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猫活着, 可他已经死了,说的就是嘴比脑子转得快的潘猫猫。
“潘小安,本公子依稀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云锦衣裳未还呢。”离庸笑得一脸核善, “择日不如撞日, 就今日还了, 你说如何?”
潘小安浑身猫毛都炸起来了:“胡说!没有!那是你……谁让你穿那么贵的衣裳的!做妖就不能朴素一点吗!”
“朴素?你觉得这个词跟本公子有关系吗?”
潘猫猫:……这男狐狸真的好生自恋啊。
程晋听了一耳朵两只妖吵嘴, 刚准备去换身衣服, 就听得离庸跑来打小报告:“程大人,您一定不知道, 潘小安从前可怀疑过您的探花之位是捡来的呢。”
“你胡说!”猫猫气抖冷。
离庸骄傲抬头:“你可敢对天发誓?”
“我……”淦!他好像真的说过!
猫猫一脸惊恐,随后……就经历了妖生中第一顿人狐混合双打, 嘤, 报恩太难了,不仅没小鱼干吃,还要挨打, 太难了。
阿从端着竹筒饭出来, 就看到潘牢头一个人缩在小板凳上。
“这是怎么了?”
离庸快活地冲阿从招了招手:“别管他, 想小鱼干呢。”
阿从果然信了,毕竟这二十多天以来, 潘小安几乎每天都在想法子求他炸小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是小猫咪成精了呢。
“离公子,那你好好安慰安慰他,我就先进去了。”
在厨子面前,离庸极尽温柔:“好的呀,今晚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阿从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素斋简便,不过前几日卤了些素鸡素干, 还有个鲜笋菌菇汤,这几日豆腐供应充足,还有个烩三丝和炝锅豆腐。”
菌子是从前采摘晒干的,和新鲜时又是另一番风味,虽然没加肉,但这道鲜笋菌菇汤,却是比鱼羊肉还要鲜美,得到了包括潘小安和离庸在内的一致认可,特别是素食爱好者陶醉,连吃了两个竹筒饭,成为了今晚当之无愧的干饭妖。
“小阿从,你不老实啊,你家少爷回来了,你就张罗这么一桌菜,前几日可都是豆腐菜叶汤对付过去了。”
阿从脸都红了,虽知道这是调侃,但是呀,少爷出去一趟又瘦了!一定要补补!
“少欺负我家小阿从,你想以后没饭吃吗?”
离庸当即改口:“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前几日阿从定是心忧国事,才无心炊事。”
好嘛,这话直接就把阿从气走了。
程晋支着脑袋喝了口消食茶,才道:“怎么,有话要说?”
“程大人何出此言呢。”离庸拿着扇子笑道。
程县令默默捧着茶杯往淡定的黑鹿鹿旁边靠了靠:“没话说平白无故支走阿从,你是不是太闲了点?”
一旁吃饱了饭的猫猫又欲张嘴,好在陶醉眼疾手快,把嘴给猫捂住了。
猫猫:……闲出屁还不让喵说,哼哼。
“好,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事。”要不是同为狐族,离庸还真不会管这档闲事,“您还记得府城北边的狐族翁家吗?”
一提翁家,一旁正在假寐的燕赤霞和黑山都竖起了耳朵。
“当然记得。”
“他家新换了家主,知道我在婺州,便跑来认门子,也托我打听您的下落。”翁家的事,离庸也大致了解了,要还是那翁叟当家,就是捧着真金白银来求他,他都不稀罕答应的,“我瞧那狐女性格爽朗,做事进退有度,便来问问您对他家的态度。”
这话程晋一时没听明白:“什么叫本官对他家的态度?”
离庸当然知道程大人不是一个会因一只狐而怪责整个家族的人,也不是那等会在事后算计的鼠辈,但还是那句话,天道对于妖族报恩,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您替翁家除了鬼祸,又给做主换了家主,这是大恩,翁家得报的。”
程晋眨了眨眼睛:“外人强行干涉换家主,都叫大恩?妖族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本官难道不是挟恩妄为吗?”
离庸:……
燕赤霞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话:“不是这么算的,那翁叟脾性走岔,满口仁义道德,做的却是自私自利的事,他做家主于翁家百害而无一利,大人此举,实是善举。”
程晋:……那完了,报恩跑不了了。
“没错,我问过了,翁家上下对您很是敬重,若您今后有任何要求,只要不违背天道德义,他们能做的,都会替您去做。”离庸说完,轻抿了一口茶,又道,“不过您也不必有心理负担,妖族寿数绵长,这份恩均摊在翁家众人头上,其实不沾太多因果的。”
“这样啊。”程晋提着的心略略放下,又问,“那翁叟,也算翁家人吗?”
