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贞柳又何偿不想让华晨兮死呢,她不单想让华天雄死,也想让华晨兮死,更加想让华绍庭死,她想让华家人一个不留,全部死绝。
可杀人要偿命,若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她不会轻易动手。
杀华天雄这个老男人,又是她的枕边人,很容易,可想杀华晨兮和华绍庭,那是不可能的。
文贞柳抱着文楚,安慰她说:“妈妈知道你恨华晨兮,我也恨她,但恨一个人,不代表就能杀了这个人,楚楚,妈妈要的是你幸福,而不是因杀人而入狱,你可别做傻事啊,妈妈会安排好一切,让你得偿所愿,也会让华晨兮尝一尝你当下所承受的痛苦滋味,你会得到杜厉庚的,你放心。”
文楚哭着问:“我真的能得到六爷吗?”
文贞柳坚定地说:“会的。”
文楚吸吸鼻子:“我信妈妈。”
文贞柳说:“相信妈妈就对了。”
本来过年是喜事,可因为杜厉庚和华天雄同时养伤,这喜事似乎变成了灾事,好在,华天雄伤的并不重,养到大年三十,就养好了。
可杜厉庚不行,大年三十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华晨兮去看他,杜厉庚隔着窗户,听着外面的烟花声,怅然:“本来说三十要带你去过跨年的,结果,我却躺在这里,不能动弹。”
华晨兮低头亲了一下他惆怅的脸,拿出手表,放在二人的手臂之间:“不能出去,不代表不能一起过跨年,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们就能相守着过跨年。”
杜厉庚伸手挽住她的手,看了一眼那个手表,怅然转为笑,冲她说:“你说的对,只要我们两个人彼此在,就能相守着过跨年。”
他看着她,低声说:“吻我,兮兮。”
华晨兮瞪他,他却毫不知羞地道:“一直吻到跨年的钟声响起。”
华晨兮嘟嘴:“不要。”
杜厉庚哄着她:“乖,你忍心拂了一个病人的心愿吗?”
华晨兮说:“你都好几天没刷牙了,我才不要吻你。”
杜厉庚整张俊脸一下子黑透,他瞪着她:“你嫌弃我?”
华晨兮说:“正常人都会嫌弃好吧?你住院了这么多天,没洗澡,没刷牙,一身邋遢和臭味。”
杜厉庚额头青筋直跳,她说他邋遢,她说他臭!
杜厉庚猛的甩开华晨兮的手,把头别向一边,这几天的休养,他的头部已经可以轻微的活动了,他盯着门,眼中很是受伤。
华晨兮见他生气了,憋着笑,眼睛盯在钟表的钟面上,在指针快要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她站起身子,冲着杜厉庚的薄唇吻了去。
杜厉庚不让她吻,扯了被子往脸上一蒙:“不是说我臭吗?”
华晨兮拉下他手中的被子,笑着说:“我不嫌弃你。”
杜厉庚说:“我嫌弃,你别吻了。”
他又要拉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可又被华晨兮强行将被子给扯开了,他瞪着她,但想到她说他邋遢,他又极不愿意让她再看见自己,把脸别开。
他应该等伤养好了,收拾整齐了,恢复到英俊的模样了,再让她看的。
他有些后悔,让她天天来医院陪他。
她要是嫌弃他了怎么办?
杜厉庚此刻充满了闺妇的幽怨,他也想在华晨兮面前一直维持英俊的形象,可现在,他的英俊形象全被他自己给毁了。
杜厉庚想再拉被子,可华晨兮直接将被子给扔到了床尾。
杜厉庚瞪着她,华晨兮低头,笑着吻了一下他的脸,又吻上他的唇。
他本是要躲的,可她气息一逼近,他就猛地伸手,扣住她的脑袋,仰起脖颈吻了上去。
两人缠绵到钟声响起,然后各自换着呼吸,抱在一起。
杜厉庚情难自禁地摩挲着华晨兮的发丝,低哑的声音说:“新年快乐,兮兮。”
华晨兮回了句:“新年快乐,老公。”
杜厉庚嘴角勾起笑,抱着她,静静地听着跨年的钟声一声一声地敲响着,感受着外面天空中的烟花光影从窗户里晕染进来。
他想,这一辈子,他是真的非她不可了。
跨年的钟声响彻天空后,也意味着时间极晚了,杜厉庚松开华晨兮,眼眸幽深地看着她:“睡觉,嗯?”
