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茹心里苦,虽知女儿此举不妥,因着感觉是在自己从来都占优势的娘家,母亲和兄长们对她颇多照顾,便想睁一人眼闭一只眼,左右如了小女儿的意,也当不得什么。
;华姐儿不必在这里侍候,你们小姑娘一起耍吧!
顾老太太心疼孙女儿,将她垂至腮边的碎发抚至后耳处,;昨晚又没睡好?
;现在倒是困了,可见祖母是个福气大的,连孙女儿在一旁都能蹭些福气。
顾婉华抱着胳膊,将头轻靠在老太太肩头,娇态尽现。
;既是如此,回去先睡会儿,没得回头又要头疼了。
顾婉华闭着眼睛,不撒手,娇兮兮地嘟了嘟嘴,小声嘀咕着,;不想动呢!
顾老太太怜惜的点点她微翘的琼鼻,嗔了一句,;真是个娇气包呢!
回首对景姑姑说道,;小心伺候着,让姑娘在碧纱橱小睡一会儿,醒来陪正好一起用晚膳。
如此不给面子,不只是陈香雪,便连顾茹都有些尴尬。
顾老太太似是未觉一般,自语般地说道:;我们华姐儿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今儿去宫里谢恩,想必昨个一晚上都未休息好。
怪可怜的,连午觉也没休就进了宫,年纪小身子弱,可不能亏了,不然回头又要嚷嚷头疼了,可怎么得了?
顾茹倒不曾说话,毕竟中秋之夜,母亲就是以华姐儿有恙为由,来回复太后的,也因此而多带了陈香凝进宫。
陈香雪甚是不满的跺了跺脚,反正她是不肯相信的,不就是舍不得她新得来的好东西吗?
气鼓鼓的跑出去寻不日就将出嫁的顾婉芳了。
顾婉华确实累了,也确实想小睡片刻,更多的还是与陈家生了隔阂,两世为人的她,已经想通透了。
有些人,并不是你一味对她好,就可以与你相知相交的,反倒是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比如三房即是如此。
得是应该所得,不得那是你欠他的,恨你更是理所当然。
既然左右都不得好,何必费那心思?
不动情,便无所谓伤情。
姑母家的陈府亦是如此,前世她过得非常辛苦的时候,陈香凝姐妹也并未向她伸过援手,反倒是加入了冷嘲热讽的行列,所以,她亦不必与之交好。
可她如今还不能与陈家姐妹撕破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保持距离……摊上这么一帮不省心的亲戚,好累人啊!
屋中睡得香甜的顾婉华,完全不曾想到,外边虽说没翻了天,可也不差什么了。
与陈香雪所想一致,昨天随顾老夫人回顾府的陈香凝,果然正在顾婉芳处,正听顾婉芳抽抽答答地哭诉,;忽然头脑那么一热,想来,沉香锦虽好,放在三妹妹处亦是不能发挥最大用处。
所以就想求了过来,好歹以前承恩候府亦是立过大功劳的,得过朝廷的允,府中主子是有穿戴的权利的。
岂知,岂知……
接下来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竟然被当成了女疯子,灌了大半天的美其名曰的神水,啊呸,拉了一天肚子了,现在还没法好起来呢!
与胞妹陈香雪不同,陈香凝其实并不欢喜顾婉芳,虽然也能与她玩到一处,可她是最有眼力的,明见着外祖母和母亲都不喜三房一支,她又怎么可能逆了长辈之意?
上次之所以肯同流合污,无非是感觉顾婉华挡了她的路。
如今,既然没了那层障碍,再听顾婉芳的话里话外,心里一沉,亦是不喜起来。
;表姐慎言!
事情已然如此,你这是想说长辈胡乱栽脏于你呢,还是想说当年的萧氏不曾做过错事呢?
顾婉芳委屈巴巴的掉眼泪,;表妹不信二姐姐了吗?
;信你什么?信你在未解太后懿旨之时就想着据为己有的吗?东西虽好,你就没感觉烫手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自己看着也好欢喜,可到底没敢开口,总感觉开口便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当时太后赏赐给顾婉华的时候,眼底的喜悦溢于言表,设若当真回府就被顾婉芳拿走,那才真的会触霉头呢?
试想想,你若是送东西给某个喜爱的人,东西却被人中途所夺,岂有不迁怒的道理?
;真想不明白,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争死争活的,闹得乱纷纷的,自己又能得些什么?
