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p>
引娣跟大壮母子的关系越来越好。</p>
大壮从山外买来一块布。</p>
她先给婆婆做一件褂子,然后为男人做一双鞋。</p>
“娘,褂子给你,瞧穿上舒服不?”</p>
“啥?这褂子是……做给我的?”婆婆猛吃一惊。</p>
“嗯,俺帮你穿上……。”</p>
引娣说着,立刻帮老婆儿穿。</p>
大壮娘激动得浑身发抖,跟做梦差不多。</p>
衣服穿好,引娣点点头:“很合身,穿出去显摆吧……。”</p>
“好,好!得劲!”</p>
老婆儿乐坏了,立刻冲上大街,逢人就显摆。</p>
“这褂子是儿媳妇给做的,可舒服了!你们快瞧瞧?俺儿媳妇可好,恁俊!将来生个娃也一定乖巧。”</p>
村口的大柳树下,两个女人在哪儿晒太阳。</p>
发现大壮娘美得鼻涕泡乱甩,一起恭喜她。</p>
“婶子,您好福气,大壮也有福气,引娣就是俊,还干净!”</p>
山村里人不多,几天的时间,大家都知道大壮从山外买来一个俊媳妇。</p>
疙瘩坡的人都很羡慕。</p>
将婆婆打发安生,引娣又来巴结大壮。</p>
“当家的,俺给你做了一双鞋。”</p>
大壮猛地瞅到棉鞋,心里同样一暖。</p>
“这是做给我的?”他问。</p>
“嗯,不给你做谁?每天伺候俺那么舒服,你有功了,奖励一下……!”</p>
呼啦!大壮的眼泪滚滚流出。</p>
这辈子第一次有女人为他做鞋。</p>
引娣的手工不错,针脚好细。</p>
“穿上啊,愣着干嘛?”女人催促道。</p>
“哎,哎……。”大壮激动得好像八爪鱼。</p>
赶紧脱下脚上的旧棉鞋,换上新棉鞋。</p>
“合脚不?舒服不?”引娣问。</p>
“合脚,舒服,但我现在不能穿。”</p>
“为啥?”</p>
“我要过年的时候穿,走亲戚,让他们看看,这是我媳妇的手艺。”</p>
“德行……。”引娣笑骂一声,嘴角扬起一股蔑视。</p>
觉得男人没见过世面。</p>
大壮果然又把鞋脱下,当做宝贝那样收藏起来。</p>
穷人就这样,非常容易满足。</p>
年三十这天,全村人吃饺子,擀面皮,贴对联。</p>
大壮上次进城,已经买回对联,还购买一挂鞭炮。</p>
引娣调好馅子,婆婆擀面皮,她包。</p>
饺子捞出来,大壮一口气吃三碗,觉得特别香。</p>
他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的饺子。</p>
还喝两碗饺子汤……。</p>
年三十,山村里一点都不热闹,冷冷清清。</p>
但引娣却哼起了歌儿。</p>
她用红纸剪好多窗花,将所有的窗户贴满。</p>
窗户纸也是新的。</p>
石头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好像洞房。</p>
大壮默默瞅着她,越瞅越喜欢。</p>
引娣不丑,大眼睛,高鼻梁,长睫毛,一头秀发。</p>
特别是一张小嘴,红突突的。</p>
女人剪窗花的手艺真好。</p>
整个皇姑山的姑娘都会剪窗花。</p>
“你瞅我干啥……?”女人瞪大壮一眼。</p>
“你真的很俊,跟年画上的明星一样好看。”</p>
“噗嗤!拍马屁……!”引娣又笑了。</p>
大壮忽然有了冲动,再次吹灭油灯。</p>
暗夜里,他化作一头黑豹子,又把女人捕获……。</p>
年初一早上起来,引娣穿戴一新,进屋给婆婆拜年。</p>
她扑通跪下说:“娘,俺给你磕头了,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p>
大壮娘赶紧将她搀起。</p>
“妮儿啊,委屈你了,娘没啥准备的,给你个大红包……。”</p>
老婆儿将压岁钱放在儿媳妇手里。</p>
引娣仔细捏了捏,才一百块。</p>
但这是老人大半年的积蓄。</p>
“娘,你为啥对俺这么好?”</p>
“你是我儿媳妇嘛,以后也等于我闺女,不对你好,我对谁好?”</p>
“嗯,俺以后就是你亲闺女,孝顺您,将来你老了,俺给你披麻戴孝,跟大壮都哭。</p>
头朝西,脚朝东,深深挖上一个坑,娘啊娘啊我哭两声。</p>
还年年去给您烧纸……。”</p>
“引娣,娃啊!”婆婆抱上她,泪如雨下。</p>
觉得引娣越来越好,完全融入了这个家。</p>
咋着也想不到大年初一,儿媳妇在咒她死!</p>
引娣的手段非常简单,也非常卑劣。</p>
暂时不能显出原形。</p>
不然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p>
饭后,大壮带着她出去给邻居拜年。</p>
山村的道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p>
大壮拉着她的手,觉得温暖而又潮湿。</p>
一共四个邻居,每家都给他俩准备了红包。</p>
人人都夸引娣长得美。</p>
特别是新村长李狗剩,瞧见引娣,哈喇子能甩出去八里地。</p>
“奶奶个腿!二姨个脚!想不到大壮三脚踢不出一个屁,丑得跟猪八戒二姨夫似得,还能讨上这么好的媳妇,没天理了……!”</p>
李狗剩心生嫉妒,特别眼气、</p>
恨不得一棍子把大壮拍死,将引娣拉自己家里来。</p>
拜年完毕返回家,引娣说:“大壮,你要小心,李狗剩这人不地道。”</p>
“你咋知道?”</p>
“他看俺的眼神不一样,那眼光跟狼似得,还放光呢。”</p>
“他就那人,别搭理他。”</p>
“我在提醒你,不然你早晚会吃亏。”</p>
引娣啥人物?</p>
一眼就瞅出李狗剩不是好东西。</p>
她在挑拨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p>
这是个机会,必须要把握。</p>
大壮没当回事,仍旧屁颠颠美得不行。</p>
村里人夸他媳妇长得好,咋能不高兴?</p>
年初五,大地解封,冰雪融化。</p>
虽说大雁还没北归,可气温已经转暖。</p>
好多人开始收拾田地。</p>
引娣就想着弄钱,凑够回家的路费。</p>
“大壮,你家日子为啥这么穷?”</p>
“唉,山里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距离大城市远,只能靠种地,可粮食又不值钱。”</p>
“我帮你发家致富,怎么样?”</p>
“怎么发家致富?”</p>
“很简单啊,喂猪!喂鸡,养鸭!”</p>
“可山里没有路,有东西也运不出去,咋办?”</p>
“我有办法,只要你带我进城。”</p>
“真的?”</p>
“嗯。”</p>
“好吧……。”</p>
年初六这天,大壮第一次带引娣进城。</p>
男人在前,她在后,两个人各背一个小竹楼。</p>
引娣一走才知道,这山路不是普通的崎岖。</p>
根本没路,羊肠小道也是山路十八弯。</p>
好多地方是之字形路段,上坡下坡。</p>
二尺宽的小路旁边就是断崖。</p>
掉下去就没命。</p>
但是女人不怕,咬着牙坚持,扯着大壮的手。</p>
引娣终于展开逃走的第二步计划。</p>
但她不想就这样走。</p>
必须要报复。</p>
把俺拐卖过来,糟践完就没事了?</p>
想得美!</p>
老娘要弄得你家破人亡,付出惨痛的代价。</p>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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