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靳容修坐在避雨的帐篷内看着到处劳作的相思。
尽管暴雨依然,但自相思说了那句话后他就转移到临时搭成的帷帐内,好好照顾自己。
相思将他放下前,还说了很多话,大意是若他敢乱动,她就给他一针,让他双腿彻底废了。
靳容修当然不怕这种威胁。
他身边长卿等一众官员都在,刚才发生的一幕已经够让他们惊奇的,此时杵在他身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遵照着眼色行事。
靳容修与他们说:“那这些事就先交给我的侧妃,各位可以与她讲讲。”
众位官员:“还请七王爷放心,臣们一定会好好配合侧妃娘娘的。”
相思当即说:“先拿工程规划图来让我看看。”
众位:“侧妃娘娘你说的是.......?”
相思:“就是当初工匠画的草图。”
“哦哦。”
相思暗自笑,她得时刻记着她是在古代,不能说一些让人家听不懂的话。
片刻后,她拿到了那图纸,一瞧当即头都大了,这画的什么,与现代的设计图几乎差很多。
里面有很多术语她都没听过。
相思尴尬地笑,避开所有人跑到一角落里去,对着空气:“袍哥,你在吗?那个...帮帮我。”
“袍哥?喂,袍哥?”
相思这种举动怪异极了,一众人都望着她面面相觑,他们看不到相思面容,只是瞧见她像面壁思过一样站在那里。
可这次那神秘男子并没有打算帮她。
相思唤了半天没等到变化,自己呕了气,一转身招来管主事的某位官员:“这里什么意思?你给解释一下。”
“......”
相思的学习能力是快的,本来靳容修要帮她,谁想她见到他就摆手,直言让他好好坐着。
这期间她吩咐人去府里拿了她秘制的药给他。
一碗生姜水去寒,摆在他身边。
说起建筑这些,相思为何会懂还因为韩离,韩离虽然毕业于政法大学,但他家族企业是与建筑打交道的,韩离毕业后就继承了家中事业,并且在短期内做的风生水起。
相思平日里很忙,但一有空两人在一起,她会在旁边看着韩离工作,那些设计图,那些学术上的东西,韩离都与她讲过。
相思听的久了,自然一般都懂。
在完全了解了这设计图后,相思便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走到倒塌的地方看了看,从地上捏起一点沙土。
“王大人,这些河沙是哪里的?”
“这些河沙都是由建造敕督办的,怎么了,郁妃发现了什么不同?”
“嗯,可疑。”
相思找人装了些样本提回来,摊在靳容修面前说:“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流沙难以定型,你看看,很明显这段里面填充的东西与之前那些有毫厘之差,这些混在泥土内纵然是打胚,也只是须有其表。”
靳容修沉眸瞧了眼。
他猛地一拍桌角,睨了眼众人:“怎么回事?!”
“禀王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咱们修缮皇陵的所有材料都是建造敕一手督办的,而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管理着,我们也不知道为何这东西会改变?”
“听你们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授意的?”
“不敢不敢,七王爷,求你为我们做主。”
顿时跪了一地人,相思蹙眉看着他们,这帮人当然不可能承认,就算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也是他们其中有人所为,而那人一定在想着若是没确切证据,他是不会亲自认罪的。
现在有一道难题摆在靳容修面前。
是得罪太子,还是得罪皇帝。
相思凑在他身边说:“我还是先派人深挖一下到底这些流沙被使用了多少,你在定度?”
“嗯,也好。”靳容修比较同意相思的想法,便招了一些奴工跟随着她在现场开始干活。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先排查一遍那些还完好的,是不是会充进去这些不合格的流沙。
否则纵然这次不倒,等到建成后在出意外,就是欺君之罪。
靳容修与长卿说:“备笔墨纸砚。”
—
而此时,晋王所住的府内,也发生了一件事。
青儿与素儿本在锦秋阁中干着活,这时外面就来了一些人,青儿看过去,原来是碧螺院的齐韵锦。
齐韵锦带着自己两个丫头,走了进来。
青儿唤了声齐姑娘,齐韵锦显得有些局促,问:“你家主子呢?”
“主子她出去了。”
“出去了?姐姐昨天不是身体不适吗,那她好点了吗?”
青儿眼珠一转,想起相思临走时与她说过的话——
她说若是有人来找她,就尽量多与她说点话。
青儿忙请齐韵锦进屋,“齐姑娘你来找我们主子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担心姐姐,过来看看。”她见相思不在也不愿坐了,直接站起来:“既然姐姐没在,我也就先回去了。”
“别,姑娘来了都来了,等等,说不定我家主子马上就回来了。”
“姐姐是去哪里了?”
