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苏天难得的清醒状态。他靠在城外戈壁中一棵胡杨树边,放眼看过去一片荒凉,正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大多数时候都身不由己,做出的事情自己都无法理解,他怎么会一步步就到了现在呢?做的那么多错事,害人害己。
戈壁上的阳光热烈,晒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慢慢地神识又恍惚起来。
“将军!将军!”
有士兵骑着快马赶过来禀报:“将军,城门外有人要求见你,自称是你的家人。”
“家人?”苏天根本没想到来人会是苏芷若,她毕竟是皇后怎么可能只身范险,猜想来人很有可能是苏珊宁。
所以当看到来的居然是苏芷若时,苏天愣了一下。
“兄长,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妹妹了吗?”苏芷若看到他停下脚步的样子,心中莫名悲痛,曾经他们是那样亲近,如今却形同陌路,或许苏天还会恨她怨她。
苏天感觉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一边是怒火翻腾,怨恨眼前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妹妹,怨她杀害了自己亲生妹妹。一边又在挣扎反抗,告诉自己芷若不是那种人,或许梳雨真的有问题,他应该听芷若的解释。
两边都在拉扯着他,几乎要把他生生撕成两半。
“走,快走!”疼爱苏芷若的苏天用尽全力地占据了这场战争的上风,然后就向她示警,多年的兄妹情谊,他不想伤了她。
苏芷若眼中含泪,一步步向着他走过去,“哥哥,哥哥,我是,我来给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梳雨她……”
苏天的脸都扭曲了,眉眼紧紧皱着,咬牙吼道:“你快走!快走啊!”
体内的蛊虫翻腾,搅乱了他的神智,让他痛苦不已,终于撑不下去了,身体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到了现在苏芷若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不对劲儿,刚想要过去查看情况,突然一道身影从外面冲进来,指着苏芷若他们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胡说什么!”南宫楚首先发难,隔空点穴将秋叶定在原地,道:“这个丫鬟有问题,她进来不管自己的主子,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叫喊,打定主意要让我们担上刺客的名头。”
嫦曦上前将匕首抵在秋叶的脖颈处,道:“你是什么人?”
秋叶做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是将军的婢女,别杀我别杀我。”
她虽是西域人却生得一副天朝女子的模样,所以不像梳雨那样要用人皮面皮改头换面,嫦曦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破绽。
南宫楚点了她的哑穴,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只要不轻举妄动我们不会伤你性命。”
苏芷若已经在给苏天把脉了,刚才她已经看出了苏天不太对劲,眼神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看上去似乎是很痛苦的。
“如何?”嫦曦扶着她站起来。
苏芷若看着她,道:“中了蛊虫。”
又是蛊虫,看来又和西域那边脱不开关系。
“爹娘,先把哥哥扶起来,我给他施针。”
苏芷若从发间取出特制的发簪,将藏在其中的银针取出,先用银针刺穴,缓解被蛊虫折磨的苏天。
“这西域人也忒恶毒了,用蛊虫来控制人,害得我天朝人自相残杀!”嫦曦狠狠地咬牙,道:“幸好蛊虫培养不易,不然这天下还不让他们祸害了去。”
南宫楚运功输送了一些真气给苏天,帮他护住心脉。
“多谢爹爹。”苏芷若知道真气对习武之人有多珍贵,爹爹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你这孩子,和自家爹爹还客气什么,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能做到的爹娘绝对没二话。”嫦曦笑着说。
对苏芷若这个女儿,嫦曦一直是心怀愧疚,只恨找到女儿时她已经嫁做人妇,还是皇帝宠爱的皇后。
使得她空有一颗想弥补女儿的心,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人,这简直是老天爷在帮她,她自然要好好利用,让女儿好好享受有父母宠着的感觉。
片刻之后,苏芷若缓缓收针,苏天体内的蛊虫已经成熟,很难只用针灸之法逼迫它出来,而且取出蛊虫也对伤及苏天的身体,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压制,再辅佐以药物治疗,让蛊虫进入休眠状态,然后慢慢失去对苏天身体的掌控,等母蛊联系不到他体内的子蛊后,蛊虫也就没了作用逐渐死去了。
苏天还在昏睡中,南宫楚留下嫦曦帮助苏芷若,自己则在这座府邸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有卫兵巡逻严阵以待。
相反,这座府邸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宅院,甚至比普通人家要冷清得多,苏天也完全没有一般造反自立为王那种人的小心谨慎,看来他是受蛊虫影响,造反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在他看来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看来边城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这让他有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他想不到的危险在逐步靠近,等待着给他们致命一击。
房间里,嫦曦解开了秋叶的穴道,把苏芷若写下的药方交给她,道:“将军中了毒需要解药,我们对此地不熟悉,你尽快去把药买回来熬上,不然你们将军恐怕有性命之忧。”
见他们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秋叶小心翼翼的掩藏住欣喜,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拿着药方步履匆匆的就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嫦曦转身问苏芷若,道:“如何,这个小丫头值不值得信任?”
苏芷若眯了眯眼,缓缓地摇头,道:“这个小丫头很不对劲,若是一般的女孩这会儿只怕已经吓得腿软,可刚才那个离开的时候步履如飞,神色也丝毫没有慌乱,好像早就知道哥哥中了蛊虫。”
嫦曦道:“幸好刚才那个只是普通补身的方子,你再写一张,等你父亲回来我亲自去抓药,绝对不会出差错。”
事到如今只好这样,对别人苏芷若也确实不放心。不过这次来也是有好消息的,至少说明苏天不是真的要造反,他只不过是中了蛊毒身不由己罢了,这样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守在苏天的床边,苏芷若看着兄长苍白的脸色十分心疼,在她心里兄长是能撑起天地的英雄,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
回头想想,一切都是因为西域,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做出预防这蛊毒的药物,让天朝的将士踏平西域这片邪恶的土地!
可能是因为苏芷若施针压制住了蛊虫的原因,苏天睡得特别踏实。他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入睡后,他舒服得不想醒过来。
嫦曦已经亲自去抓药煮好,可苏天还在昏睡,她担心药冷了没效果,就问苏芷若该怎么办。
苏芷若接过药碗,盛出一小勺小心的吹凉了,再用手指打开苏天的嘴,一点一点的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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