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茹扶着丫环的胳膊,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过来,连蓑衣都没顾得上穿,如此条件下,也兴许是根本寻不到,浑身是水的靠在一边,呼呼急喘着,看样子跑来的很急,就连身上都沾满了泥水。
如此狼狈赶来,如果她能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在这顶最好的主帐篷里边的这些人,对她的到来,几乎是全部视而不见。
甄华手拿铜镜,不停在脸上涂着药膏,嘴里还在念叨着,;可得好好保养着,若落下伤疤,就真破相了。
甄元秋凑近,两人同用一面铜镜,长短不齐的应和着,;真到了那一步,你平时就多施些粉,大姐知道有一家粉做的不错,你多扑几层,想盖不住都难。
甄次雪正在打络子,边打还边插话,;还多扑几层?可是拉倒吧,明白人知道你在说三妹扑粉的事儿,不知道的还以泥巧匠砌墙呢!
花嬷嬷正在和胡嬷嬷重温旧事,;那一年啊,太子刚刚出生,平南候夫人也诞下麟儿,陛下感觉甚是有缘,怜惜平南候夫人生产不易,就将你遣去服侍了楚家二郎……
;咦?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儿?
花嬷嬷手指着从外边冒雨前来,脸色青白的顾茹,眼底是掩不住的诧异。
胡嬷嬷眼神一瞥,似是刚刚看到这冒雨前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无有的两人,;谁知道呢?老姐姐可能不知,这位是陈府陈丰的夫人。原本想站起身照顾一下顾茹的花嬷嬷立时就又坐下了。
艳霞公主极度厌恶陈府中人,做为伺候太后的宫人,她真的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这一家人啊,自从来到围场就没消停过,第一天晚上说不会做饭,未带吃食。顾大人亲自上来,请了我们甄府的表小姐伺候她们一家三口的吃喝。
昨天晚上吧,她家的二姑娘哭着跑来了,说是母亲和长姐喝了毒汤,请我们三小姐亲自前去寻大夫。
你说,大晚上的,我们三姑娘身娇体嫩,磕着碰着怎么了得?
所以就遣了个皮糙肉厚的丫环前去求顾大人请大夫,结果你猜怎么着?
花嬷嬷下意识地问道:;如何?
;出去后,她家二姑娘说是遇到了个熟人,去说些私房话,让丫环自己去请的大老爷,而且,虽说中毒了,症状也没她们所说的那般严重,顶多就是多方便了几趟。
大夫连药都没开,就走人了。
;怎么会这样?花嬷嬷再次望向刚喘匀气息的顾茹时,就变得有些不善,这分明有问题啊,宫里的嬷嬷,有几个是简单的?
事不关己,到底没多说什么。
胡嬷嬷倒是没啥好客气的,小声跟花嬷嬷继续嘀咕着,;看吧,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不是大姑娘就是二姑娘又出事儿了,然后再求着让我们三小姐去寻找。
花嬷嬷刚想说,三姑娘不是还病着吗?
话还没出口,就听顾茹声音嘶哑地说道:;华姐儿呢?
唯一属于顾府的大丫环素衣上前施礼,也只是回了一句话,;我家姑娘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腰,刚服了药正睡着呢!
;下雨天睡觉天,天让睡的,不睡白不睡。
甄华伸了个懒腰,她不会打络子也不想绣花,不如跟表妹一起挤挤睡吧!
;睡什么觉,我的雪儿至今未归,你们这些人难道不应该出去找一找吗?外边雨如此大,女儿还未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要急死了,这帮没心没肺的还好意思睡觉。
甄华站定,直盯着顾茹,;陈夫人,那你告诉我,陈二小姐去了哪里,我们又该去哪里寻找?
;东边,顾茹下意识的以手指着东方,;东边那边狩猎道,每次都是从那儿去的,让宁姐儿起来,你们人多,一起去找一找。
甄华冷冷的盯她一眼,;既然陈夫人知道陈二小姐去的方位,自己不去寻找,跑来这西边做甚?
心里却在想着,果然,这帮心思有污的极品亲戚,心里想的只有他们自己,连生病都不被允许。
胡嬷嬷到底年纪大了,挥手让人取一套干净衣服,拉着顾茹的手说道:;陈夫人淡定,先把衣服换了再说吧!
一套下人的粗布制衣,可浑身湿淋淋的顾茹已经顾不得其他了,这浑身难受的,跟虫子爬似的,自小至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可想到二女儿,心里又哽咽了。
胡嬷嬷善解人意的劝慰着,;雨这么大,二姑娘又是个极聪明的,就近寻个山洞,躲过这一阵子,估计自己也就回来了。极正常的事情,何必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呢!
