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206章 尽头

    与谢祺同去赈灾的正是户部侍郎宋书锦与另一位工部官员。

    已到晚膳时间了,可谢祺那架势却是要骑马外出。

    “小谢大人你这是去哪儿?”

    宋书锦捧着饭碗,疑惑的看着谢祺,谢祺一勒缰绳,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突然想起家中有急事,我自会回京向圣上请罪,办差的事儿,就劳烦二位大人了!”

    “驾!”

    说完,谢祺一夹马肚,马儿飞速跑了起来。

    溅起一抹灰尘,宋书锦摇摇手,大喊了几声,见喊不动没人影了,他才啐了一声。

    “呸!你说这人,朝堂上不是言之凿凿的与皇上做赌要平蝗灾,进内阁吗!怎么这会儿撂挑子跑了,哼!”

    另一个官员喝了口汤,劝道:“哎,人家媳妇儿可是郡主,我们能跟人家比吗?算了,别想了。”

    而谢祺的怀里揣着那封盖着亲王玺印的信件,飞快的朝京郊奔去…

    其实刚出发时,他就在银票里发现了这封信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努力说服自己,更或者,也许在他意识到李温熹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会吓一跳!

    可是,谢祺直面这些信息的时候,他竟然是异常的平静,而且几乎是潜意识里,就告诉自己,他要帮李温熹。

    天下重,民生重,家族重,万物叠加在一起,也重不过一个李温熹!

    索性凌策此时正在大营里,见到谢祺,他有些诧异,然后在谢祺掏出那封信的时候,他便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亲王殿下的意思?”

    “也许是郡主的意思。”谢祺没有瞒他,对他讲清楚了这封信的来历。

    而谢祺手里还有样东西,他将信交给凌策时,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他不知道现在宫里,府上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敢耽误时间在凌策这里。

    凌策将信烧毁,冥思了一阵,缓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在城防布兵,等王爷进京。”

    谢祺点点头,起身便要告辞。

    “我还另有要事,告辞。”

    “你既然回来了,还走?郡主一个人在京城怎么办?”

    凌策拉住了谢祺,谢祺侧目扫他一眼,说道:“我回来时,听到一些不真切的传言,说太子中毒了,凌大人没曾听闻?”

    闻言,凌策脸色一变,“我们这没有旁人进出,此事我还不知!”

    “我怀疑是郡主做的,所以,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谢祺沉着的将凌策的手拂下,说:“凌大人是要在城防等王爷回京,或是明日一早就进宫见皇上,或是如何,谢某不置可否。只是现在,请尚书大人莫要拦我!”

    说完,谢祺不等凌策反应,转身便出了这营帐!

    “你还有什么事!”凌策追问了一句,自然没有回音,再看此时已经天色全黑,他不敢多耽误,慌忙点了些兵马,安置好后,便要进宫去!

    夜半时分,东宫里却灯火通明。

    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而李昭润在一旁,面色同样不虞。

    原来,在李温熹进了东宫不久,与太子说了没一会儿话后,太子下令召信王进宫。信王已知道了太子中毒的消息,还在疑惑为何这个时候召自己进宫。

    那头,李昭承却一口咬定李昭润有解药可以救自己,可他偏不就拿出来,分明就是要故意害死太子!

    与此同时,内侍端了毒酒过来,直接了当的说纯慧郡主侍疾无能,要赐死。

    李昭承突然癫狂大笑,指着李昭润与李温熹,要将他们都杀了。

    就是这个时候,皇帝来了,并将二人带去了御书房。

    “你们都出去,信王与郡主留下。”

    “是。”

    闲杂人等全部退出,皇帝阴沉着脸,一步一步都隐隐有雷动之势。他走到李温熹跟前,抬手便给了李温熹一巴掌!

    啪的一声,李温熹被打倒在地。她却在笑。

    “呵呵,太子中毒了,皇上不听邺王的话,不让他去调查,倒给我一个侍疾不力的罪过,要将我赐死,这是什么道理?”

    李昭润见惯了嚣张的阿姐,第一次看见李温熹在皇帝面前如此弱势,像是一只能毫不费力将其踩死的蚂蚁。

    皇帝冷着声音开了口。

    “太子是怎么中毒的,你心里有数。”

    李温熹干脆就坐在了地上,仰头望着皇帝,冷笑道:“那他为什么会中毒呢?皇上知道吗?”

