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冰冷刺骨的寒气停留在每一寸的缝隙里。长安城的街道,内外二十四街坊,俱是鸦雀无声,连白日里最勤快,忙碌地游走在大街小巷的商贩走卒,也要再赖一会卧榻才肯起起床,此时的他们,还都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有些人本来也在好端端地和周公一起解梦,探究天地八卦、阴阳相合之妙,美滋滋地淌着流满侧脸的口水,却不那么幸运,被;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谁啊?李彦迷糊着,眼睛半睁不睁,也不管睡了一觉以后手上是不是干净,直接上手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经过漫长的一夜发酵,有的已经结实地扒在了脸上,他懒得找布,更何况可能压根就没有那玩意,直接吭哧吭哧干搓起来,很快,嘴巴边上就肿起了两块;红晕,活像是抹错了地方的胭脂。
;嘭——嘭——门外的敲门声锲而不舍,一阵响过一阵,大有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气势。平白被扰人清梦的李彦肚子里憋满了火,嘴上骂骂咧咧,扬言开门之后要把敲门的人揍一顿再扒层皮,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没几下就穿好了衣服,嘟嘟囔囔,;敲敲敲,敲魂呢!
;来了来了!
他冲大门口喊了一声,让门外的祖宗稍安勿躁。然后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刚刚他那么大声的一喊都没把这些人惊醒,怎么一个个睡得都和死猪似的?
;都给我起来!一晚上没喝水,嗓子有些干哑,他的声音不大,没回音,不着调的东西们还在睡,合着自己在这儿唱了出独角戏。
;几点了还睡,睡睡睡就知道睡,一个个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这一回,李彦扯着公鸭嗓,高了几个度的声音总算起了效果,有几个揉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身子。他们看看麻溜穿戴整齐的李彦,再看看窗外朦胧隐约还能看到月亮的天色,窗户上还冻着冰珠子,一看就知道时间还早,说,;李队,这时间是不是太早了,还不到兄弟们出去巡街的点啊?
;光知道巡街,外面敲门听不到啊,李彦;嗖嗖嗖飞过去无数眼刀,本来已经迈出门的一只脚又返了回来,跑上前给醒了的几个一人一个暴栗。
;把其他人都给我叫起来!
几个人一只手摸着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后脑勺,滚鸡蛋似的揉了几圈,另一只手去推搡周围还睡着人,遇到那些和自己一样问出;时间还早怎么就要起的人,不约而同地也赏了一记糖炒栗子,这才公平。
李彦吃力地向外拽门后厚重的横木,当初为了增强营房的守备,朝廷特地从南疆运来上好的陈年铁梨制成大门和门栓,坚固稳如泰山,常人休想轻易拉动。不良人因为常年不间断地训练,力气自是比普通人要大出许多,所以李彦拉着虽然费力,但打开总体是没问题的。
憋了满腹牢骚准备先吐为快把门外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骂个痛快的李彦,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裴铣,下巴惊得快要掉在地上,问道,;裴将,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要是我提前通知了,怎么知道你们平时这么松散懈怠,开个门都这么费劲儿。
裴铣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咸不淡,但是话里都是刺儿。李彦知道这会老虎的毛都竖着呢,捋不对了一不小心就得挨骂,忙配合着打哈哈,;您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加紧训练,全听裴将指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没有二话。
;行了,少给我戴高帽。类似于这样的;保证,李彦说了不下四五次,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一个个睡得这么死,就算外面真有什么事,也让你们耽误了。
李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夜里几个兄弟缉盗来着,回来有点累,就都睡过了,可是发生什么了?
;韩非出事了。
;什么,韩非出事了。李彦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怎么可能,那个老妖怪武功高强,百毒不侵,谁这么厉害能动得了他。
;我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人已经不见了。事不宜迟,现在去那边走一趟。裴铣的话里没有起伏,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人口失踪之案。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得知消息时内心的惊涛骇浪,药王怎么会无故消失,抓他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而且为什么偏偏选在蛇妖现身后的不久动手,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还要等去韩府看过之后才能定夺。
;都好了没还不出来!
李彦一边偷偷斜着眼看裴铣,一边连声催促屋里那群磨蹭的手下,就怕惹恼了上头。
十几个人齐刷刷排着一列长队跑了过来,看到和李队站在一起的人是裴将后,一个赛一个地扯着嗓子喊,;裴将好;裴将好;裴将好
裴铣从队伍的头看到尾,每个不良人都在他目光的洗礼下绷直了腰背,头挺得老高,精气神十足。李彦归队,站在队列的最前方。
;去鬼市韩府,走。
不良人听到开拨地点鬼市心中都;咯噔了下,鬼市韩府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府吗,那儿会发生什么?不过,常年的军营生活让他们心中谨记着一个原则——令出如山,所以这些疑问都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等到了之后,一切答案自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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