那么，自己的直觉从何而来？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环境自然迸发，还是因为匣体，又或者白龙和明王的遗泽？</p>
林德不由想起汉白玉石台上的龙人石像。</p>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林德无法确认原因，心情却明朗起来。他沿着马路，继续向东行走。</p>
没走多久，又一辆马车停靠林德的前方。</p>
相比之前略显陈旧的马车，眼前的木车无疑寒碜许多。车只有两个大轮子，没有四壁和顶棚，车体就像个粗糙的大木框，拉车的驽马看起来非常老弱，就像得病的样子。</p>
乘车的两人也灰头土脸的。坐在前方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很瘦，感觉长期熬夜的样子。车厢里的女人挺漂亮，陈旧、褶皱的衣服也难掩她的秀色。女人也许是个半精灵，耳朵有点尖，略长。</p>
面前的两人跟之前的男人外貌类同，并非金发碧眼典型的西方人。更像中西混血，皮肤更趋近黄种人，头发要么黑色、要么栗色。两个男人的眼瞳都是棕黑色的，女人则是碧绿，大眼睛很好看。</p>
扎着马尾的女人前倾身子，向林德询问：“叽里咕噜……”</p>
林德对面前的两人感觉很好，就笑着摇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p>
女人看向驾车的男子。男子苦下脸，对视一阵，叹口气，跳下车来。</p>
男子走到林德跟前，从腰挎的布兜里，掏出一根卷轴。男子看起来有点心疼，展开卷轴，左手像端盘子一样把持卷轴。男子把卷轴略微递向林德，右手食指划线，嘴里念念有词。</p>
卷轴仿佛燃起无形的火焰。也就几秒钟，卷轴化作几簇灰烬，被微风吹散、飘落。</p>
林德感觉某种力量降临，笼罩自己跟眼前的男人，或许还包括车厢里的女人。</p>
“这下能听懂我说的话了吧，”男人苦大仇深的紧盯林德，“这是我仅剩的通识卷轴。等到把你送回家，你们家必须偿还我！”</p>
“放心吧，肯定还你。”林德在男人的示意下，踩着辐条，费劲的爬进车厢。</p>
“小弟弟，你怎么连裤子都没有，”半精灵从身边的大布囊里拽出一件大袍子，给林德披上，“是不是被人抢了？”</p>
“唔，”林德含糊的轻微点头，“我叫林德。姐姐和哥哥叫什么？”</p>
半精灵介绍起来。半精灵的名字好长，发音也怪，林德根据意译，叫她爱娃。男人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安德烈”，甭管差异几分，林德打算就叫他安德烈。两人最多认为林德大舌头，反正都能懂。</p>
“林德，”爱娃把身边的麻袋往后蹬，以便给林德让出更多的空间，“你家在哪儿？”</p>
“我家没了。”林德回答的很平淡，观察车厢。车厢里存放几个麻袋，两个大布囊，一把中长剑，一把反曲弓以及箭篓，还散落几个仿佛芋头的食材，整个大杂烩。</p>
刚开始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前面的安德烈扭头怪叫：“你没家？那你家人呢？我的卷轴岂不是白用了？”</p>
林德豁达的抬手，虚拍，仿佛轻轻拍打安德烈的肩膀：“放心吧。老哥，你的卷轴我肯定赔你。我没家人，但我能自己挣钱。”</p>
“你挣钱，”安德烈没好气的打量林德，“你那么小，怎么挣钱？你是职业者？”</p>
“什么是职业者？”林德不紧不慢的收集信息。</p>
“你连职业者都不知道，”安德烈惊讶得瞪大眼睛，失声尖叫，“兄弟，你之前是活在哪个山洞里？要不是诸神封闭了跨位面通道，我都要以为你是其它世界来的！”</p>
林德心头一跳，外表不动声色：“就我这年纪，应该知道很多吗？”</p>
安德烈打量林德一眼，泄气：“说的也是。我小时候也整天光顾着玩儿。”</p>
爱娃倒是挺有耐心的，居然先解释：“职业者，就是在冒险者公会注册的超凡者。我们接受公会的管理，也靠公会发布的任务赚钱。林德，你有什么超凡能力吗？”</p>
林德想了想，平静的摇头：“没有，但我会算数，而且很聪明，学东西很快的。”</p>