原本这么美好的一夜,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但现在,也只有睡觉了。
华晨兮还不困,但也知道,他们除了睡觉,没别的事情可做。
她脱了鞋子,合衣躺在杜厉庚旁边,没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杜厉庚看着她的睡颜,莫名就很安心。
好好的一个年,因为杜厉庚受伤,华天雄受伤,过的并不尽如人意。
华晨兮几乎一整个年都在医院里陪杜厉庚,回家很少,这让华天雄很不开心,亦不满。
华天雄是为了文楚,留下来过年的。
但说是为了文楚,实则他也想跟华晨兮和华绍庭一起过年。
这一年过后,他就会再次带着文贞柳和文楚离开,去M国。
这一去,怕是不会再回来。
所以,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在国内跟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过年。
可华晨兮几乎不落家,除了大年三十在家里吃了个团圆饭,初一就又跑到医院去了。
文贞柳一直勤勤恳恳地照顾着华天雄,见他对华晨兮老往医院跑的行为而不满,心里既高兴又庆幸,展开了各种盘算,但面上却表现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宽慰着说:“女大不中留,早晚兮兮也要嫁人的,现在她跟杜厉庚情投意合,感情这般好,当然很是如胶似膝,你也别太在意,不然等兮兮嫁人的时候,你岂不要愈发舍不得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华天雄想到华晨兮嫁人的场面,想到自己宝贝着养大的女儿,变成了别人家的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瞪了文贞柳一眼,没说话,但表情却不见丝毫缓和,反而绷紧了。
文贞柳心下了然,不再多说,反正她的目地也只是让华天雄不痛快,谁让他让她不痛快呢。
想到年后华天雄还要带着她和文楚去国外,心下更加对他没任何情意和体贴了,能在他心中多种几根刺,她就不会少种。
华天雄纵然心里不舒坦,但也知道华晨兮跟杜厉庚是真心相爱,女儿长大了,早晚是要嫁人的,他想拦也拦不住。
道理能想明白,但就是莫名的还是恼着杜厉庚。
华天雄不应腔,但文贞柳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她不动声色,伺候他午睡后,下楼去找老胡。
老胡在后院忙碌,一看到她来,本能的转头就走,文贞柳喊住他:“老胡。”
老胡无奈,只得站住,站住后神色很是谨慎地往周围扫了扫,又看了一眼文贞柳的后面,文贞柳见他神色,笑着说:“没人,天雄睡了,今天绍庭不在。”
也就是说,此刻院中很安全。
老胡松一口气,但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十分惆怅。
院中无人,文贞柳来找他,绝对不是找他聊天,而是来找他‘谋财害命’。
老胡想走,可想到他的孙女,他的脚又死死钉住,然后看着文贞柳从上衣口袋里掏了一个小锦盒出来,递到他面前。
老胡眼皮一跳,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文贞柳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是什么?”