和智商有残缺的人打交道,真是件伤神的事情。
有些东西可争,比如长辈的赏赐,不拿白不拿;可有些东西太烫手,比如连赏赐原因都让人费解的,独属于顾婉华的东西,在没弄明白原由前,再好也不能要……面都没见过一次,就得了太后的青眼,谁信?反正她陈香凝不信。
也恰在此个时候陈香雪走了进来,进来就噘着个嘴。
陈香凝瞥了胞妹一眼,;吊个脸子给谁看呢?
;长姐,你就不生气的吗?
陈香雪嘴上能挂个油壶,一屁股坐在陈香凝身边,一脚又踹翻了碍事的椅子。
陈香凝长吸气,;都跟你讲过了,不要强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时你也在殿前看着。
陈香雪鼓了鼓眼白,;不是那个啦!是外祖父。
原来,陈香雪在前来寻顾婉芳的路上,碰上了好些人在搬东西,她也是好事儿,抻着脖子一扫听,就听到外祖父那边的张管事说道:;表姑娘啊,是太傅将自己私库里的东西全部让搬给三小姐,我们这正忙着搬东西清点呢!
啥?陈香雪感觉自己玄幻了,外祖父那些私库里的东西,平时看一眼都不可得,一下子就全送了三表姐,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张管事,你逗我玩儿的吧?
;表小姐,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亦不敢啊!老大人最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前段时间与三小姐打了个赌,输掉了一半儿。
如今,又莫名其妙的把这另一半儿也让搬给三小姐。嗯,他这个管事也挺郁闷的,老大人一生就存了这么点私物,眼见着库房成空,他还管屁的事啊!
陈香雪有点傻眼,她可是看得清楚,这是做不得假的,其中一人手里抱着一副《洛梅图》,当初父亲垂涎已久,苦不可得,就想让她们这些小女儿家撒娇,借来一观。
老头儿脾气倔,说什么也不外传,看一眼都不允许,如今就这么大大喇喇地送人了,这就不心疼啦?
张管家那还生怕不引起天下大乱似的,兀自嘀咕着,;这不是找麻烦嘛,早知老大人有如此胸襟,把私库钥匙直接送给三小姐不就结了嘛!搬来搬去的,也不嫌麻烦嘛!
原本还云淡风轻的劝慰着顾婉芳的陈香凝,脸色倏然变色,紧握双拳,;可是看得仔细?
;千真万确,而且听张管家的意思是,三舅舅已经在外祖父那里了。
陈香凝白了她一眼,真是个不省事的蠢货,三舅舅在外祖父那里,不过是想替他们三房争得好处,与自己们有何关系?
不巴巴地寻了母亲去争去抢,跑她这里作甚?
;娘亲不是正在寻你吗?
陈香凝打了个眼色,示意的不要太明显,就连顾婉芳都看了出来,可陈香雪依然没看出来,扯着衣角嚷嚷着,;我不依,我们去寻外祖父说说道理去吧!
陈香雪虽然憨了些,可也并不是真的傻气,而且,她有自己的小算盘,母亲日常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她们不要总想着顾府的东西……嗯,做娘的惦记着就行了!
如今,即便如长姐之意去寻了母亲,未必就真能请得动她,因为,外祖父素日并不偏宠母亲这个出嫁女,即便争回来了,也未必就归她所有。
可是,外祖父的东西世所不珍稀,有价无市的东西,谁不想要?
如果她去争回来了,岂不就是她的私产?
可无论在陈府还是在顾府,她都是最不被喜爱的那一个,所以才想央了长姐一起去外祖父书房看个究竟,没准,真能被她得了点什么呢!
禁不住陈香雪有力的摇撼,其实陈香凝也颇有意动,正色道:;也好,可巧今天因府,也是要去给外祖父见个礼的。
这个借口不错,顾婉芳也正好相陪着一路前往。
书房中,庶三房的顾文全正在与顾老爷子蘑菇,;父亲,你如今身子骨如此健壮,怎好就把心头好分割了?
顾老头儿眉尖儿微颤,他身子骨不健壮的时候都没想要分割,一生的所好,他一直想着要用这些宝贝陪葬来着,可是现在由得了他吗?
顾文全不解老父心中之苦,还以为自己这番话起了效用,继续劝说着,;定是三姑娘又在难为父亲,不若做儿子的前去给她理论一番。
在他的理解中,指定是又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了,打了个什么赌,老爷子言出必行,只能忍痛。
顾老头心中暗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鬼才有事儿没事儿的跟一个黄毛丫头打什么赌呢!
心里发苦,又不能真让三儿前去寻顾婉华理论,只得说道:;当初为父将一半儿私藏给婷姐儿做了嫁妆,如今便想着,剩下的正好给三丫头,嫁妆丰厚一些,也当寻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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