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人……好像在动?快,快救人!”
艄公将挂在舱内的灯笼取出,照在河面,三人终于看清楚了。
一个身穿青衣的人,正仰面躺在水中,头发飘散,随波逐流。
等船靠近,萧玉颜和冬儿,几乎同时惊呼:“梁不凡!”
两人一脸不可思议。
这人刚才,明明在百花坊大出风头。
怎么一转眼,就掉进河里,还漂到这里来了?
看他的样子,迷迷糊糊,神志不清,脸上似乎还有淤青,明显是被揍了。
“小姐,你说他不会是,付不起嫖资,被人打了丢进清河里的?”
冬儿下意识猜测,只觉得一阵牙疼。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不许胡说!”
萧玉颜轻叱一声,“他好歹也是徐公子的跟班,若是付不起……那个,岂不是连国公府也跟着丢脸?应该是别的原因。”
这时,艄公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位姑娘,什么公子、跟班、国公府的,老朽听不懂,这大冷天的,还是救人要紧。”
萧玉颜深以为然,不再多说,三人合力,将梁休捞上小船。
“我的天!好多血……这是刀伤啊,莫非,他是被仇家寻仇?”
眼看梁休左臂染红一大片,艄公查看之后,摇摇头,神色不安:
“两位姑娘,我只是一个撑船的,小本买卖,可不敢沾染这种因果。”
“瞧你吓得,救都救上来了,难不成你还能把他再丢下去?”冬儿冷哼一声,“你要敢做,那就犯了杀人罪,是要砍头的。”
“那……那怎么办?”艄公十分惶恐,“万一,他的仇家找来,老朽这把老骨头,可抵挡不住。”
“船家放心,此事不会连累到你,你只管快点,将船划到齐国公府就好。”
在萧玉颜的示意下,冬儿摸出一锭碎银子,塞到艄公手上。
然后,转身走进船舱,将一只烤火的火炉提出来,放在梁休的身边,供他取暖。
“还不够,再拿个木盆,取点热水。”
冬儿一一拿来,萧玉颜接过水壶,倒了半盆热水。
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放进盆里,亲自拧干,捂在梁休的额头上。
等到凉了之后,又打湿,拧干,再做一遍。
条件有些,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他落水之后,感染风寒。
“原来两位姑娘,竟是齐国公府上的贵人,如此一来,老朽就放心了。”
艄公收了银子,表现得越发卖力,小船飞快加速,一路劈波斩浪。
好在,这时已经离齐国公府不远。
没过多久,船到达萧家后院。
冬儿率先上船,叫来两个家丁,将梁休抬上岸,走后门进了府内。
这一夜,梁休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四肢冰凉,头痛欲裂,浑身都在发抖。
不过,每次他额头快冻得麻木时,总有一道暖流,覆盖上来,减轻了他不少痛苦。
如此迷迷糊糊,本梦半醒,也不知什么时候,终于陷入沉睡。
雪落无声,一夜悄然过去。
……
橘红色的阳光穿过窗格,射在墙壁上,一缕缕,柔和而又宁静。
万物都在苏醒的早上,唯有这间屋子,依旧有一个人在熟睡。
直到日头抬高,明亮的光线移动到床头,才似乎终于将他惊醒。
“好亮……小玉儿,把窗帘放下。”
梁休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他觉得不对,迷迷糊糊又叫了一声:“小玉儿!”
“你叫谁小玉儿?”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
声音十分突兀,梁休栗然一惊,直接坐起来。
“我靠!你、你是谁?”
梁休看着眼前丫鬟模样的女子。
十七八岁,皮肤白皙,乌黑的秀发,小巧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着一股聪慧。
此女论身材样貌,属于中上之姿,年龄方面,也和自家小侍女差不多。
可是,她真的不是自己的青玉啊。
少女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自己的鬓发,掀开披在身上的棉被,起身往外走。
“醒了就坐好,你有伤在身,我出去给你打点热水,洗个脸。”
梁休看了看少女苗条的背影,又看了看床头柜,少女的棉被,正搭在上面。
看样子,她昨晚,应该是趴在这上面睡觉的。
梁休有些过意不去。
不会是自己,霸占了人家的床?
他打量了一会儿这间屋子,双手支撑,想要靠住床头。
“咦?”
梁休突然愣了下。
自己的左臂,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静心感知,才发现,原来是内气的作用。
心里不禁一喜,看来,拥有内力,果然是好处无穷。
他想看看伤口愈合得如何,捋开袖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
不会?
怔了怔,拉开裤子朝里一看。
梁休不禁老脸一红。
这条底裤,好像不是自己喜欢的款式。
现在的姑娘,都是这么开放的吗?
过了一会儿,冬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发现梁休目光躲闪,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她将盆子放在洗脸架上,皱眉问道。
“没,没什么。”梁休姿态有些扭捏,深吸几口气,问道,“对了,姑娘能否告诉在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腊月初十,哪算什么日子,离上元节还有好几天呢。”冬儿随口道。
梁休松可口气。
看来,自己从昏迷到醒来,只用了一夜时间。
他刚才还在担心,万一昏迷个几天几夜,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昨晚他和那个高个黑衣人,坠入清河之后,在河底一番殊死搏斗,可谓九死一生。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没办法活着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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