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们中计了!快跑!”
李温孝被千机卫围剿,近乎要被砍成了两截,依旧撑着一口气,满脸是血的回头朝姐姐嘶吼——
“阿姐!快跑!”
跑?哪里跑的了呢?
暗色牢笼里,李温熹停止了回想,嗤笑一声。眼周满是阴翳,嘲讽道:“你不过就是怕…你从小就怕我父王,从小就怕我。不,应该说你怕与太子亲近的所有人。你一个下等宫女生的东西怎么和中宫嫡出的太子爷比?你怕你的龌龊心思被人瞧出来,怕你刚坐上皇帝宝座,老底就被人揭了!所以你…”
“啪!”
李温熹声断,脸上便挨了一巴掌,她偏着头,啐了一口碎血。面上却噙着笑意,她冷哼着,“李昭润,你就算做了皇帝又怎样?你心狠手辣,心机太深,功藏于利,李家江山,迟早毁你手上!“
“就算有那日,可惜阿姐你也瞧不见了。“李昭润拽着披风擦了擦手,神情淡漠且阴狠,语调却轻松至极。
他自然知道高傲惯的纯慧郡主李温熹死到临头也绝不会求饶。
果不其然,李温熹只是冷笑一声,便高傲的扬起了头,闭着眼,一副赴死之状。
李昭润突然起了些坏心思。
他多厌恶高高在上的纯慧郡主啊。她出身高贵,机灵聪慧,襄亲王府又最得圣荣,便是宫里的皇子公主见了她,也不得不乖觉礼让。
打小起,李昭润便觉得她李温熹瞧人都是拿下巴来瞧的。若是前太子李昭承唤阿姐,李温熹会笑盈盈的应他,回一句‘太子可好?'
可自己若是唤她一声阿姐,她大多时候都是点头应应,那幅度轻的还不如风过树枝头的叶片摆动。
想到这些,李昭润笑的越发粲然,他伸手箍住了李温熹的脖颈。
“唔。”
窒息感汹涌而来,李温熹拼命的仰着头想让自己舒适一些,可却更方便了李昭润的折磨,他手腕一施力,李温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鼻腔胸间的气,只出不进。
“咳咳咳…唔…”
见她像条落浅池的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状,李昭润心底一片舒意。
“朕知道,你自小便瞧不起朕。嫌朕出身难看,骂朕的母妃淫才贱女。却不知,阿姐若是带着一身污秽去死,有没有脸见你们襄亲王府一干人,有没有脸去见先帝,见李家列祖列宗。”
李温熹心头大震,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字。
“你…要…做什么。”
李昭润笑笑。缓缓松了手…
夜已至,乌云层层,裹住了淡黄昏光。竟一丝都透不出来,以致整个宫殿都仿佛置在地窖之中。
李温熹仰躺在床上,头晕目眩,恨的咬牙切齿。
“你…你怎么敢!”她声音嘶哑,双眼腥红,盯着顶上的浮屠画似乎也染了色。
“你怎么敢!李昭润!你怎么敢!”
她几近癫狂。
这屋子的门大开,门外站了一圈太监,他们不能人道,却可在此大饱眼福,看着深受皇恩的郡主是如何比下等宫女还不如…
窗边的人懒散的系着结扣,斜着院外的败落枝桠,面无表情的说道:“再名贵的花,一旦被种进了花圃里,也就成了看人脸色过活的玩物,落进土里,混了脏污,与那些杂草同样下贱。”
李昭润说着话,手缓缓攀上的窗棂,眯了眯眼,又道:“阿姐,你该上路了。”
“咳…我死后便至先帝跟前,至阎王爷跟前,诉你无状!诉你狠毒!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李温熹掐紧了自己手心,浸出点点鲜血。
“哦?”
有一株藤蔓缠进了窗户顶,李昭润轻轻一笑,抬手便将冒了头的花蕊掐掉了。轻声说着:“那朕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他将花碾灭在掌心,转身回头,傲慢的看床幔起伏翻飞,冷声道:“来人!”
掌事太监带着两个宫人扑通跪了进来。
便听李昭润冷声吩咐道:“朕初登大统,念及此,欲规劝纯慧郡主,其不思朕苦心,屡犯朕禁。着令…处死。”
“是!”三人上前像拎货物一般将李温熹扫落在地。
“等等!”李昭润突然叫停。
太监停了动作,谨慎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要她…”李昭润歪了歪头,脸上竟一派乖巧。笑道:“断发覆面,口咽灰浆。脸不能现!口不能言!看她如何去见先帝,如何去告御状……”
…………
“郡主。”
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畔,其实他声音很轻,可因着李温熹在想事情,还是被吓了一下。
她猛一激灵,甫一回头,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你…”
“追过来做什么?”
只是须臾,李温熹便脱离出了那惨烈的回忆,而又换上了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脸,嘲讽道:“不去信王殿下跟前装他的狗腿子,追着我过来做什么?”
闻言,谢祺抿了抿唇,表情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自然,他说道:“适才信王殿下答应了要开仓放粮,我是很高兴的。我也知道郡主对我今日行为不满…”
他说话时,李温熹就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又嘲讽又不屑。
谢祺顿了顿,换了话题,“先不与你说这个了,知你不想听。我刚才走过来时,见郡主神思不宁,似乎心事重重。”
李温熹不语,就差脸上没写着不耐烦,你快滚了。
可这谢祺不知是刚得了李昭润的好故意示威还是心情好的过了头,他就像是一点瞧不出李温熹的不耐烦,又继续问道:“郡主刚才那样子,就像是做了个噩梦一直忘不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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