老胡抿嘴,不应腔,文贞柳说:“你能猜到是什么,我也不多说了。”
她将盒子往老胡手中一塞,转身走了。
老胡拿着盒子,快速往兜里一揣,回了屋,等关上门,他坐到沙发里,打开盒子,看到了几粒药丸。
看着那白色的药丸,老胡心知肚明这是什么,但又不清楚这次的药是什么作用,之前的药,他都知道作用,可这一次的药,文贞柳没说能起什么作用,这盒子里也没任何说明书。
老胡盯着那盒子里的几粒药丸看了良久,深叹一口气,又闭着眼睛把盒子盖上。
盒子刚盖上,手机里就进了一条短信,是文贞柳发来的:“这段时间,华晨兮一直不回家,今天华绍庭也不回来,你晚上给华天雄的茶杯里放一粒药丸,然后把茶杯处理了。”
老胡看着这条短信,打出一句话:“这是什么药?”
文贞柳那头回道:“让华天雄可以好好休息的药。”
老胡问:“安眠药?”
文贞柳在对面笑了一下,安眠药?她慢腾腾的打字:“你不用管是什么药,给了你,你用就是。”
老胡说:“我得知道是什么药。”
文贞柳说:“你不必知道。”
这五个字,虽然不是通过面对面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可老胡依然看到了字里行间的强势,以及威胁。
老胡低着头,捏着手机的指头微微发紧。
文贞柳又来一句:“你不用担心用了药会被人察觉出来,华天雄已经做过全身检查,不会再做第二回。”
这句话安抚了老胡,虽然老胡很不想做,但忠义与亲情比起来,他选择了亲情。
他将药丸收起来,转身又出了门。
文贞柳去文楚的房间找她,过年的这段时间,文楚的情绪一直不好,她被杜厉庚排挤在外,不单是排挤在心门之外,如今连医院的那道病房门,也不允许文楚踏入一步,这对文楚来说,无异于要她的命!
文贞柳原本是极想撮合女儿心想事成,和杜厉庚成一对人,即便杜厉庚不喜欢文楚,可若让他欠下恩情,以他的为人,也一定会对女儿不离不弃。
可如今,瞧着文楚的样子,文贞柳恨极了杜厉庚,恨的她也想让杜厉庚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文贞柳站在门口,往卧室看了一眼文楚,又转身走了。
因为过完年华天雄就又要带着文贞柳和文楚去国外,文贞柳好说歹说,把离开的时间拖延到了十五元宵节后。
杜厉庚从年前就在养伤,一直养到年后,半个多月的时间,伤养的七七八八,就从医院回了天香府。
元宵节的前一天,华天雄给华晨兮打电话,让她回华家过夜,华晨兮答应了,当天就带着杜厉庚一起,去了华家。
华绍庭也回去了,一家人又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除却文楚不开心外,其他人似乎都挺开心。
晚饭结束,杜厉庚在华家呆了些时间,多数都是陪华晨兮,少数时间是跟华绍庭聊些工作上的事情。
快十二点的时间,杜厉庚提出离开。
华天雄和文贞柳已经上了楼,杜厉庚和华绍庭以及华晨兮在楼下的客厅,文楚一开始也在客厅里呆着,这里是华家,又是元宵前夜,纵然杜厉庚排挤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下逐客令,一开始她也愿意呆着,可后来就不愿意了,主要是看到杜厉庚和华晨兮如胶似膝的样子,她受不了。
呆了还没半个小时,她就先上了楼。
但时不时的,她会下楼倒杯水,或者做些别的,总之,会隔三岔五的下楼。
她是什么心思,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华晨兮知道。
华晨兮一听杜厉庚说要走,抬头一望,又看到文楚拿着水杯站在二楼楼梯口处,华晨兮敢肯定,她前脚放杜厉庚离开,后脚文楚又能追上去,如同之前。
当然,现在华晨兮对杜厉庚已经极放心了,她不放心的是文楚。
眼眸微转,华晨兮出声说:“很晚了,就别回了,晚上住这。”
华晨兮看到了文楚,杜厉庚也看见了,杜厉庚微蹙眉头,内心想的是,住这里?他不是不愿意,他是怕晚上文楚敲他房门,刚刚吃饭的时候,华天雄言里言外似乎又对他有些不满,文楚若是敲他房门,被华天雄看见了,不知道华天雄又要如何误会他。
杜厉庚不想节外生枝,更加不想给文楚机会,也不想给华天雄误会他的机会,便低声说:“我回天香府。”
说着就站起身。
华晨兮拉住他,脸稍抬,笑问:“你怕什么?”
