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浸衣有些无奈的捧起他的脸,“我查过宋东的那件事情,其实你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和许姻关系的奇怪之处,只要不是一个笨蛋都不会视这么一个潜在危险于无物。再者,你可是宋邶,疑心重、又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
宋邶凝视着薛浸衣,薛浸衣立刻笑了笑,她改口了。
“再者,你身为锦衣卫最为年轻的镇抚使,警惕性肯定是有的,所以你怎么可能会对鸡鸣寺半点儿防备都没有呢?”
薛浸衣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而且你早就应该知道太后娘娘想要动你们宋家,包括你,太后娘娘早就看你看的不顺眼了,你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对你出手的人毫无防备的,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宋邶。”
宋邶问:“真觉得我这么厉害?”
薛浸衣答:“你不是一个会任人宰割的人。”
“呼呼。”突然整起了一阵微风,但却颇为有些凌厉,不过还是暖意更甚。
这阵风刮起了这青藤司地上掉落的那些树叶,几乎是全部卷到了天上,而后这风停过后,那些树叶也慢慢的从天上飘下来,从远处看倒是颇为美妙。
“你既然知道我早有防备,也必然会留有后手,我不会在牢里受什么伤害,出来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什么伤害都不会受,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宋邶看着薛浸衣的眼神里有一半是浓情蜜意,另一半是心疼,他并不知道薛浸衣来救他的原因是什么,他觉得可能是爱,是薛浸衣对他的爱,但他觉得倒不如薛浸衣是有其他的理由来救自己。这样他心中也不会有太多的难过和内疚。
薛浸衣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知道真相之后到处都难受,我知道我自己不会受什么伤害,我只是拿这件事情来逼你,逼你去选择,你可以不选择我,或者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受什么伤,明明知道这就是我的圈套,你也大可以不管我呀!你为什么非要管我?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挨那些鞭子?”
“宋邶!”
“薛浸衣,你怎么这么讨厌啊?你明明喜欢我,你明明也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从多久之前我就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呀!你之前不喜欢我,我认了,可你后来既然喜欢上了我,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就和我在一起啊?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做这个选择,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薛浸衣轻轻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犹犹豫豫,是我优柔寡断,是我担心处理不好你和金檀周家还有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所以才进退维谷,迟迟不肯做选择,是我的错,是我明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却生怕夹在中间难受,所以干脆不承认,对不起啊宋邶!”
“薛浸衣!”宋邶望着她,问,“薛浸衣,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明明知道理由,明明知道前因后果,明明晓得真相,可他还是要这样问,就是想从薛浸衣嘴里听到一句真心实意的话,他今天个样子看来是不得到这句话不肯罢休了。
薛浸衣莞尔,“因为我爱你啊!我的宋大人,我的宋公子……”
公子……
宋邶听见薛浸衣叫自己这一声公子,他的思绪仿佛飘回了在江南的那几个月,那几个月无论是还没有恢复记忆的周知许也好,已经恢复记忆装没有记忆的薛浸衣也罢,那个时候她都还在自己的胁迫之下,天天跟给身后一句一句的叫着自己公子。
她那副倔强而柔情的嗓音,现在宋邶还能回忆起来,仿佛在他的记忆中那才是真正的薛浸衣,冷静绝情不过是她的外壳罢了,所谓的青藤司司首只是薛浸衣保护自己的一道墙罢了。宋邶很庆幸,他能够撕开那一道薛浸衣筑起来的防护,他能够那样坚定地看见薛浸衣,真正的薛浸衣。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宋邶把头埋得更深了,他埋在薛浸衣的怀里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这句话。
薛浸衣没回,但是她知道,她也在给宋邶空间发泄情绪,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并不只是宋邶对薛浸衣的内疚,也是他这些天来对薛浸衣一直没有诉诸于口的爱。
他更想告诉薛浸衣的是,他终于知道薛浸衣对他的爱有多深了,他也终于知道他们俩是真的可以一辈子相守了,他所要诉诸于口的不仅是爱,更多的是高兴,是庆幸,也是他这一生觉得最好的幸运。
“宋邶,我很高兴。”
……
“嘶!”薛浸衣叫了一声,她轻轻的推了一下宋邶的手,说道,“起来,别抱着我,碰到伤口了。”
宋邶有些不满地看着她,“刚刚要睡觉的时候不是你说让我抱着你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别以为我愿意让你坐在我身边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宋邶,毕竟我是二品,你是三品。”薛浸衣是不会再说什么关于感情和私底下的事情了,不说这些,能够唯一拿来压制宋邶的可能就是官位了。
宋邶咧开嘴,他不可置信的笑道:“薛浸衣,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的啊!所以现在就来拿官位开始压制我了。”
薛浸衣挑了挑眉满眼挑衅道:“我倒不是觉得怎么样,我也是为了某个人考虑啊!要是我再像以前那样说的话,把话说的太难听了,某个人岂不是又要每天郁郁寡欢,最后跑着哭着来跟我说什么……”
“你!”宋邶现在都还是有些后悔了,刚刚这不应该抱着薛浸衣哭成那个样子,反倒让薛浸衣把这件事情拿来当做把柄。
薛浸衣故作平静的叹了口气道:“宋邶,宋大人,你死了这条心!你不可能抓到我的把柄了,反正我也没有在你面前哭成过这个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抱着一个女子哭也不害臊啊!”
