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温熹…你!”柳微雨气的浑身直颤,她自进了东宫就是太子的心头肉,哪里被人这么骂过。
她杏眼扑簌的掉泪,红唇一撇,嚎啕道:“太子爷!你看她!”
李昭承也是面色微白,沉了脸,冷声道:“阿姐,你这样说话,未免也有些太不妥帖了…”
“实话总是不好听的,太子应该懂这个道理。”李温熹并没有因为他们二人的脸色变化而放缓语调,反而她倾近了李昭承先他一步,再开了口。
“我不是来看太子护妾,看您恩爱的,我是来与您说正事的。”
她面色严肃,嗓音低沉,带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令当今太子也迟疑了。
李昭承呼吸抖了下,脸色变的十分奇怪,青白交杂,看了看一脸泪流,扭着身子哭闹的柳微雨,又看看面色沉稳的李温熹,最终还是选择了正了身姿面对李温熹,而对柳微雨说道:“微雨,阿姐有事与本宫讲,你先回屋去。”
闻言,柳微雨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昭承,大眼睛闪闪,泪是成串成串的掉,“殿下…您…”
“进去!”
李昭承黑了脸,低低的吼了一声。
柳微雨嘴唇抖了抖,如此这般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李温熹怒骂,还被李昭承斥责。她面子早挂不住,跺了跺脚,提着裙子便跑了……
“良娣!良娣!您等等奴婢!”
“良娣!”
两名侍女慌不择路的追了上去。
李昭承也挥退了另外几名下人,只留了他与李温熹姐弟二人。
他先坐下,喊了声阿姐,“阿姐,你也坐。”
他语气好了不少。
李温熹依言坐下,轻轻缓缓的叹了口气。“太子,您想想,信王是奉了皇命去赈灾的,他带的东西,不管是物资还是音量,甚至是随行的官员,那都是皇上的意思,是天意!突然出现个大善人赈灾救人,好善乐施的,什么东西都比朝廷的东西好上一头…”
“什么人的来头,排场规格敢比朝廷的还大,还好?我再说直接一点,您这不是在打信王的脸,是在打皇上的脸!”
李温熹深吸一气,盯紧了李昭承。
那张英俊的脸上霎时一青,结巴道:“那…那…也是做好事啊!朝廷只会奖赏做好事的人,怎么会…论罪呢”
他说着明显底气不足的话。
“好。”李温熹点点头,“就照您说的,是在做好事,朝廷不会论罪。那我再问您,现下那些灾民百姓已受惯了你的好东西,不理会信王的物资,长此以往,您准备一直供养着他们吗?”
李昭承脸色更难看了。
那双幽深而黑亮的眼眸轻从他面上移开,李温熹敛眼冷哼一声,撩起袖摆重新拿了一块甜瓜,咬了一口,才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如果您后续供养不上,他们必定如烧开的沸水,要闹成一锅,信王必定清查,查到后面,您能保证您的中间人不会将您供出来吗?”
“皇上若知晓您阻碍赈灾,您该如何?”
突然,李昭承仿佛被火烧,猛然起身,一把拉住了李温熹的手,惊慌道:“阿姐!那怎么办?若父皇知道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
李温熹也很想问一声怎么办?!
她其实很想像刚才骂柳微雨那样骂李昭承一通,可是她不能。不仅因为李昭承是太子,更因为她父王李侃处处都以太子为先,仿佛为李昭承殚精竭虑,已是一种惯性。
于是,她目光复杂的看了李昭承一眼,然后另一只手攀上李昭承的手背,安抚式的拍了拍,道:“好了,您别急,后面的事,我来想办法。”
闻言,李昭承的眼便突的一亮,立即笑出了声!
“好好好!我就知道,阿姐最好了,阿姐对我最好了!”
李昭承咧嘴直笑,连连说了两个阿姐最好,李温熹浅浅一笑,笑容里却透着苦涩。
“只是太子,您得答应我,下回在做事之前,一定得与我商量。至少在很多人眼里,我们是一体的,您明白吗?”
李温熹眉间蹙着淡淡的忧思,看着李昭承的眼神也略有深意。
而他瞳孔微闪,嘴角笑意渐渐僵直,点点头,应了下来。“好。都听阿姐的。”
甚至,他还亲自相送李温熹出了东宫,芸香一直候在外室,见李温熹出了来才迎了上去,还不忘给李昭承行礼,“参见太子。”
李昭承点点头,目光却紧锁在李温熹身上,“阿姐,等皇叔回来,本宫再来府上看他。”
“好。”
他另派了车把式驾着东宫的马车送走了李温熹,海图从角落里走出,轻笑着奉承:“有纯慧郡主在,太子您大可放心,这事儿应当掀不起什么波澜……”
李昭承垂眸,手却逐渐攥紧了。
“信王就算真的深查下去,又能如何?您身边有纯慧郡主,他能拿您怎么办呢,太子您大可安心。”
海图还在低着头絮语。
“闭嘴!”
却不料,李昭承突然暴怒,抬手便摔了海图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的海图耳朵嗡嗡的响。
他愣了半晌,才噗通一声跪下去,请罪道:“太子恕罪!奴才嘴碎了!”
李昭承眼里闪着汹涌澎湃的怒火,吼道:“在你们眼里,莫不是本宫这个太子处处都要听她李温熹的话了!”
“奴才不敢这么想,奴才不敢……”
海图还在告罪,连呼不敢,李昭承已经步伐生风的走了,任由他跪着。
回了府,李温熹便让芸香开了匣子,取了一万两金票,让她亲自跑一趟良平。
“郡主?”芸香接过金票,隐约猜到了李温熹要如何做。
李温熹手端在膝盖上,指尖还微微有些颤,哑着声吩咐道:“你带两三个人去良平,置几处粥棚,买一些药材,分发给当地的灾民与百姓,我记得后厨有两个今年才进来的新人,脸貌不熟,应当没人会认识。你们几个,要分开来施粥布药,懂我意思吗?”
琢磨了一阵,芸香点了头,小心翼翼的揣好了票子,“奴婢懂,明日便出发。”
李温熹点点头。
做好事的人多了,就不会显得是谁在针对信王。可别人能想到,会不会李昭润也能想到?
此时的李昭润还是个名不见经传,不得宠爱,没什么实质权力的小王爷,可李温熹毕竟是亲身领教过他的手段的,不得不比旁人更多留心一些。
“你还要再做件事,让那些得了好处的灾民嫌弃你们的东西,转而去夸信王好。百姓们对朝廷下来的赈灾队伍表示满意,信王才能满意,皇上才能满意。”她意味深长。
听到这吩咐,芸香脑子一转,便会意了,“金银就能办到的事儿,这个不难。郡主您放心。”
“恩。”
李温熹舒了一口气。
晚间。
夜凉如水,月色温温动人,斑驳而淡然的金光洒在水面上,树影撩动,轻浮暗香,等长发被风吹乱,李温熹才感到有些冷,才恍知自己漫步出了府。
这里正是三个月前,李温熹救起了人,放生了鱼的地方。
她席地而坐,无聊坏了似的往河里打水漂。
她自然不知,这个时候也还有人从另一个方向往这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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