青儿摇头:“不知道,主子一般去哪里都不会与我们说的,大概是怕我们跟着让她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莫非姐姐去见什么人了?”齐韵锦面上带着笑,但心中却胡思想开,她是知道郁相思与睿王的关系,又从蓝氏那里听到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初郁妃大闹,也正好印证了那些传言。
传言郁妃一直心慕的是睿王,却因为睿王妃不容其他人,所以睿王便将府中的所有妾室都遣散了。
郁妃这才被逼无奈,下嫁给晋王。
齐韵锦这一问,青儿忙捂了嘴,一副我什么也没说的表情。而这样更加坚定了齐韵锦心中想法。
郁相思真的是去见什么人。
正当她坐着时,院外又出现一行人,这帮人比齐韵锦排场可大了,前后小厮丫鬟,将自己搞的像正妃一样。
蓝氏笑着就进来了。
青儿与素儿相视一眼,心中了然。
蓝氏一瞧齐韵锦也在里面,不禁想起昨晚王爷宿在她那里,脸色一拉,冷潮热讽起来:
“齐妹妹瞧着精神不错,这侍候了王爷的人就是不一般,怎么,齐妹妹不在碧螺院歇息着,也来关心郁妃姐姐的病了?”
“蓝姐姐。”
齐韵锦一见到蓝氏就有些怂,她一般不会与她正面交锋,之前都是柔柔弱弱的,一副任她欺负的样子。
她没想到,原来不止她关心郁妃的伤,连蓝氏都来了。
可她来这里是很奇怪的。
齐韵锦见蓝氏一来就想走,刚从凳子上站起来又被蓝氏拉住手笑:“妹妹要走?姐姐刚来你就要走,你这是摆明了不愿意见到我?”
“不是,是我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了。”
“那再待一会儿又何妨。”
蓝氏走进屋内环看一圈没发现相思,青儿见礼:“我家主子她出去了,并不在阁中。”
蓝氏惊讶:“呦,这下雨天的,你家主子这么情致吗,专挑这种时候出去?”
青儿不答。
蓝氏却没想走,往旁边一坐四处看,问着青儿:“你家主子昨儿是怎么回事?身体好了吗?”
“就是大夫说的那样,虽然喝了药,但我家主子身子弱,并没有完全好,却比昨日强多了。”
蓝氏:“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郁妃姐姐要被撑死了呢。”蓝氏说完后哄然一笑,惹得屋内其他人也笑了,她捂着嘴瞧青儿,小丫头气的两个小拳头攥起来。
素儿不动声色的给蓝氏倒了杯茶,“主子喝茶。”
蓝氏瞄了眼素儿长得挺水灵的,问了问她几岁,什么时候跟着相思这种问题,素儿对答如流,末了不忘加一句,喝茶。
青儿知道了什么,低头一笑。
蓝氏与她的小厮丫鬟都喝了那茶,她也口渴了,觉得茶气挺香,喝了一杯又一杯。
齐韵锦始终坐在那里不说话。
蓝氏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说走,一直坐在那里等相思,一边与齐韵锦聊天,青儿与素儿见两人都在,也不敢去别处干活,而是候在那里听着吩咐。
不知等了多少时间,相思迟迟未归。
蓝氏身边一个婢女突然凑到她身边说了什么,蓝氏勾唇一笑,这才站起来:“行了,我是不等了,郁妃姐姐这出去一趟竟然不知回来了,再等下去我该困死了,回去了。”
她装作困顿的样子,站起身醒醒神。
齐韵锦早就想走了,见蓝氏终于要说走,她也不留。
青儿与素儿站在房檐下恭送这帮人,蓝氏装作一副要好的样子去挽齐韵锦的手,齐韵锦尴尬地躲了躲。
偏偏在这时,相思与靳容修已经走进府内,并且,两人同打一把伞,瞧着十分亲密的样子。
在皇陵忙活了几乎一天,相思要累死了,脸上身上都是泥土,她也不在乎,跟在靳容修旁边。
男子的手握住她的腕,一路从外面回来,他方才说,送她回去。
两拨人,就在锦秋阁外相遇。
蓝氏一咬牙,眼中多有嫉妒,齐韵锦眉心微蹙,只愣愣的盯着靳容修攥住相思的腕子。
他向来没有如此对过她。
然而他却,那样饱含深情的看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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