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稍变,双眸盯着相思。
相思心中忐忑,一把将那镜子收起藏在胸口,捂着不让他看。
靳容修攥住她手腕,轻问:“方才那光芒你看见了?”
“呃...王爷,大概是阳光照得。这个东西本就是铜器,会反光是正常。”
“郁相思,这个是什么?”
“就是普通镜子啊。”
她扯了扯笑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心想,总不能告诉他这个东西里面藏着一个人。
她当着他面,站起将那镜子扣放在桌面上,又与他说:“算了,先吃饭,我不照了。”
他沉抿唇角,将心中怀疑压制下去。之后便是与她共同用膳。
相思等了又等,终等到他离开。而她立刻将青儿说了一顿,又让她闭紧房门。
这才将镜子拿起来。
幸好,镜子并没有闪现,之和普通铜镜一般。她本想将它放起来,后来一想,最合适的地方便是放在自己所看之处。
靳容修出来后,始终在琢磨她方才表现,郁相思平时都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中的样子,可今天他却觉得,她有点反常。
那镜子,他有必要查一查。
——
帝京。
皇帝这一番行程多时,让朝中其他官员们也等候多时。此时那些人接到皇帝已经回京的消息,早早在城门口候着。
皇帝的车辇从侧门进入,回到这里已然夜晚。百姓全都被禁止出行,宽阔的主道上空空荡荡。
除了皇帝太后要回到宫中,其他人都在见过百官后各自返回府上。晋王府本就是个不怎么好的地方,自然相思也明白府中没多少人迎接。
回到府中,她依然住在原处,而齐韵锦与方氏因为之前一直在皇陵,故而回来后靳容修便命人打扫出两个庭院,供两人所住。
相思累了,用了晚膳后早早回到屋中去睡。青儿为她上了药,素儿在院中干活。
之前她都住西苑,这一次靳容修给她单独辟出一个院子,却是在他隔壁。
相思让人将她在皇陵时住的院子名字挪用过来,还叫锦秋阁。
书房,靳容修正在纸上写写画画。身边长卿看着,瞧他在画一面镜子。
上面繁复的花纹也被他很好描摹下来。
之后他将这张纸递给长卿,吩咐:“着人去天佛寺去找慧静禅师,让他看看这画上的东西可认识。”
“王爷,这镜子有什么不同?”
“她拿着的,很特别。”
靳容修轻答,想起那日她保护的样子,他敢肯定,这个东西肯定藏着什么。
林长卿带着东西走了。
交代完事情,他刚来到窗前,便见一小厮行来:“王爷,兵部尚书来访。”
靳容修眉峰一拧,神色变幻,“请。”
-
相思一到帝京第一件事便是去太医院报道。虽然皇帝说了让她不用亲去,但这好歹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份工作,她得重视重视。
特意穿了新衣服,相思与青儿素儿说一声,没有走正门,从府中侧门溜出去。
她出去之前特意看了眼靳容修,恰被她撞见兵部尚书来到,她虽然不认识,但见靳容修从内府走出来迎接。
很好,他这么忙,没空管她。
这好歹是她第一次出府,又是繁华帝京,相思一出门便像好奇宝宝般兴奋,电视剧里看到的场景与真实体验那可是两个概念。
将手中碎银给了一名车夫,与他说了皇宫方向,车夫顿时将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不敢怠慢。
宫门口,她刚下来便见一行宫人低眉顺眼行过,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东西。
空气中飘来淡淡清香。
相思问了人,朝太医院走去——宫中戒备森严,果然没有闲人,一路行来,到处都是辛勤忙碌的宫人。
刚踏进太医院大门,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身骨显然不好,竟被她撞踉跄几分。
相思抬眼看去。
老者瞧着精神抖擞,然枯瘦的身形如筛抖,轻喘着气抚着胸口:“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是要老朽的命啊!”
相思眨眨眼,见他一身官服,又盯着他头顶的官帽看了看。
...貌似不是个小官。
她忙上前扶住那老头,“都怪我都怪我,这位大人对不住了!”
“哼。”
老头甩袖,不吃她这套,然略微浑浊又透着明亮的眼睛朝她身上打量去,见她年纪不大,然衣锦不凡。
他问:“丫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报道。”
相思将皇帝之前给她的手谕拿出来递给他,满脸笑容。老者狐疑,接过手谕打开。
看了半晌后又擦了擦眼睛。
他显然不相信。
也不顾身体,扬声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相思笑:“大人,你说呢,自然是皇上赐的。”
“要命啊!”
