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不服输,抓起桌上的筷子,用筷子尖用力抵住弈函放在桌上的手,;这叫筷子功,你先偿一下。
秋池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量有多重。
他半真半假地吐舌头,大叫,;放手。
她不得不放手,因为服务员过来了,把两客油腻腻的春卷放在他俩的面前,一股油腥味扑鼻而来。
真后悔带他来这里,吃坏了肚子受罪的又是她。
走出店门口,娄弈函一副酒足饭饱的满足样。
他说:;好了,你要吃什么?我陪你去。
;法国大餐。秋池说:;蜗牛,红酒,松露……
;好吧。他摸摸口袋,;放心,你可以尽情地吃。
最后他俩只找到一家小型的法国餐馆。
她要了红酒和牛排。
半杯酒喝下去,她的脸红润起来,像粉色的蔷薇,刚刚盛放,长长的眼睛迷离起来,她的风韵因为酒而渐渐地浓烈起来,弈函想像着他的唇在她的眼帘上轻轻移动着。
他看她看得出神,就像她看他吃小汤包一样,他们彼此吃得不一样,但都沉醉在对方享受美味的神情之中。
一个穿着职业盛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经过他们桌子的时候,朝娄弈函看了看,她走过去后,又退了回来,停在他面前,仔细地看着。
;娄弈函。她叫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
;闵丽君。她伸手了右手,;自我介绍。
名字对弈函来说,还不如来个数学公式让他更记得住,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是谁,他握住闵丽君的手,笑着说:;原来是你呀。
见弈函想起了她,闵丽君旧事重提,;那道数学题……
娄弈函打断她;我想起来了,那道数学题,我也只做出了一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俩旁若无人,仿佛林秋池这个人不存在。
那个叫闵丽君的,大约一时半会儿是不准备走了,她索性在弈函的对面坐了下来,转头一看,才注意到一旁的秋池,笑着说:;你是……
秋池挥起手中的刀,嘴里含着牛排,指指娄弈函,又指指闵丽君,含糊地说:;你们聊。
娄弈函说:;她叫林秋池。
闵丽君朝秋池点点头,并向她伸出手。
秋池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笑着说:;我没有第三只手……
闵丽君缩回了手,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把秋池挤到一边。
闵丽君把上半个身体俯过去,与娄弈函面对面,;娄弈函,你我都解了一半的那道题,黄老师看了我俩的答案后,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他说了吗?娄弈函疑惑地看着她。
闵丽君清清嗓子,;黄老师说,这道题目,娄弈函做对了一半,闵丽君做对了一半,你俩倒是心有灵犀呀。
弈函怪不好意思地看看秋池,只见她低头吃得很认真。
闵丽君圆滚滚的脸上笑容可掬,;娄弈函,听说你在普大读研。
听了她的话,娄弈函突然涨红了脸不吱声。
秋池把一块牛肉叉在娄弈函面前,;来,亲爱的,吃,这小牛排真嫩。
娄弈函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把秋池的手推开,她没防备他会这么用力,手中的叉子掉在他身上。
娄弈函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闵丽君说:;娄弈函,你去洗一下吧,这么贵的西服,留下油渍怪可惜的。
等弈函一走,闵丽君转过头来看秋池,她继续吃她的牛排,喝她的红酒,大快朵颐。
久等弈函不来,闵丽君只得悻悻地与秋池告辞。
一回到宾馆,娄弈函就冲进浴室,;我要洗澡。
孩子众多的家庭里,最得宠的孩子往往什么事都会优先,毋庸置疑,娄弈函是娄家的宠儿。
他一出来,秋池就把浴室门锁上,他在外面大声说:;我才不会进来偷看。
她不理他,把水温调高至皮肤能忍受的最大限度,热腾腾的水流冲在身上,微微的剌痛,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她享受着这种微虐的痛感。
她在浴室里整整呆了一个小时,身体和心里上的污垢都彻底洗净。
一件洁白宽大的睡袍套在身上,玲珑的身体在灯光下隐隐约约,恰到好处地引诱惑着人的目光,她在他面前伸开手臂转了一圈,叫他,;娄。
娄弈函的眼睛瞬间发亮。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林秋池,像一朵蒸腾而上的云,在娄弈函的眼前飘扬,他捉住她的手,湿漉漉的长发倾泄而来,盖在他的脸上,微微的香味,滑润的肌肤,他的手在她的手臂上滑动,心脏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秋。他问她,;我在A国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她的头从他的胸口抬起来,一开口,露出细白的牙齿,;我在想你。
;天天想?
;天天想。
;每一分每一秒都想?
;第一分每一秒都想。
;我不信。
她把一只手指压在他的胸口,;疼吗?
他说:;有点。
她再用力,他高喊一声疼。
;你信不信?
;不信。他的手贴着她的长袍,她阻止他,;干嘛?
这不明知故问吗?
