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三月初一。
深夜,长安,司徒府内。
王允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他一闭眼,就会想到司空张温那颗血淋淋的头颅。
今日席间,董卓当着群臣的面,将司空张温枭首。
还将张温的血肉做成菜肴,让他们分而食之。
想起这件事,王允顿时干呕起来,吐了一地秽物。
“唉,作孽啊。”
王允深深叹气,他用布巾将嘴角擦净,随后披衣而起,漫无目的地在府中散心。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王允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后花园。
而此时,一位少女也在这花园之中。
她正焚香对月,似是在祷告着什么。
少女容貌绝美,美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非要以辞藻修饰,就只能说是纯如清泉,又艳若玫瑰。
端得是,多上一分太媚,少一分又太素。
让人不禁感叹,上天为何会生出这般美好的女子。
月光之下,少女厚厚的襦裙,也难掩她那窈窕的曲线。
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泛着玉一般的光泽。
寻常之人若是看上一眼,恐怕连魂都要被勾走了。
“真是红颜祸水啊,难怪玄菟王会为她煞费苦心。”
王允每次见到少女,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一位少年殿下。
他就是在那位殿下的授意之下,才将少女收作义女。
不过,王允一直都没有认同这份关系。
毕竟,他是堂堂太原王氏,而少女只是个地位卑贱的舞姬。
“貂蝉...哼,玄菟王倒会起名。”
王允每次说起少女的姓名,嘴角都会不自主地抽动。
‘貂蝉’是权贵之人的冠饰,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他可不认为少女配得上这个名字。
“府中有祸水,朝上有祸患,我何不来个‘以祸至祸’?”
王允突然心生一计,以少女的姿色,必定能让董卓、吕布之流神魂颠倒。
到时他再从中斡旋,想要颠覆董卓政权,并非不可能。
心念至此,王允快步走向少女,他仿佛看到了复兴汉室的希望。
“父亲大人?”
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貂蝉转身查看,见来人竟是自己的义父,她赶紧欠身作揖。
“嗯,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王允开门见山,言语淡漠,完全没有询问貂蝉的意思。
“不知父亲有何事?奴家一定尽力去做。”貂蝉怯生生地应道。
“为父要把你许配给吕布,再许配给董卓,你只需这般...”
王允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貂蝉。
他毫不在乎,这些话对一位刚刚及笄少女来说,是多么的难以接受。
“父亲大人,奴家...可是...”
貂蝉一时语塞,王允对她有收养之恩,她本该万死以报。
可此事要付出什么,她又怎会不清楚。
“哼!你是不是还想仰仗那位殿下?”
见貂蝉这副样子,王允不由无名火起。
由于玄菟王的缘故,他未曾要求貂蝉做过什么。
但时过境迁,没了玄菟王的庇护,貂蝉就只是个寻常的婢女,怎敢忤逆自己?
他厉声又道:“玄菟王已失踪了三年,连先帝驾崩都没回来。
若非看他还算宗室血脉,我早就把你逐出家门了。
如今总算有用到你的时候,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奴家...奴家...”
貂蝉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
那位殿下曾对她许诺,三年之后会再回来。
她也常常向上天祷告,盼望能有重逢之日。
可现在看来,他也许早已湮没在乱世的洪流之中了。
“好女儿,别哭了。此计若成,你便是救了汉室,也算报答了殿下对你的恩情。”
王允语气渐缓,用起了软刀子,将此事与那位殿下联系在一起。
他相信,若是为了玄菟王,貂蝉无论什么事都甘愿去做。
果如王允所料,貂蝉默然良久,最终还是微微颔首。
“好!那你早做准备吧,为父先回去了。”
心事落地,王允顿生困意,打算就此回房歇息,却听一人道:
“真是好计谋啊,可我大汉何时沦落到要靠一个女子拯救了?”
“谁?”
王允大惊失色,本已放下的心立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貂蝉也听到此人言语,眼睛一酸,泪水又止不住地落下。
虽已相隔数年,但她笃定自己不会听错,这正是那位殿下的声音。
“蝉儿,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那人的声音已到了貂蝉耳畔。
貂蝉抬头一看,便见到了那张已脱稚气,却依旧熟悉的脸庞。
“嗯。”
貂蝉嘤咛一声,立刻投入那人怀中。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人柔声安慰着。
“你...你是,玄菟王...刘寻殿下?”
一旁的王允有些结巴,好在他还认出了刘寻,否则非得当场晕死过去。
“记性还不错。不过王允大人,我听闻董卓待你不薄,还将你提拔至司徒。你应该感激他才是,何故这般忘恩负义啊?”
其实,刘寻知道王允一心忠于汉室,对于董卓仅是假意逢迎。
他这么揶揄王允,只因王允对貂蝉的态度让他很不满意。
“天子尚且年幼,身边不能没有忠臣,老臣接受董贼封赏,正是为此,还望殿下明鉴!”
王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刘寻连连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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