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356/513414356/513414536/202012281106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出走的农夫想吃回头草,老实人冯家兄弟找李咎讨情时都忍不住脸红。
李咎倒是没觉得怎样,只是出去容易,回来可就难了。众所周知李园用人,在确认对方合适的前提下,一定是先用最穷苦的那些。有的人摸清了李咎的这个脾气,跑来李园门口卖身葬父葬母的都出现过。
这些事现在也不归李咎自己负责,王得春和庄头往这里一放,自然是他俩选人。
庄子是的人是够用了,不过谁会嫌人少呢?
如果能从里头挑拣出适合学其他技术的天才,就是挖到了宝。
王得春已经很熟悉这活计了,庄头虽然是第一次选人,但懂得配合王得春,事情办起来就很爽利。
等他们选好了人,给其他没招上的人发了二尺布、一筐粮食送走了。
剩下的人,李咎根据王得春造好的册子重新分配了活计。
有些留下来继续种地,有些则送去其他产业里打短工。反正他们只要“熬过青黄不接的口粮”就行,既然只想赚够口粮,那还管做什么工呢?
新招来的人中不乏有从其他地方逃荒来的,侥幸夹在吃回头草的农夫里,倒也混到了一份工作。
李咎从册子上点了几个从外地来的,特别是从玉鹤县来的人。
李咎对玉鹤县简直有了心理阴影。
从这几个人口中,李咎得知玉鹤县发生的变化。
去年新县令到了之后,利用农闲时间修整了与青山县之间的道路,行商往来变得十分便利。
青山县的各种技术和廉价商品迅速扩张到了玉鹤县。玉鹤县的富商们也觉察到了纺织厂等李园产业的强大之处,特别是纺织业的巨头们,他们早在去年出海贸易时就发现了李园的布匹物美价廉,今年他们组团收购了一些纺机的名额,已经开始筹备种植棉花的土地和建厂纺织。
他们既需要土地,又需要人口,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向弱小的平民动手,这几口人只是第一批败下阵来的。
当然,流落到皇庄一带的玉鹤人并不清楚背后的事情,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土地不明不白地就没了。
李咎一听就懂,大雍第一代圈地运动时代已经到来。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是他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明明其他地方的富商还只进行到了改种棉花这一步,为何玉鹤县的富商会直接进入到剥夺农民的土地这一步?
李咎想不通,只好按在一旁,等日后有了时间腾出手来去玉鹤县实地看看才知道了。
至于要不要让何工他们暂缓纺纱机的出单和排单,李咎动摇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插手。
骡机就是更先进的生产力,他可以为了缓和冲突、减少平民百姓的倾家荡产而限制一个地区的富商的购买量,但是他不想为了减少冲突而强行阻碍生产力的发展。
与其那样,还不如想办法建立一个基于廉价布匹的新经济体系,那可能还更快更符合发展规律一些。
问明白了情况,李咎皱着眉让他们各自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干活,他自己一边继续关照稻田和鱼苗蟹苗的情况,一边抄他的书,一边将经济体系的事情提到了日程上。
不几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便是何药娘登门拜访,想卸去纺织一厂厂长一职。
这件事非常出乎李咎的意料,但是李咎也无可奈何。
李咎对药娘抱以厚望,既希望她发挥她的聪明才智,将一厂带得红红火火,也希望发挥她的性别优势,吸引更多的本来就离土地更远的女性投入纺织行业,率先走进工厂、成为工人。
本来这两件事推进得都还不错,有何药娘、张周氏等人的带头作用,荒山附近的妇女以及更偏远的地方的女子,好些都尝试着迈出了第一步。
所以对于药娘想辞职回归家庭的打算,李咎有那么一点点怒其不争的意思。
药娘也是没办法,新婚三个月,她怀孕了。何工本来就觉得女儿不该抛头露面,认为她得回归家庭,好好相夫教子。而吴县令对家不家的倒没什么,对孩子却极为看重。父亲和丈夫都希望她放下外面的事务专心养胎,药娘婚后性子也软和了许多,不再似之前当姑娘时那般一味的要强,因此有些意动。
吴县令都快四十了,才得了第一个孩子,由不得他任性。他很看中药娘在李家的话语权,但是这个话语权是基于药娘在纺织一厂的无可取代的地位。现在药娘已经吃透了图纸,跟他回北方去后照样可以重建纺织厂(李咎并不反对),且本来药娘去了北方之后也管不了纺织一厂的事务了,李咎早晚得找人接盘,现在不过是提前了几年而已。
李咎只得答应了,着实是老吴的年纪在那摆着,又是那么个身世,自然对子嗣更看重些。
药娘得一佳婿也不容易,为此让步,李咎亦无话可说。
只是药娘现在的职责不太好找人替,只是管着厂子倒还简单,为难就为难在药娘的墨线和图纸做得漂亮,而纺织厂的骡机组装线非常依赖图纸。对外销售的骡机都要配备非常精细的图纸,这个技术活儿就是何工都干得不咋地,只有药娘能摆平。
李咎无法,只得叫来王得春,请他委托尤复和黄致等人,再搜罗些擅长画器械图的人。
其实照葫芦画瓢这事吧最合适的人是绣样张,但是绣样张的智力问题极大地影响了他对图画零件的理解,让他复制图样没问题,让他组合或拆解那问题就大了。
李咎需要理解力和空间想象力都很好,同时画画还不自作主张的,他要的是工匠而非画师。
可把黄致和尤复难住了。他们是真的往来无白丁,尤复平时接触的最下里巴人的人只有种地的农民,再往上就是自己的学生,能画画的个个是画师级别的有自己的画图理解的人,不能画画的那就是不能画画。而黄致连农民都不怎么接触,家里种地的事,都是管家等人在打理。
不过李咎要人,他们硬着头皮也得帮忙去找。不止他俩,还有自觉对李咎有点愧疚的吴县令,自觉上了李咎的车的赵县丞,每年都要往外地跑的刘掌柜和染织陈,也都在设法寻罗人才。
染织陈和老刘掌柜更是把胸脯拍得山响:“即便找不到,我逼着我家那小子改行都行!”
染织陈依靠纺织吃饭的,老刘掌柜现在的家业八成靠李咎的独家货源,他俩有利益驱动。吴县令和赵县丞是纯粹的帮忙,只是青山县就这么大,该被发掘的人才基本上已经都发掘了,大家的抱以厚望的,仍然是常年在外见多识广的两位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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