杜厉庚抿唇,余光扫向楼上的文楚,不言而喻。
华晨兮又望了一眼文楚,明白杜厉庚的顾忌,文楚能追杜厉庚的车,自然也敢敲杜厉庚的房门,她留下杜厉庚,可不是为了方便文楚的,而是为了让文楚彻底认清楚,杜厉庚是谁的男人。
华晨兮把杜厉庚拉下来,重新坐在身边,很是正经的口吻说:“放心,晚上你跟我住,没人敢来打扰。”
她这话一出,在客厅的三个人同时看了过来。
杜厉庚望着她,眸底既惊且疑,但看华晨兮认真的神色,杜厉庚又似乎想到了华晨兮初时拦他时的大胆,再次见他时的一语惊人。
杜厉庚微怔了片刻,身为男人,身为有教养有底线的男人,杜厉庚当然不会在还没结婚就进华晨兮的卧室,在外面可以,但在华家,不可以。
但杜厉庚也明白华晨兮的用意和心思,纵然有些抵触,但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点完头,又跟一句:“会不会不太好?”
华晨兮反问:“哪里不好?”
杜厉庚说:“我们还没结婚。”
华晨兮说:“早晚都要结的,在外面我们都是住一间房,睡一张床,没道理在这里就分开了。”
杜厉庚噎了噎,反正也习惯了她的大胆直言,索性不再开口,也不再提离开,就坐在那里,陪着华晨兮。
华绍庭瞅着这二人依偎着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站起身就上楼。
华晨兮喊住他:“哥,不陪我们了?”
华绍庭径自往楼梯上走,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不想当电灯泡,也不想吃狗粮,你们自己玩吧。”
华绍庭错开文楚,进了自己的卧室。
文楚原本是要下楼的,可听了客厅里华晨兮和杜厉庚的对话,贝齿紧咬,气的转身也回了屋。
关上门,她将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扔,眼泪流了下来。
原本听华晨兮说,让杜厉庚晚上留下来,她还窃喜,可如今,她只剩满满的嫉妒以及憎恨。
她不想一个人呆着,她不想让这种糟糕的情绪淹没了她,她想去找文贞柳,可今晚文贞柳在陪华天雄。
文楚深吸一口气,暴躁的想摔东西。
她控制着,可还是将书架里的书一本一本地给摔了。
华晨兮带着杜厉庚上楼,经过文楚卧室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勾唇冷冷地笑了。
杜厉庚看着她唇边的笑,有些无奈地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高兴了?”
华晨兮转头看他:“我是挺高兴,不过,不是高兴文楚气着了,而是高兴你挺配合。”
杜厉庚挑眉,眼睛扫视了一圈二楼的几个房间门,低声说:“你爸要是知道我晚上留宿了,还在你的卧室里留宿,他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华晨兮愕了一下,笑道:“那你怕吗?”
杜厉庚问:“怕什么?”
华晨兮说:“打断你的腿。”
杜厉庚耸了耸肩,扣住华晨兮的手,不甚在意的口吻说:“没事,你爸要是把我的腿打断了,那我这辈子就赖定你,谁造的孽,谁来负责。”
华晨兮翻白眼,说的真是她造的孽似的。
不过,她既留他下来过夜,自然会保他周全,也会负责。
华晨兮说:“就因为我要负责,才留你过夜的,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气某个人?她还没那么大的脸。”
气文楚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吃晚饭的时候,华晨兮也看出了华天雄对杜厉庚的不满。
华晨兮留杜厉庚过夜,就是要让华天雄明白,杜厉庚是她男人,她这辈子,非杜厉庚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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