离庸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算,他以后见了您,不仅不能表现出任何傲慢,还得小意陪着,不然天打雷劈的事,可不是说说而已。”
程县令心想,那可太……棒了,以后我心情不好了,就去翁家多转转。
“哦对了,翁家新家主还托我打听一位年轻的道长,想必就是燕道长你?”
燕赤霞倒也没否认,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小事,当日事情紧急,贫道也没帮上什么忙。”
离庸也不是多么热心肠的妖,确认了两人的态度,他就不再说翁家报恩一事:“说起来,前两日那翁叟离家出走了呢。”
黑山对这事不感兴趣,直接起身离开,他准备去趟地府找找那只为祸翁家的色.鬼。
程县令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离家出走?他几岁了,三岁小孩儿吗?”
“那可不,他是觉得与妻子女儿离了心,留书说要再造一个翁家出来,好叫有眼无珠的族人瞧瞧他是何等的伟丈夫。”离庸说完,自己就兀自笑开了。
程晋:“……我还以为他要来找我麻烦呢。”
“他可不敢。”毕竟您打人那架势,但凡见识过的妖,都不会想不开找死的,“不过他走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钱财,如今已在上虞赁了当地赵乡绅家的房子,听说比府城北面那翁宅只大不小。”
“啊?就他一只妖吗?”好家伙,就算是用妖力打扫卫生,都要累死了。
“暂且就他一个,不过因为他出手阔绰,也会说些人五人六的大道理,倒是与赵乡绅家浪荡度日的小公子很是投契,颇有一副忘年交的架势。”
程县令:……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见识了。
然而程晋不知道的是,翁家这事居然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后续。
就在大约半个月后,京中的老皇帝终于快要出殡时,程晋从狐族吃瓜人离庸口中听到了这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后续。
“什么?翁叟因为吃鸡开.荤被人举报进监牢了?”看来狐狸爱吃鸡,真的刻进了DNA里面。
离庸脸上也是难得的叹服:“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么荒谬。”
“可是不对啊,他好歹也是妖啊,哪那么容易被举报啊?”程晋真是咋想都想不明白啊。
“他不是学了酸腐秀才那一堆臭毛病嘛,自觉高人一等,做不出偷鸡摸狗的事,这会儿也没人敢杀鸡,他就去黑市买鸡,谁知道鸡毛没处理干净,他也是有恃无恐,就被庄上的佃户举报了。”
程晋:……精彩。
“那然后呢?”
“他倒是想跑,但他拉不下这个脸啊,就递了信出来求赵小公子把他捞出去。”离庸说完,忍不住乐了,“这赵小公子也是个神人,因在坊间名声太差高不成低不就,常听翁叟吹嘘自己有两个貌美的女儿,特别是小女儿红亭,生得活泼娇美,便说捞他可以,须得把小女儿嫁给他。”
程晋听得连红豆饼都顾不上吃了:“那翁叟能答应?”
“……他答应了。”
程晋觉得自己像看什么荒诞剧。
“赵小公子显然是贪图美色,又知道翁叟无子,商户子弟最为精明,他上面有个手段不错的大哥,也知道自己分不到什么家财,如此要挟,不过是看上了翁家的赫赫家财。”谁让翁叟为了一口气,显摆自己的身家呢。
“这可真是……那他现在是出来了?带着赵小公子回来提亲了?”
离庸颔首:“是极是极,这会儿翁家正闹着呢。”
程晋已经能想象到翁叟那副难看的嘴脸了,希望长亭姑娘给力一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建议翁叟自己变成漂亮姑娘嫁进赵家。”
离庸:……不愧是你,程大人。
“你怎么拿这种眼神看本官?怪恶心的。”程晋拿着半个红豆饼,有些嫌恶地后退。
离庸打开折扇,随意地扇了扇:“没有,大人您看错了。我觉得您这个注意甚好,我这就去告诉翁家家主。”
说完,就跟穿花蝴蝶似地离开了。
翁家,翁长亭正使人堵住门口,不叫那姓赵的闯门把所谓的聘礼抬进来。
“父亲,你糊涂啊,此人如何是良人啊!”
红亭已经哭得抽噎,此刻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看着翁叟的眼神也不如从前孺慕了。
翁叟却犟着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家四角俱全,又家财颇丰,赵小公子虽说没咱们狐族俊美无俦,却也是中上之姿,你若不是偏要当这家主,这门亲事与你也是极好的。”
长亭&红亭:呸!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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