    “你在威胁朕!”

    “算不得威胁。”李温熹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就是觉得可笑罢了,皇上分明一直都不喜欢太子,留着他太子之位,也不过是在给你看上的那人做挡箭牌罢了。”

    “如今还打着要替太子报仇的旗号赐死我,您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这话极具讽刺意味,且十分明显,是个人就能听懂。李昭润却捕捉到她话里的另一个信息。父皇心有所属。

    像有感应一般,李温熹侧目看他一笑,轻声道:“对,你是不是不敢相信?皇上他心里念的人,就是你啊。”

    李昭润大震!

    “从一开始就是你啊,你做那么多事,他可都看在眼里。”李温熹讽刺一笑。

    在蝗灾这事,众人都以为皇帝会交给信王去做,因为信王如今最得赏识,可皇帝没有,李温熹便猜到了,皇帝从头到尾看好的继承人就是一个李昭润。

    毕竟储君不可无状,太子铁定被废。不能再有一个身上有污点的储君,可李昭润身世不好,那怎么办呢?

    不要储君就可以了嘛!

    只要认定是他,大行前将位置交给他就万事如意了。

    皇帝也震惊失色,他没料到李温熹竟然把他心思看的如此通透。

    “只可惜现在太子一口咬定信王手里有药,也不拿出来救大哥。这么多人都听着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啊。”李温熹吃吃一笑,再看向李昭润时,眼神里全是痛快

    皇帝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冷声道:“纯慧,朕曾经真心疼过你,信过你,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显得过于苍白了。朕心属何人不是你该考虑和猜测的。襄亲王府不能再存于世,你太聪明,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了。”

    李昭润眼神一阴,这么说来,漠碾那头等着襄亲王父子的,根本就不是匪患?

    “是啊,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下场。”李温熹语气恹恹,他起了身,竟拿桌上的水壶倒了三杯水,她,皇帝,信王,一人一杯。

    她凄凄一笑,“诚如皇上所言,臣女也曾深深的敬您,信您。”

    李昭润与皇帝对视一眼,还是将水喝了。

    李温熹深吸一口气,她一仰头,月光透过窗棂格子洒了些进来,也在她脸上做了一圈漂亮的剪影。

    “行,事到如今,我们都认命。”

    皇帝冷笑一声,将杯子摔碎,门外便猛的撞进数十带刀侍卫。

    领头那个,李温熹认识。

    “哈哈哈,果然你们是皇帝的人。”

    李温熹上前两步,一巴掌便打了过去,“张盛,你明知旧主是如何死的,竟然还做成和尚,哄骗谢祺。你这杂种!”

    说完,他对准另一个人说道:“不空,你从不怀疑你自己身世吗?谢祺说过,当年的平威军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五六岁的遗孤,你被骗了,你只是他们捡来的一个孤儿,用作他们杀人的刀。”

    “你胡说!”

    不空大吼着,表情却松动了,他动摇了。

    张盛忙喊道:“理她作甚!拿下!”

    李温熹毫不抵抗,反而怒斥一声,“滚开!本郡主金尊玉贵,尔等岂敢碰我!”

    她这一怒,张盛也被吓了一瞬,他抬手,那些侍卫便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皇帝命令道:“将郡主带去听风阁,赐白绫。”

    连毒酒都不赐了,非是要让李温熹死的更难看些。

    李温熹回头,突然一笑,笑容里有些诡异。

    皇帝没来由的一慌,下一秒,竟是李昭沅高喊而来!

    “父皇!还未查清缘由,怎可现在就赐白绫!太子一口咬定信王有解药而不给,也要经查证!”

    皇帝脸都黑了。

    李温熹唇角一弯,笑的恬淡,看,有李昭沅在,皇帝是绝对弄不死她的。除非,将李昭沅那死脑筋一块弄死。

    然而李温熹也知道,皇帝绝对不会弄死李昭沅,因为李昭沅是他要留给李昭润的左右臂膀。

    熬过今晚,李温熹攥紧拳头,熬过今晚,她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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