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瑜一早醒,和她起得同样早的还有秦振斌。
秦振斌担心镇医院那边孔癞子应付不过来,秦瑜也想去看情况,骑着自家单车,载着秦振斌一起去了医院。
孔癞子一个晚上长了不少又浓又密的胡子,脸色很憔悴。
“瑜丫,我觉得古知青不会死。”见秦瑜来,他站了起来,声音哽咽的道,“只是医生还是说,她这情况很难熬过去。她这活着,
纯粹只是吊着一口气。”
秦瑜走到古翠兰病床边,她气息依然微弱,现在医院设备非常匮乏,只能给用药水和氧气,维持她的生命。
“只要人还在,就有奇迹发生的可能。”秦瑜不忍心打击孔癞子。
他虽爱得卑微,可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
孔癞子有些感动,其实这个晚上值班医生和他说了好几次,说古翠兰几乎没生还的几率,继续住医院只会浪费钱,可他不想放
弃,“瑜丫,砸锅卖铁,我都要救她。”
秦振斌微叹一口气,孔癞子有这个心是好的,可关键,他家里也没锅和铁可以卖。
“孔癞子,若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们。这两天的医药费,我先帮你交了。”秦瑜交代孔癞子几句,离开了医院。
秦瑜和秦振斌一离开,孔癞子就陷入深深的懊恼和愧疚中。
以前他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从来没粮,钱更没有。
古翠兰现在吊着一口气,多住医院一天,那就代表每天都要用钱,可他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想赚钱。
今天秦瑜能帮他交两天医药费,明天,后天呢?
家里基本没亲戚,找那些堂亲借钱基本没可能。
“孔癞子,需要钱?跟我走,我可以介绍你赚钱。”中午孔癞子饿得不行,走出医院在路边捡菜叶的时候,一个人居高临下站
在他面前,用救世主的眼神看着他。
孔癞子从地上缓缓站起,眼睛里都是渴望的问,“你,你真可以带我赚,赚钱?”
“是。能赚钱。只是有些辛苦,你干不干?”
孔癞子高兴得泪眼盈眶,跟着邓章走了。
“孔癞子,灵溪公社的。想赚钱,我就带回来了。”将孔癞子带到镇上房子里,邓章和杜平道。
杜平冷冷打量着孔癞子,这人,长得不错,只可惜脸上很多疮疤,听说秦瑜挺关照他的。
只要是秦瑜关照的人,他都比较感兴趣。
“爷,我能吃苦,只要能赚钱,让我干啥都可以。”孔癞子看着杜平,他隐约觉得,这里这么多人,头应该是现在正在打量他的
年轻人。
这年轻人他看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赚钱?”杜平坐在椅子上,眼神微冷问道。
“我女人受伤了,在医院住院。我要赚钱支付她医药费,她是因为我受伤的。”
“既然这样,杜哥,先给他钱,让他先回去照顾女人。”杜平和邓章道。
话一落音,邓章便立刻将一张大团结给孔癞子。
孔癞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他和他们非亲非故,他们就这样给他钱。还是一张大团结,这么多钱,他不吃不喝在公社干两个
月才有。
“你不用惊讶,也不用担心。我看你挺有情有义的,这年头,有情有义的人不多,我欣赏。以后我们就是哥们,你若觉得拿钱不
安心,可以每天来我这,干点活。”
“我,我,我要干什么?”孔癞子依然觉得这是坑。
“给我端茶倒水,暂时打扫卫生。”杜平想了想,“还有,洗洗衣服。”
这难度不高。
孔癞子连连点头。
刚点完头,他便听到一股粪臭味。
杜平脸瞬间铁青,冲着邓章和其他人道,“你们给我出去!”
邓章一行人立马出了屋子。
杜平愤怒得脸青黑,好一会儿,他才会恢复平静,而后脱下自己裤子,道,“我有病。无法控制大小便,每天都要换洗。这事本
想和你晚点说,不想这会就被你知道。这活你愿意干吗?”
孔癞子再次震惊看着杜平,他就说,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原来这个叫杜爷的人有隐疾。
成年人,不能控制大小便,这简直太尴尬了。
“我能干。”孔癞子忍受着臭味带来的冲击,鸡啄米一样点头回答。
“这种事,终究丢脸。你若干这事,必须要保密,不能和任何人说起。更不能透露我们和你认识的事。”杜平眸色冷沉的道。
“我一定保密,不让其他人知道。”孔癞子保证。
“杜爷,你这毛病多久了?我们公社有好几个医生,医术挺不错的,其实有个,你应该听说过,秦瑜,她虽去年才正式做医生,
但对疑难杂症很有一手,镇上开小店许柱子妹妹的哑巴就是她治好的,许柱子妹妹哑了很多年,一直没好,秦瑜一治,没多久
就治好了。”
“她妙手仁心,人很好的。”
孔癞子说起秦瑜侃侃而谈。
杜平刚很平静,后面听到孔癞子说秦瑜妙手仁心的时候,直接炸了,“给我住嘴!要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废话什么?”
