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出现了这种意外, 景其臻拿着杯子的手依旧很稳。
旁边的鹿凌熙、司嘉扬等人,自然也全都注意到了景其臻突变的脸色。
鹿凌熙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景其臻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把手中那个杯子稍稍抬起来, 将杯口朝着其他人示意了一下。
霎时间,其他人看到杯中密布的蓝色荧光场景,顿时也跟着变了脸色。
威尔科特斯湛蓝色的眼睛都有一瞬间的收缩,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这、这、难道是有人拿这个杯子喝血不成!?”
――普通杯子的大小和用途都摆在那里, 除了自己喝水泡茶、给花花草草浇水, 一般也不会有太多别的作用。
而“血腥玛丽”的恐怖传说, 在西方民间更是有几十种版本的故事在流传,可以说是所知者甚众。
这会儿在欧洲的宫殿之中,突然看到一个里面很可能曾经盛满鲜血的杯子,大家产生和“血腥玛丽”相关的联想,一点儿都不奇怪。
鹿凌熙也立刻补充道:“这个杯子我是从那边的桌子上拿过来的!”
说着,鹿凌熙还明确的指示了一下刚刚的方向。
景其臻微微点了点头, 没纠结这些,而是低声和鹿凌熙说道:“再准备一些鲁米诺试剂。”
鹿凌熙自然是立刻照做,“马上就好。”
景其臻忖度中带着思量的目光从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扫过。
这里之前才被三月兔决斗给撞得一团乱、而后又被自己一行人恢复过来, 明明房间的室内布局装饰看上去都极为精致华美,但是这会儿,那些曾经明艳奢华的装饰品,却仿佛每一寸都染上了某种不详的色彩。
旋即,鹿凌熙将刚刚调配好的鲁米诺试剂拿过来了。
景其臻直接伸手接过来,然后开始对着整个镜像房间喷洒起来。
鹿凌熙手中的鲁米诺试剂还有不少, 其他人见状, 自然也都纷纷帮忙,将鲁米诺试剂喷洒在了房间的每一个地方, 整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一寸地方可以幸免。
片刻后,整个房间里都泛起了淡淡的幽蓝色荧光,在深暗的夜色中,这些密集的蓝色光点,甚至有种极其梦幻的感觉。
然而,在场的众人,谁也不觉得这种梦幻的场景美好漂亮。
只要一想到这些幽蓝色荧光的来源,他们便止不住的背脊发凉,那种彻骨的森冷寒意更是从心底缓缓浸了上来。
站在这个梦幻般的镜像房间里,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景其臻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沉声道:“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其他人纷纷点了点头,所有人立刻忙不迭的从这个已经彻底变成了荧光蓝色的镜像房间里走了出来。
景其臻站在门口,默默的拍了几张照片。
画面中的房间依旧美好,那些大面积的蓝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照片上特意做出来的特效。
刚刚又被景其臻泼了一身鲁米诺试剂的“农妇”还在疯狂逃窜,景其臻他们这边还站在原地,暂时不用管它。
反倒是刚刚被端着杯子的景其臻给吓了一跳的三月兔,刚刚匆忙躲开了泼出去的鲁米诺试剂之后,这一轮并没有继续追着“农妇”不放,而是停下来,站在了原地。
王飞舟忍不住好奇的和三月兔问了一句:“兔子爵士你怎么不追那个‘农妇’了?”
三月兔闻声顿时警觉,“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景其臻指了指身后那个满是荧光蓝的镜像房间,和三月兔说道:“看到后面那些蓝色荧光了吗?”
三月兔:“看到了!不过没有红色好看!”
三月兔自己的皮毛是白色的,不过,它还有一双红通通的圆眼睛。
景其臻沉默了一下,倒是还有心思和三月兔调侃道:“里面这个房间的墙壁、床铺、以及各种家具摆设上面,全都是血迹。在这里的血迹还比较新鲜的时候,可能还真是红色的。”
旁边的司嘉扬轻声补充了一句:“天花板上都是蓝色荧光了……”
三月兔顿时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作为英勇的兔子爵士,它并不害怕鲜血,不过,把一个房间弄得全是血,仿佛凶杀案现场似的,甚至连天花板都不放过,这就有些过分了。
景其臻微微皱着眉头思索。
按理说,这个房间里如果到处都沾染了这么多的血迹,那么,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的。
像是一些硬的物件,比如桌子、椅子、镜框什么的,倒是可以擦拭冲洗,但是,对于一些布料、丝帛类质地的针织品,被那么打量的血液浸染过后,无论怎么想,似乎都不太可能还是这般精致干净、完全看不出破魂污黑痕迹的样子。
地球在景其臻的脑海中小声嘀咕着提醒道:“其实你都不用从这个角度来质疑,你看,房间里那些幽蓝色荧光差不多是十分均匀的铺陈在整个房间里,从那么整齐的亮度上,也能大致推测出来,肯定不是有人遇害然后溅射上的血迹。”
景其臻低声道:“这个镜像房间里的鲁米诺试剂发光效果并不集中,而是整个均匀分散的,就仿佛,那些血液是被当做涂料一样,整齐的刷在了整个房间里,就连装饰品摆设上面,也是被用刷子整齐的涂抹上血迹的。”
如此一来,单单凭借“农妇”自己一个人,或者说,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简陋的人型集合体,还关节僵硬难以灵活活动。
让它将那些血液均匀的涂抹在穹顶很高的镜像房间中,并且涂抹的极为均匀,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那三位俄罗斯年轻人也都被这个镜像房间中意想不到的变化给震慑住了,好半晌,高个子直接忍不住开口,喃喃自语一般,“这个房间之前究竟被他们拿来做什么了?”
