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庸还在纳闷程亦安哪来的弟弟时, 便见阿从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少爷,你误会了!我与商姑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啊?误会?”不能够吧,这都快亲上了呀, 他眼神可好使着呢。
阿从急得直跺脚:“少爷,您真的误会了, 方才只是商姑娘脚滑,我扶了她一下, 绝无任何轻薄之举。”
程晋自问也不是封建的王母娘娘, 便皱眉道:“当真?商姑娘怎会出现在这儿?”
“她是来跟我学做鲜咸鱼露鸡的, 真不是少爷你想的那样。”
听到有鸡吃, 看好戏的离庸当即探出头来:“鱼露鸡?好生新奇的吃法, 可是新上的菜式?”
“是前两天新上的菜式, 鱼露是我用小鱼虾自个儿酿造的,将过了冷水的熟鸡用鱼露并其他葱姜香料一起浸泡, 等鲜味渗透进去就能用了。”阿从说起吃的, 眼睛里都带着光, “江南这边的天气热得早,五月就只着单衣了,这道风味菜才上了两日, 就颇受欢迎。商姑娘母亲近来有些厌食, 却很喜欢这鱼露鸡的味道,商姑娘一片孝心, 才来与我学的。”
离庸一听,嘴巴里就泛起了口水, 便道:“这可是你秘制的菜谱,竟就这般给人学了去?”
阿从挠挠头,憨憨地开口:“商姑娘经常送山珍过来, 学了也没关系。”
程晋:……难怪最近衙门都没收到商家的山珍,合着是送这儿来了呀,还说没关系。
不过看阿从这副局促的样子,程晋倒没再深究,反正从老板今年也才十五岁,虽然在古代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但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于是他顺遂地转移话题:“听小二说今天有黑鱼煲?”
“有的,还有新鲜的野生昂刺鱼呢,这个不供外客,少爷想吃红烧的还是葱烧的?”
程县令艰难犹豫了下,选了红烧,随后就拉着离庸上楼去了。
菜还没上来,倒是机灵的小二送了两个冷盘上来,程晋拨弄着冷盘里的炸小鱼,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着什么,看得离庸忍不住发问:“怎么的,如此心事重重?”
“别吵,本官在盘私产呢。”
离庸就忍不住取笑起来:“你还真准备给阿从取媳妇啊?这阿从若真是你弟弟,按照你们凡人长幼有序的规矩,岂不是还得等你成家?”
程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刚好这会儿猫猫闻到鱼味推门进来,后头就跟着上菜的小二呢,可见来得真是刚刚好。
“这是今日供应的文火鳝段汤,并酸菜烩春笋香干丝和鱼露蒸蛋,剩下的还需等上片刻,大人稍等。”
果然没一会儿,阿从答应的其他菜就都上来了。
“哇,这道凉鸡居然有鱼的味道,爱了爱了。”猫猫吃得欢快,连黑鱼都少夹了两段,更不要说吃鸡爱好者离庸了,大半盘子的鱼露鸡都进了他的肚子。
“说起来,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离庸吃饱喝足,一脸餮足地发言。
“你忘了什么?”
离庸摇了摇头,转头向程大人询问。
程晋:“……你可终于想起来了,陶醉和不弃还在你狐族中,你真的不去把妖接回来吗?”
离庸一听,猛地一下窜起来:“我就说我好似忘了什么!我走了,饭钱你先帮我垫着!”
红色身影打开门就冲了出去,冲着楼下的小二就喊:“小二,我还要打包十份鱼露鸡,算大人账上!”
程晋:……
猫猫闻言,忍不住给骚狐狸上眼药:“大人您瞧瞧,这都什么妖啊,连吃带拿,好生不要脸皮。”
程晋转头看猫:“你和他,也就半斤八两。”
猫猫:……可恶!
气得猫猫夺路而走,他准备去找小姐妹们聊聊天,实名辱骂下程酸酸。
阿从端着凉糕上来,便只见到少爷一人了。
“其他人呢,上值去了?”
程晋随意摆了摆手,拿了片凉糕吃:“吃完就跑没影了,最近生意还好吗?”