他这丢脸的毛病,都是秦瑜和顾瑾所赐。
他和他们势不两立!
孔癞子被吓得不轻,抖了抖。
以前公社放大戏的时候,他看戏知道很多有钱人兴趣爱好特别奇怪,嗜好奇奇怪怪。
眼前这位杜爷更如此,好好的有病不治,非要天天换洗裤子。
既然这样,那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
秦振斌回公社后,找到古翠兰家的地址,打电报告诉她父母她这边的情况。
希望她家人能来看看她,关心一下她。
不想她父母那边电报过来,就两句话,我们家没这女儿,死了就死了。
秦振斌和秦瑜看着这冷冰冰这几个字,心中凉意阵阵。
古翠兰这是什么家庭?
这么冷漠,这么无情。
“看来,古翠兰现在也只有孔癞子管了。”秦振斌无奈道。
“我去医院看过他,他说古翠兰病情没恶化。他在镇上努力赚钱。问他怎么赚钱的,他也不说,只说找他干活的人有隐疾,不希
望他透露信息。我就没多问了。”秦瑜回答。
“没想到他倒挺有良心的。”
“是啊。我有时间会再去医院。”秦瑜应道。
古翠兰这还算挺好命的,遇到了孔癞子。
上辈子古翠兰并没来他们公社,所以她无法知道她到底是生还是死。
按理来说,古翠兰撑不了一两天,这几天过去了,她还活着,应该能活。
只希望,她活过来后,能明白孔癞子的心,不要再朝三暮四。
***
镇上,杜平并没怎么为难孔癞子,孔癞子来服伺他的时候,偶尔会和他说两句话。
这天,杜平一边抽烟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上次说的秦瑜,听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还行。”孔癞子秉承少说多做的原则,杜平问他便答。
“她是医生,和公社许多人关系都应该不错。你说她帮你支付了医药费,她为什么对你格外关照?”
“这涉及到一些小秘密。”
杜平瞬间感兴趣,问道,“小秘密?说来听听。”
“……”孔癞子为难。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们随便聊聊,在这里聊的,在这里丢。”杜平诱导道。
“其实是关于梁军的,梁军和郭桂珍两人第一次嘿嘿嘿的时候,我知道了。秦瑜不想这事被宣扬出去,就对我格外好一些。”
杜平眼中划过显而易见的失望,以为孔癞子知道的秘密是关于秦瑜和顾瑾的,却不想这所谓的秘密是关于梁军和郭桂珍的。
这秘密一点价值都没有。
“你女人现在好点没?”杜平没啥兴致的问道。
“还是老样子。”
“她若一直这样,你一直养着?她这种情况,你没想过拔氧气瓶?”杜平直戳他心的询问,“毕竟,她父母都放弃了她。她这样的
女人,或者除了浪费钱,一点价值都没有。”
孔癞子被杜平说得垂下脑袋。
古翠兰发生这事后,公社这边联系了她父母那边,结果她家人那边没一个来,也没一个说要救她。
“我若放弃她,那她就真没一点希望了。”孔癞子深叹一口气道。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杜平嘴角微扬,语气熟络却又冷漠的道。
“谢谢杜爷建议。我不想放弃。”
“有情有义是好事。癞子兄弟,你是个男人。”杜平拍了拍他肩膀道,“有时候,我倒有些羡慕你女人。能有你对她如此不离不弃
。”
“杜爷,你当我孔癞子是兄弟,是我孔癞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杜爷你如此照顾我,我孔癞子这辈子都愿为杜爷你鞍前马后,上
刀山下油锅。”孔癞子感激道。
杜平眸光幽幽看着孔癞子,听着孔癞子这话,知道将他驯化得差不多了。
“癞子兄弟,你言重了。以后肯定会有事,需要麻烦你。”
“不麻烦,杜爷你有什么事,只管嘱咐我就成。”
“我想了一下,你上次给我的建议。我不是讳疾忌医,是我这病找了不少大夫看,都没办法。所以,我想深入了解一下你说的那
个秦瑜,从现在开始,那叫秦瑜的医生不管给什么人救治,看病后效果如何,以及她会去那给人看病,你都告诉我可以吗?在
没十足把握之前,我不想再次失望。”杜平声音无奈又忧伤的道。
“我理解。这都是小事,我一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杜爷您。”孔癞子掏心掏肺的道。
杜平嘴角划过一抹阴沉微笑弧度,又在秦瑜和顾瑾身边安插了一个人,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掌握秦瑜和顾瑾的行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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