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从酒柜里拿出酒来,倒满一杯,喝下去,香醇的液体滑过喉咙,五脏六腑瞬间都舒坦起来,再喝一杯,细胞都沉浸在愉悦之中。
秋池的酒量不错,五六杯下去,还是没醉,像踩在云端,俯身下去,看到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如一群蝼蚁,觉得他们好笑,也觉得他们愚蠢,更觉得他们可怜,这是站在上帝的视角。
她可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她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不知睡了多久,秋池朦胧中看到他来了。
他抚摸她的脸,又拨弄她的头发,她想抓住他的手,可手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叫他,喉咙像被被一把钳子夹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急了,听到自己的呐喊声,可他却听不见。
他走下了波斯地毯,回头看看她,她看到他紧锁的眉头,海水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他转身离去。
娄弈函的父亲要他去苏城商会会长裘乃昌的家里,他动足脑筋想了好几个借口,都被他父亲否决了。
娄永庆说:;裘家的门不是什么都能进的,他这次请的是你,他的朋友亲戚遍布世界各地,你去A国,人地生疏,到时还用得到他的人脉关系。
华人总是想着用人脉来处世,而欧美人最不屑的就是这些人际关系。
娄弈函反驳他父亲,;我去A国是读书,又不是去做生意。
娄永庆脸一落,;你除了学校就是家里,自然不懂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复杂,多认识一个人,多条路。
娄弈函最讨厌的就是陪他父亲出去应酬,坐在他的身边,恭谨地听那些叔叔伯伯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接着是听他们没完没了的高谈阔论,天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他悻悻地跟在他父亲的后面。
一踏进裘家的院子,他就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没走两步,耳边就有叮咚的水声,寻声望去,一叠高瘦的太湖石上有一股清泉缓缓流下,边上一丛湘妃竹,假山脚下围着茂盛的石菖,门口有两只荷花缸,有洁白的莲浮在上面。
这清池内敛的小院,自然把娄弈函去过的那些豪宅比下去了,他的主人不是个俗人。
客厅并不大,有古琴声传来,但他并没有看到谁在弹奏,眼睛四处张望。
娄永庆拍拍他儿子的背,提醒他不得无礼。
客厅的一隅,放置了茶几和椅子,是仿明的黄花梨家具,线条简洁流畅,他想起自己家那些厚重的红木家具,在它们面前简直像一堆巨大的木头疙瘩。
裘乃昌清瘦儒池,似个读书人,他叫他弈函,给他倒茶,像一位捻熟的长辈,娄弈函的不快很快被裘会长的和蔼赶走。
这里的琴声古朴纯静,这让他想起了林秋池,想起了她拉大提琴时头埋进长发里的模样,大提琴声又在他的脑子里回旋,低沉缓慢。
裘太太送点心来,是两片薄薄的杏仁饼。
她站在边上,微笑地着对他说:;弈函,这饼是我刚做的,还热着呢。
他一吃,味蕾顿时惊醒,他平时爱吃的小汤包和这二片薄薄的杏饼一比,发现这才是人间美味。
这个相貌平常的女人,却有着非凡的厨艺,娄弈函对她顿生好感。
裘太太笑着问他,;还要吗?
;……嗯
娄永庆马上说:;够了,够了。
他的手伸过来,按在儿子的大腿上,提醒他,这不是在家里,要适可而止。
对于江南的小吃点心,娄弈函有着近乎疯狂的偏爱,但这种场合,又有他父亲的监视,他只得违心地沉默。
娄永庆怕他再提吃的事,就把话岔开了,他问裘太太,;今天怎么没看到家耀?
裘太太马上说:;他在书房呢,我叫他出来。
一个长手长脚满脸痘痘的男孩子走进客厅,他叫娄永庆;娄叔叔。又回过头来,朝娄弈函弯下腰,;娄老师好!
娄老师?他今天才与他认识,怎么成了他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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