老者突然一拍大腿,冲着太医院里面喊了喊,不消片刻便见四面八方不知从哪些个地方窜出来各样人来。
有年轻医侍,也有沧桑老头,但清一色全是男的。
那些人见到老者恭敬行礼:“医正大人。”
“瞧瞧,你们都来见识见识,她便是皇上亲封的三品德行女官,要命啊。”
一口一个要命,这让相思有点意外。
在一看其他人反应,全都像看怪物一般看她,怎么了这是——
“皇上啊,你这是要伤老朽的心啊,竟然将偌大的太医院交到一个女娃手中,你这是对我们不信任吗...想老朽世代行医,三代皆为医正,但为何...为何您......”
老头一脸恨绝的样子看她,还将手指着她。
相思听他说。
“您竟然让这么一个小女娃官阶比臣微大,您真是...不喜欢臣了吗......”
官阶微高?
相思拧眉想了想皇帝之前所说的话,不是一个三品德行女官吗,不是说并不是什么正当职位吗。
可见太医院这阵仗,好像这里那老头最大,但她怎么还比这老头官阶大?
“请问,三品德行女官,是个...什么意思?”
相思小声问道,不想那老头一听更抽搐,不禁抱头痛哭起来。
众人纷纷安慰:“医正大人,保重身体......”
“还保重什么!真是造孽啊!”
“......”
一身官服的老者戏很足,顿时将整个太医院搞得风声雨声。相思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一时间顿悟了什么——
皇帝不愧为皇帝,表面对她嘉赏,实际这是将一个烂摊子丢给她了。
她就知道姓靳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相思镇住身形,拨开围观的人来到老者身边,手淡淡抚在他肩上,笑着说:“医正大人,你也别难过了,总归我就是个挂名的,这你的功劳,我怎么好意思抢去。”
“哼,你少在这里羞辱老夫!”
老头很犟,将身子一扭像个小孩一般闹别扭,相思噗嗤笑出来,与身边人说拿一杯茶来。
很快她将茶水奉到他面前,一脸谦虚:“大人请喝茶。”
“......”
老头吹胡子瞪眼瞄她。
又是一阵清香袭来,让她有些熟悉。恰见太医院门外出现一排人,正是之前她所见的那群宫婢。
管事公公油嘴滑舌,字正腔圆声音尖细:“入库!”
很显然,这应该是宫中常做的活计,其他人一听一看马上迎出来,顺手便将那些宫人手中的东西接过。
医正大人斜瞪她一眼,推了一把:“现在可不是老朽管了,该你了!”
真是怪老头!
她往那管事公公面前一站,顿时得到关注。管事公公不愧人精,眼珠滴溜一转便换了小脸:“想必这位便是咱们皇上亲封的德行女官,郁侧妃?”
“有劳公公。”
相思用余光打量身边那些人,发现太医院那帮人根本不看是什么便特别信任接下,并且还有几个都拿出医本在记录。
妖里妖气的太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递到相思面前:“郁姑娘,烦请你在这上面盖戳,这样小的好回去复命。”
相思并没接。
反而转身走到那些东西面前,让那帮太医院的人将其放下。
她这一举动引起坐在里面老医正的关注,老头子横眉冷看,一心要看她笑话。
身后传来管事公公的劝阻音:“郁姑娘!三思而后行!”
“奇怪,这难道不是给太医院的?”相思回身问,“虽然我是第一天来,但我也看得清楚,这每个箱盒里装的应该都是药材,那么既然都是药材,我太医院开盖检验,有何过错?”
“郁姑娘!你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你纵然是皇上亲封的德行女官,也无权碰触这些珍物!”
“有没有权利,这里,我说的算。”
相思一改方才模样,声音平稳坚定,环看所有人:“你们,有谁有意见吗?”
自然,论在太医院这地方,现在她的官阶是最大的。
那太监被她气的只瞪眼睛,却说不出什么,相思找了两个年轻的医侍帮她,不多时就将所有箱盖打开——
顿时太医院充斥浓浓药香。
雪山灵芝。
这东西的确珍惜。一般人家根本不会看到此物,相思弯身从其中一箱拾起一颗,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她这般动作根本不像在验药,反而如拿一颗大蘑菇一般随意,让人透出满满不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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