“挺好的呀,少爷想看账本吗?我去取。”阿从放下凉糕就要走,好在程晋动作快一把拉住了他,“酒楼是你的私产,我看账本做什么。”
阿从就有些期期艾艾道:“少爷,我跟商姑娘真的没什么的。”
“阿从,我又没跟你说这个,再说你未来的媳妇你喜欢就成,我绝对不会反对的。”
阿从闻言便要掉金豆,好在最后忍住了:“阿从能遇上少爷,是阿从一辈子的服气,阿从一辈子都要侍奉您左右的。”
“……当真不喜欢商姑娘?”程晋忽然语出惊人。
阿从一愣,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矢口否认。
“没关系,喜欢就去追,你是我程亦安的弟弟,不必妄自菲薄。”程晋哪里看不明白小阿从的怯懦,商三官有两个学文的哥哥,不说举人进士之才,秀才之资却是有的,秀才的妹妹,也汤溪绝对是很受欢迎的。
好半晌,阿从才红着耳朵开口:“可是、可是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程晋心想我虽然没经历过感□□,但人商姑娘多聪明的人啊,若为男儿身绝对比商家两个哥哥能耐,这鱼露鸡才上了两日,就算是机缘巧合买回家给长辈吃,也不会如此随便跑来求师。
况且,商家因汤溪蔬果赚了不少钱,一份鱼露鸡才几个钱,这商姑娘若是没有这份心,差人来买就是了,就算是日日来买,也没几个钱。
“大小伙子了,还怕这怕那,从老板,拿出你的魄力来。”
阿从:……并没有这种东西.jpg。
乱七八糟地鼓励了一通从老板,程晋也打包了一份鱼露鸡并一盘酱爆鳝丝回去当晚饭,不过刚进衙门书房,就看到了黑鹿鹿奋笔疾书的身影。
……鹿鹿你的事业心真的太强了。
“师爷,你的伤好全了吗?”
黑山闻到食物的味道,抬头看向程亦安手里的砂锅:“差不多了,给本座带的?”
“对对对,阿从新研究的菜品,要吃吗?这鳝丝拌面吃,也是一绝。”
黑山:“……你说谎。”
虽然说谎被戳穿,但黑山还是十分给面子地放下公务去后院吃面了,面当然是从前头的大厨房端的素面,直接就鳝丝绝美。
“这几日,那金龙大王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程晋摆手,道:“没有,他估计是被你打怕了,听潘小安讲,他讲十公主他们赶出了水宫。”
“包括那个对你口出不逊的书生?”
程晋点头:“包括。”
“那倒也不错。”黑山将面碗放下,忽然肃容道,“其实,本座有一件事情瞒着你。”
这么认真?什么事啊?
“你可还记得桃花江薛家的小公子?”
程晋点头,他记得啊:“薛昆生吗?”
黑山的眉宇间居然有些愁绪:“上次你让本座把老蛙放了,放长线钓大鱼,他去薛家退亲后,便举家搬离了桃花江,但在他离开之后,薛昆生却忽然陷入了昏迷。”
“昏迷?”程晋有些不解道,“你怀疑是那老蛙做的?”
“不是,本座在苏州时不是离开过一段时间,那时本座去了一趟桃花江,乃是薛家发急讯求本座救人。”黑山从袖中取出一物搁在桌上,程晋一看,竟是水莽草,他忍不住大惊,“这薛昆生不会是中了水莽草吧?”
“是也不是,他身上确实有柳仙的怨气,但你不要忘了,薛家从五百年前便供奉柳仙至今,一直未曾断过,是以,薛昆生只是昏迷,却并没有死去。”
说到底,水莽草之所以致命,缘起柳仙怨气,薛家世代供奉柳仙,若他家误食水莽草都会死,那这数百年的香也算是白烧了。
程晋闻言很是惊讶:“竟还有这种事情,那你将实情告诉薛老爷了吗?”
黑山摇头:“没有,原本自桃花江回来,本座便要与你商议,谁知道遇上金龙大王发难,这才拖了这么多日。”
好奇怪啊,若真是老蛙做的,他明知道黑鹿鹿罩着薛家,还上赶着迫害,图什么呀?而若不是,又会是谁呢?
薛家积善之家,薛昆生虽说嘴巴坏,性子却还过得去,如今水莽草在桃花江可不常见,为什么偏偏要下水莽草呢?
“师爷,你说这薛家人中了水莽草,那柳仙能察觉到吗?”程晋依稀记得,当初他下地府去找柳仙,就是因为柳仙上身祝文书,可见若柳仙愿意,应该是能察觉到的。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程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许久才道:“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是有人或者其他什么存在想通过此,给柳仙传递什么讯息。”
黑山听懂了程亦安的意思:“庆恒?”
“不好说,但我觉得如果是庆恒,应该还有更高明的做法,薛家是柳仙的信徒,对薛家出手,等同于跟柳仙下警告,况且师爷你才刚跟薛家接触没多久,对薛昆生出手,太容易被我察觉了。”
黑山听完,没作判断,只站起来道:“与其猜来猜去,不妨去地府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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