;我们再来个五步解题。他迫不及待地说。
她却敏捷地一个翻身,躲过他的突然袭击。
她细长的眼睛弯成下弦月,笑盈盈地说:;我们今天来个七步诗。
;嗯?弈函楞了楞。
秋池的眉毛一挑,弈函豁然开朗,浑身上下的血液飞扬跋扈起来。
林秋池单薄的身体里竟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弈函觉得比解数学题更让人着迷。
林秋池看着娄弈函汗淋淋的身体,她有一种胜利感。
她要娄弈函记住的永远是她林秋池,而不是闵丽君、孟丽君其他的女人。
男人有控制欲,女人何尝没有。
他俩从欲望开始,然而是身体,最后是灵魂。
这几天,不用上课,不用看书,不用听同学与导的冷嘲热讽,弈函的身心如浮云,空荡荡的,但有林秋池在身边,总不会觉得空虚。
吃喝玩乐是林秋池的强项,他跟着她,享受美食,美景,在最豪华的娱乐场所里,纵横驰骋,为所欲为。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俩除了吃和玩,其他时间都在宾馆里,颠鸾倒凤,不知黑夜与白昼。
时间和金钱搭成醉生梦死的舞台,是最能消磨人的意志,他和她,都有大把的时间,而娄家又不缺钱。
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已高,从此君王不早朝。
娄弈函那些厚厚的数学书哪去了?肉欲过后,忧患会爬上心头,但很快被她风一样的身体赶走。
在这侈糜的日子里,林秋池有一种预感,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可还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睡梦中,她依稀听到了敲门声,她推推他,;有人在敲门。
娄弈函把伸过来,搂住她,;别管他。
昨夜他俩在娱乐城里玩到半夜,回来又大战一番,闹到凌晨三四点钟才睡下去,她又喝了两杯,有点上头,头晕目眩,就继续睡。
等秋池彻底醒来,惊得呆若木鸡,他俩的床前,黑压压地站了一帮人,睁大眼睛一看,全是娄家的男人,西服革履,面无表情,这场面似曾相识,对,几个月前,在芦园上演过。
她推推娄弈函,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环在她的脖子上,;秋,我们再睡会儿。
她把他的手拨开,;娄弈函,你起来。
;干嘛?他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抬头一看,眼睛在床前的人群中停留了二秒钟,急忙又缩了回去。
;起来。娄永庆朝他俩大吼一声。
娄弈函不得不又从被子里直起身体,赤裸着上半身。
;下床。娄永庆又吼一声。
娄弈函再也不肯下床了,他的下半身也衣着全无。
;老马,掀被子。娄永庆阴着脸。
;不。娄弈函喊着,;我下床。
他用枕头挡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四处寻找着他的衣服。
站在一旁的娄仲信,急忙过来,捡起扔得到处的衣服,扔给他的弟弟。
弈函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抬头看看他的父亲,又转头看看一旁的秋池。
只见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脸上却很平静,看不到一丝的惊慌失措,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样子。
事到如今,怕也没用了,他受怎样的惩罚都可以,只是希望他的父亲能对秋池网开一面。
娄弈函对他父亲说:;爸,这事与林秋池没关系,你要罚,就罚我。
娄永庆走了过去,在他儿子面前足足站了一分钟,房间里鸦雀无声,娄弈函感到山雨欲来。
;爸,这事与她没有关系,是我要退学的,她并不知情。
什么?娄弈函退学了!这个傻瓜,他竟瞒着她!完了,秋池闭上眼睛,出了这事,谁也保不住他了,他更别妄想保住她。
娄永庆挥起手,;啪一掌重重地下去,秋池听到了清脆的响声,娄弈函往后跌了两步,没稳住,倒在了地上。
娄永庆上前一步,对着儿子叫道,;起来。
娄弈函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左脸上一片红色。
;站直了。
娄弈函挺了挺身体。
娄永庆又一掌挥下去,娄弈函即刻倒了下去,他轻微的喘息声在悄无声息的房间里显得更外响亮。
;起来。
娄弈函试着动了动身体,没有再爬起来。
;起来。他的父亲声色俱厉。
娄弈函没有动静,直着半个身体犟在那里。
娄永庆用脚碰碰他的儿子,见他没动静,飞起一脚,狠狠地踢下去。
娄弈函伏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一旁的娄仲信拉住他父亲的手,;爸,爸,老五体弱,不禁打。
娄永庆没有继续殴打他的儿子,却对着弈函大喊,;给我起来。
娄仲信又跑过去,扶住他的弟弟,;老五,快起来,别惹爸生气了,快起来。
娄弈函不肯,但被娄仲信拖了起来。
;让他说。娄永庆指着娄弈函说。
娄仲信推推娄弈函,;老五,说呀。
;爸,我错了。娄弈函蜷缩着身体,脸色惨白,嘴角在流血。
;为什么?为什么私自退学?
;我屁股上的伤痕遭到同学们的耻笑。娄弈函说。
;就为这?娄永庆眼睛瞪过去,;嗯?
娄弈函犹豫着。
娄仲信拉拉他的弟弟,;老五,爸……
;学业有难度,我难以完成。娄弈函的声音很轻,他的头低了下去。
一个从来被认定了的数学天才,现在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只是个等闲之辈,这当然是奇耻大辱,二十年来建立的光耀的象牙之塔,不过是一个假象。
娄弈函的脸色由惨白变灰。
娄永庆把手指向林秋池,;不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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