景其臻轻舒了口气,“其实,整个房间里那些荧光色,也未必就涂抹上去的鲜血,或许,这个满是血腥痕迹的房间,只是代表着一个象征意。”
威尔科特斯还在回想自己知道的关于“血腥玛丽”的诸多传说,有宗教相关的故事、有吸血鬼相关的故事、也有单纯的为了维持自己的年轻和美貌残忍杀害无数少女的故事。
而这些故事相同的地方,则正好是大量的鲜血、以及用来饮用的盛满鲜血的杯子。
威尔科特斯抬起头来,“象征意义的话,献血和祭祀、容颜与美貌?”
景其臻眨了下眼睛,“容颜与美貌?说白了其实就是青春永驻,稍微引申一下,就是永恒的时间和停止的时间!”
威尔科特斯听完,霍然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关于血腥玛丽的传说中,的确有一个版本中的故事里,女管家会为她的主人狩猎、杀死那些无辜的女孩子,收集鲜血供养她的主人!”
王飞舟懵了一下,下意识道:“所以我们现在遇到的剧情是血腥玛丽?这个宫殿的主人就是那个喝人血的家伙。”
景其臻用“孩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傻了”的眼神瞅了王飞舟一眼,“显然不是。杀人的是‘农妇’,‘农妇’迫切想要接近的是只有一张皮的诡异‘少女’,你看它们两个谁长得像血腥玛丽?”
王飞舟:“……”这答案他知道,谁也不像。
旋即,景其臻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我们之前遇到的宫廷女仆,倒是和血腥玛丽传说中,那个位高权重的女管家有些相似。”
威尔科特斯:“我也是想到那个宫廷女仆了,还有我们之前只见过一面的那个宫务大臣,再加上那个一开始对我们颇为挑剔的男仆,他们三个,都直接出现在了夜晚前夕的宫殿中。”
景其臻也直接接上道:“云双华和三月兔,虽然并没有见到他们三个,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三个就不会出现在那个最接近正常的空间里。”
鹿凌熙突然道:“还记得吗?那个男仆最开始见到我们的时候,他是想要把我们赶走的。”
地球也忍不住参与进了这个话题,在脑海中和景其臻念叨道:“对,那个男仆的态度好糟糕呀!”
景其臻却微微摇了摇头,突然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遇到了宫廷女仆,并且,得知了‘夜晚在外面游荡会有危险’这个描述。当时我以为,是外面的旷野十分危险,所以我们不能离开宫殿。但是现在看来,危险其实主要体现在宫殿内部只有夜晚才会出现的‘农妇’身上。”
老肖几乎是恍然惊觉,“那个男仆想要把我们赶走,他可能是想要救我们!?”
司嘉扬却否认道:“也不尽然,那个男仆的情绪很明显有些不对头,而且是濒临失控的状态。参考这个侵蚀区域中,各种情绪都会被放大,我猜测,对方可能有一瞬间的恻隐之心,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要听从宫廷女仆的吩咐的。”
景其臻提出了一种可能,“或许,那个男仆就是因为一边遵从宫廷女仆的吩咐,一边内心又有些不认同他们的做法,所以,两个完全冲突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后,才让他的表现越发古怪刻薄,并且情绪濒临崩溃。”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走廊里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景其臻:“还有那个‘农妇’,看似危险,但是,它本身的无意识,又让它完全可以成为被人豢养的工具。”
云双华微微一怔,“你们说的豢养‘农妇’的人是――”
景其臻:“这一切的最终受益者。我想,他收获的,应该就是‘农妇’在鲜血中停止的时间,更确切一点来说,就是无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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