薛浸衣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抓住宋邶的命门了,他一个平日里阴冷狠辣的锦衣卫哭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能拿住这个把柄,日后就可以压制住这家伙了,否则以他这副恶劣的样子自己日后说不定要怎么被欺负了!
就在薛浸衣心中暗笑之时,宋邶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把自己拉到了他面前,薛浸衣当前有些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的,不过还是忍住了。
薛浸衣问:“宋邶,你这样子做,你想干什么?”
宋邶凑近她,“薛浸衣,你别以为我今天在你面前哭成这样子,你就以后可以拿这件事情来寻我的开心了,我告诉你,你哭也是迟早的,而且日后,我会让你天天都抱着我哭……嗯?”
他那最后的一个“嗯”,真的是让薛浸衣听出了些不对劲,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下但是发现后面是靠椅,自己背上还受了伤根本就动不了。
宋邶当然看得出来薛浸衣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外之音的,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听懂,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发生的,反正那个时候把事情做完了,看薛浸衣到时候怎么拿自己哭的事情寻开心。
到时候非得让她哭个够!
“咳咳,”薛浸衣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她道,“那个宋大人,你今日进宫面圣的时候陛下和你说了些什么呀?”
薛浸衣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不得已才岔开了话题。
宋邶已然达到了调侃薛浸衣,让她不好意思的目的,所以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唇舌了,对于薛浸衣的问题倒是让宋邶想起来了一件更加觉得无语的事情。
“我说薛司首,你身为一个女子我没在你身边看到什么关于男人的事情,这都是我对你有好感的,但是为什么你身边有那么多关于女子的风韵事情。”
“你放屁!”薛浸衣立刻回道。
宋邶眯起了眼睛,他倒不是不相信,就是有心的调侃,“那你知道我今天在见过陛下之后,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呀?”薛浸衣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荟吟公主,今天弄了很大的阵仗,在宫道上拦住了我,说是想让我离开你,而且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直接抽了鞭子对我动手了。”宋邶越说越委屈,听起来好像就真的是他在荟吟公主那里受了很大的耻辱。
薛浸衣立刻扒拉他,四处都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伤,虽然她知道荟吟公主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可能会伤害到宋邶,但是薛浸衣还是忍不住要看看的。
薛浸衣松了口气,问:“你是说荟吟公主,今天在宫道上专门把你拦下来就是为了让你离开我,为什么呀?”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若是他是个男人,我都要怀疑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本来我是这么想的,她可能就是看不惯你因为我和金檀周家闹掰了,她在为你的前途担忧,但是越到后面我就越觉得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即便她是女子,我都怀疑你和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宋邶话里多少含带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但是他隐藏的意思薛浸衣显然是没听懂,不仅没听懂而且还对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表示了很强烈的抗议。
“荟吟公主不过就是性子蛮横了一些,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有太强的占有心罢了,她可能觉得我是她的好友,所以她也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在乎的人。当我更加在乎的人出现的时候,她可能也会觉得是你抢走了我,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的找你的麻烦。”薛浸衣很是认真的和宋邶解释了这件事情。
可宋邶却没有对此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仿佛在思索什么,半晌,他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就像一个小孩子小时候拥有了一个朋友,她就希望那个朋友只有自己一个,就像她自己对待那个朋友一样,你觉得荟吟公主对你是这种感情吗?”
“你也没有必要把她当成小孩子的感情!荟吟公主自小喜欢的东西便是她一人独有的,可能她也希望她所拥有的朋友只有她一个朋友,毕竟每一个人的东西都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独有。”
薛浸衣说完就没有说话了,宋邶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都觉得奇怪,她试着问:“难不成你是担心荟吟公主有其他的想法,或者是担心她对我们两个人不利吗?”
“你……”宋邶叹了口气,他道,“荟吟公主,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和太后娘娘的关系不错?并且荟吟公主那一派一向都是支持金檀周家和太后娘娘的,甚至外界很多不知情的人都认为公主和太后娘娘的关系那么好,说不定还是太后亲生的。”
薛浸衣咋舌,“你的意思是,她之所以难为你,其中还有太后娘娘的意思?通过上一件事情,太后娘娘害怕对付你的时候我会挡道,所以便让荟吟公主杀出来当这个拦路虎。”
宋邶别的不敢说,但是他肯定可以说这件事情太后娘娘并非是完全不知情,很有可能荟吟公主是对宋邶看不惯,但她之所以会跑出来在宫道上就拦截,并且还对宋邶说那么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说不定这背后就是周太后的意思。
“阿许,你别怪我多疑,我觉得太后娘娘对于咱们两个的事情还真就不一定会因为你上一次的挺身而出便同意了。”
周太后一向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从不会因为自己对一个人一件事情的厌恶,就果断的出手,她会形成一张很大网,直至猎物真正进入她布的天罗地网之时,她才会收网。
薛浸衣笑着摇了摇头,她安慰宋邶道:“没事的,你有什么好担心,我都不担心了,大不了就是再也不让我掌管金檀周家了。”
“万一她罢你的官呢?”宋邶脱口而出,但他说完就后悔了。
薛浸衣垂下眼帘,她轻轻的握住了宋邶的手,她说:“没事。”
宋邶和薛浸衣心里都明白,在金檀周家还没有出下一个可以顶替薛浸衣的人之前,周太后是绝对不会让薛浸衣从京都的最高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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