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喧闹了一整天的祁府上下,此时早已进入沉睡之中。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
街道上,打更人的呼唤声,引来了府中黑狗的三两声犬吠。
“聒噪……早晚把这臭狗敲了闷棍……”
劳累了一整天的家丁迷迷糊糊的嘟囔着,裹了裹身上的薄被,打了个哈欠继续做着春秋大梦。
一阵清冷的风吹过,将树叶草木吹的沙沙作响,在月光的映衬下,几片泛黄的树叶从枝头飘落,却于半空之中化为齑粉。
一道披着黑色镶边外袍的人影,正立于主宅后院之中,看向对面的那幢二层木质小楼,嘴角上翘,划过一抹森然笑意。
“还真是……简单的很。”
杀一个普通人,就有五百两的收入,这清源城祁家,当真是人傻钱多啊。
幽月不知何时隐没在大片的阴云之中,天地之间再次陷入了昏暗之中。
随着这人话音落下,一抹半透明的鬼影从他的身后飘出,游荡在虚空中,阵阵黑气从那鬼影的身上溢散着,院中的草木瞬间衰败干枯,仿佛精气全部被吸收殆尽。
咬破舌尖,对着前方一喷,指尖连动,以精血为引,汇聚八方灵气,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驭鬼咒瞬间一亮,随即隐没于虚空之中。
而他身后的鬼物,双眸同时变得猩红,脱离了此人之后,向着前方的小楼飘去。
院中邪风顿起,将没关严实的木窗吹的大开,惊起了正坐于书桌旁皱眉沉思的少年郎。
“哎……”
一声叹息,少年郎无奈的起身,准备关窗。
而当他来到窗边的一瞬间,顿时眼睛瞪大,汗毛根根竖起,顺带着惊呼一声:“不是?这个世界也有鬼?”
此刻恰逢乌云散去,银色月光散落大地,映的那只鬼物狰狞无比。
明明是人身,双腿却被浓郁的黑雾代替,披散的头发在身后四散飞舞,整张脸上青筋暴露,搭配上猩红的双眸,那狰狞的模样,以及那缭绕于身周的怨气,无一不在表明,对方生前必然遭受了折磨。
往后看去,在院子的中间位置,那黑袍人就像是黑夜之中的萤火虫一般显眼刺目。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要杀的目标竟然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
不睡就不睡,可你为什么不点灯的?!
一时间,两人当中隔着一只鬼物,大眼瞪小眼。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祁府!”
少年郎一声怒斥,声音清越,颇有一番气势。而那人即便是被发现了,却依然不虚,轻笑一声,伸手掏了掏耳朵,这才慵懒的回答: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辉。”
说着,看向位于二楼的窗口的少年,眼中划过一抹欣赏,随即就被阴冷替代:“你就是祁陆?见了我的虐鬼,竟然不逃跑,倒也勇气可嘉。
还有……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一些,用喊的我也不介意。毕竟,院子之外的人,根本就听不到半分声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陆眉头紧锁,对方能够一语点破他的名字,自然就是冲着他来的,不存在找错人的嫌疑。
可……
自己今天才稀里糊涂的穿越过来,对于这副身体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留下啊!
之前到底得罪了谁,让对方竟然不惜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然而无论他怎么回想,先前的记忆,早就随着那个灵魂而消散了,自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谁指使你来的?”
没想到的是,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后,那人的语气突然一变,暴虐的气息冲天而起,向着祁陆镇压而来!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职业道德!”
祁陆震惊的看着楼下院子中的林辉,
神特么职业道德!
在这么紧张的场合中,我询问你正经事,你竟然对我讲笑话?!
这特么给我整的都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了……
眼见着鬼物距离小楼越来越近,祁陆也不再与他废话,飞身上前关闭了窗户,随即环视四周,可哪里有容身之所?
“躲?你一个普通人,能躲到哪里去?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辉的声音传入房中,祁陆却不闻不问,心中不停地思索着对策,却颓然的发现,无论如何应对,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该死!如果是穿越前的那副身体,倒还有一战之力……”
如今的身体,精血不纯、肉身不显,气虚体弱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如何与鬼物抗衡!
可就这么放弃吗?
思索中,见到了悬挂在墙壁上的那柄装饰用的剑,踮脚取下,‘噌!’的一声长剑出鞘,手指试了一下,不由得心头一松,还好是开了刃的,来不及多想,长剑沿着掌心用力一抹……
“嘶……”
真特么疼啊!
鲜血瞬间自伤口涌出,溅了一地。
没有符篆在身,更没有镇魔法器,除了用血布阵之外,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正所谓精血不够,用量来凑!虽然并不知道因为何事引来的对方,但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在祁陆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坐以待毙’这个说法。
随手丢掉手中之剑,此剑只是凡物,砍个把人还没问题,但用来砍鬼,怕不是嫌命长了。
而此时,那鬼物已经轻易的穿透了窗户,与贴在墙角的祁陆迎面而立。
“吼……”
近了,更近了,哪怕紧闭着呼吸,祁陆都能闻到那股腐臭的味道。
那鬼物嘶声狞笑着,根本不给祁陆反应的时间,伸出那如同麻花一样的畸形双手,迎面向着他的心口抓来。
阴风呼啸,将书桌上的纸页吹散,若是这一爪抓实,脆弱的身体必然承受不住!
正当此时,祁陆拧身、跨步,一连串动作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虽然过程僵硬无比,细细一看还有些搞笑,可最终还是靠着前世的经验躲了过去。
“不行,这身体太弱了!”
祁陆捂着腰,冷汗直流的弓着身体,刚才躲避的一瞬间,却是把腰给扭了。
可恶!
一颗汗珠沿着额头滑落,无声的滴落在地板上,祁陆心神紧绷,背在身后那只捂着腰的手心之中,鲜血仍旧流淌,只是滴落的位置,却似乎蕴含着奇妙的道理,浓郁的血迹在地面上凝而不散,在漆黑的房间中,竟是泛起了点点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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