这话成功的安慰了顾茹,想想也是,打猎即便不是成群结队的,也不会孤身一人。随便寻个避雨处,直待雨歇云散,再出去寻亦是不迟。
如此想着,这心里的不安也就小了不少。
倒是屋子中的顾婉华一直在想着,陈香雪前世就在这一日断了一条腿,原因未知,当时祖父得了消息后,为了寻她,就是在这种天气四处奔波的,人没寻到,自己却摔伤了腿。
前世自己没来围场,肯定与己无关。
此一世,是昨晚与七皇子定下的计策,是想算计自己,不过有一点儿他们都漏算了,就是这天气。
这般的天气下,除非是个智障,否则,又有谁还会暗戳戳地等在半路上算计自己?
排除这些,那就是陈香雪这次又出事儿了,而且没准又如前世般断了一条腿。
说起七皇子秦钟,确实没按计划行事,不是因为这场暴雨,而是头天晚上被吓的,浑身一直软着,早上都没敢起床,更别说伏击顾婉华了。
与陈香雪定好了计策之后,七皇子心情颇好的往回走。
进得帐篷之时,里边早坐着喝茶看书的楚云皓,当时就把七皇子吓傻了,;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楚云皓无辜的眨了眨眼,;本将军只是想来告诉你,殿下在围场的安全一直是本将军在负责。
包括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在监视之下,所以,你现在祈祷吧!希望还来得及。
七皇子只感觉大脑轰的一声响,半天没爬起来,;你,你都知道了?
;让我想想啊,七皇子是指哪一件事呢?
是想算计本将军的未婚妻,还是七皇子想与某些人做些不可告人的事呢?楚云皓两手抱肩,眼带讥讽……这么个蠢货,竟敢肖想自己的姑娘,活的不耐烦了吧!
;你血口喷人,本殿下没有,没有与宋美人儿有瓜葛。
瞧瞧,就这心理素质,还敢与皇上的女人不清不楚的,真不知道那么精明的皇上怎么会生下这么一个蠢笨如猪的货色,如果可能的话,他是真想问问,这是亲生的吗?
被怀疑是皇上亲生儿了的七皇子,立时就想到了与楚云皓的和解之策,;本殿下又没真的动手,这样吧,以后本殿下不再做让楚将军不愉快的事可好?
楚云皓阴恻恻的一笑,;得罪过我的人啊,坟头草长的都老长了。可如果真有人敢得罪本将军的夫人,估计会连坟头都留不下。
七皇子,还要再继续试吗?
七皇子秒怂,他虽没啥本事,也没过硬的外家。却最懂得妥协,两人总归也没啥深仇大恨,何必非要不死不休。
虽然他贵为皇子,可对方比自己说话有份量,还有一个做太子的表哥,而且父皇和太后都对他甚是看重,甚至他有个预感,哪怕这位楚家二公子真的伤了自己,都不会被重惩。
甚识时务的七皇子立时摇手,;不不不,本殿下错了,发誓再不敢动三姑娘的心思,若有违者……
临睡前被楚云皓吓得狠了,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不是梦到天塌下来把自己砸死了,就是响雷被劈了,混混沌沌的也没休息好,所以早上都没爬起来,继续睡觉,连门儿都没再敢出。
顾婉华虽然感觉七皇子那种人,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冒雨作案,可也不会想到,楚云皓为绝后患,直接对上了七皇子。
;你说,陈香雪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顾婉华与甄华两人头抵着头,趴在床上看话本子,也只有这种没人打扰的时候,两人才敢拿出来光明正大的互相讨论。
;难说哟!雨下虽然下得太大,却并不是突如其来的雨势,先前阴过一阵子,就连平时走的最深的杜家小姐都带人回到了营地,偏偏,陈香雪未归。
正在这个时候,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一个炸雷,又夹带着一声闷响,似乎还有石块滚动的骨碌声。
这是出事儿了?甄华一惊,立马就想下床趿上鞋子。
她这心动大于行动,明显慢了顾茹半排,早在巨响未消之时,顾茹蹭的一下就窜了过来,扯开挡在前边的帘帐,伸手就想拖起床上的顾婉华,嘴里还咕叨着,;快快去跟我寻找雪儿。
顾茹本意其实也并不是多看重顾婉华几人的战斗力,其根本目的还是在围场中最得人脉的楚云皓。
可这一着急,说话做事就没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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