安德烈生出少许兴趣：“那你认识多少字？”眼见林德摇头，安德烈继续哀叹：“你不识字？一个都不认识？那你会算数也没用啊！再聪明都没用！”</p>
林德感觉爱娃两人品行很好，但他并非赖上两人。他诚恳的问：“你们有什么建议吗？能帮我介绍个工作吗？”</p>
爱娃思索。安德烈摇头不止：“你这个年纪，应该专注学习。无论哪种职业者，哪怕守望者。知识是伟大的基石，越多越好。你起码该先学会认字！”</p>
林德头痛：他不能携带物质穿越，靠什么支付学费和生活开销？</p>
爱娃轻轻按住林德的头顶：“林德，如果你真的没有任何亲友可以投靠。最好就去做学徒。”</p>
“学徒？”</p>
安德烈点头附和，解释起来。</p>
这个世界的学徒，充斥浓郁的封建意味。</p>
学徒没有工资，老师会负责吃住，通常条件不会很好。学徒就像奴仆，每天必须按照老师的指示，完成各种工作。偶尔，老师会向学徒传授知识。但大都不成体系，全看老师心情。</p>
更糟糕的是，很多学徒必须协助老师完成各种危险的试验。甚至，学徒本身就会被作为试验的材料。</p>
也就是说，做学徒风险很高，有可能夭折。</p>
当然，收益肯定也是有的。陪伴老师越久，待遇越高。一般撑过十年，都能过得不错，起码能学会一手异能。</p>
“说真的，”安德烈很沧桑的样子，“我就是做学徒出来的。我的老师还算仁慈，虽然有时会被同伴欺负，好歹过得去。如果你真的无依无靠，真的可以考虑去做学徒。当然，你有钱的话，可以试试加入教会。”</p>
林德疑惑：“加入教会，必须要有钱吗？”</p>
安德烈抖动缰绳，缓缓驱动马车：“只是有可能。现在，教会竞争激烈。每年都有大批贵族庶子争夺学员名额。再加上教会嘉奖内部功臣的子嗣，平民子弟花钱也不见得能进。”</p>
林德点点头。他是绝对不会加入教会的。他可不想暴露匣体的存在。</p>
等到安德烈絮絮叨叨的停歇，爱娃娓娓向林德解释：“我们现在正向东前往奇多城。城外有座法师塔，属于斯捷潘大师。他的评级是12级魔网法师，平时名声还不错，至少是爱惜羽毛的。你如果想做学徒，不妨去他那里。我前一阵听说，斯捷潘大师正好打算招纳一批新学徒。现在应该还没结束。”</p>
“斯捷潘啊，”安德烈回忆片刻，扭头说明，“我听老师评价过他。一个伪善者，好在还有底线。至少，不会把学徒视作消耗型的魔法材料。可以考虑。想做学徒，不是随时都有机会的。错过这次，也许就要等上两三年！”</p>
林德在心底暗下决心。他有匣体，尽管降临的位置，只能是上一次离开时的位置。但他起码能随时脱离危险。而且，林德可以靠时间的流逝，淡化别人的关注，进而逃脱监控。</p>
老实说，林德有点搞不懂：地球和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似乎有点混乱？</p>
林德沟通匣体，得知：假如他现在返回地球，他必须待满15个地球日，才能再次降临这个世界。而在这15个地球日里，次世界才过去一个昼夜。假如15天以后，林德没有立刻返回这个世界。那么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会迅速趋同。</p>
假如，林德在地球待个一年半载才降临次世界。届时，林德在次世界经历30个昼夜，地球又只是度过一天。</p>
由此，林德推断：匣体实质拥有，某种控制时间流速的机制。难怪要区分主次，地球为主，次世界的时间流逝其实可快、可慢？</p>
可惜，匣体缺损严重，林德无法主动调节。</p>
林德也询问过匣体：“假如，他在这个世界停留超过三十个昼夜，会有什么后果？”</p>
匣体说，超过三十个昼夜，随时可能丢失地球的坐标。假如丢失，林德再也无法返回地球，而匣体也无力探索新的世界，也无法将次世界更改为主物质世界。</p>
为了充分利用，时间流速差异带来的学习优势。林德决定以后尽量在次世界待满30天，回归地球以后，匣体的15天冷却期一到，就尽量立刻穿越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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