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报纸上的代金券和低价抛售等日常信息的福,渐渐的,看报纸也成了青山县人的一种日常。
《青山周报》的半面慢慢的从八个版变成了十六版,插图更加精美,内容也更加丰富。除了八卦新闻,还有好些重要的事情通知也都列述其上。比如学塾要收学生了,比如今年刚考过去的县试府试院试题公示等等,乃至讣告、喜讯等,不一而足,极大地丰富了青山县人的休闲时光。
同时,大家为了自己看懂报纸,也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大多数常用字的写法,这效果又比李咎连载三国演义来得更好些。
至少王县令对此相当满意,并且很快市面上也出现了其他模仿者,显然这个东西得到了上下官民一致的认可。
青山县有些脑子活泛的人,也办上了各种粗制滥造的小报。他们将李咎的拼音拿来给自己报纸注音,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或者是用了李咎的拼音就该给李咎送点使用费之类。他们没办法像李咎那样不在乎成本,也没有李咎的成熟技术,就只好用传统的印书方法印报纸,这样出来的成品很糙,很简单,不过也极大地填补了市场空白。
李咎的报纸每七天才出一次,出来不到半天就能全部看完,其他六天里也没别的新鲜事可以知道,就被其他人的报纸追了上来。
但是别家的报纸价格不低,不论是制版还是撰稿,耗费都颇巨,以至于那几家书肆的人都怀疑李咎是不是倒贴了钱。
他们用的是雕版印刷,一个版雕完就只能印同一篇文字。报纸的时效性很强,一套雕版至多用一个周期就废了,高昂的雕版费注定了他们一张报纸要卖七八文才能回本。直到李咎的报纸开始小规模地刊登广告,其他家才恍然大悟,也收起广告费来增加营收。
最多的时候,青山县市面上同时有十几种报纸在出售。除了成本低廉、制作精良、内容丰富的《青山周报》外,其他几家很快就因为市场竞争淘汰了大半。剩下站稳了脚跟的几家,也很快就被王县令纳入了管理体系。
王县令也察觉到了报纸的用处,他将民办报纸的来龙去脉和报纸所产生的好处、隐患和影响力等等,全部记叙下来写了一篇务实的文章。再加上拼音在教化推广上的作用、水泥等事物在民生和市政建设上的情况,还有黄致和李咎提议的官营民营结合的思路等等,总计三篇文章会同述职一起递了上去。
青山县属于大松郡,太守司马韩将大松郡从水患匪患丛生的穷山恶水治理到而今这样富庶安康的样子,早已声名在外,是人人称赞的极为贤能仁慈的好官。
青山县的事情,司马韩一直有所耳闻,因为信得过王县令,故而不曾干预得。到半年后,青山县的一番折腾终于尘埃落定,开花结果,报上来的消息基本都是好消息。纵然水泥和报纸各有隐忧,但是大面上是好的,也给青山县带来了新风气,这点隐忧也算不得什么,总有办法解决掉。
时值六月,大松郡各地即将进入收割水稻的时候,司马郡守往年都会去治下各处走动看看秋收的情形,以防出现意外。粮食事关大局,若是秋粮有不测,必然威胁一方安定,因此每年秋收他都格外用心。
今年司马郡守看着王县令的述职和文章,便点了青山县作为微服查访的地方:且看看他说的是否都是真的。若是,便可一起汇报上去。若敢砌词作假,也不必受他蒙蔽。
盯着青山县秋收的人不止司马郡守,还有王县令和黄致、赵县丞等人。
李咎在试种高产庄稼的事情他们都晓得,阿柱的农事记录里也不曾虚写任何一笔,整个荒山和李园的自留田里的耕种大小事一五一十都在本子里写着。李咎说种法得宜,暂时没有改进的办法,再加上今年风调雨顺,没有气候不好导致的减产,即意味着今年秋收的试种结果极有可能就是这些新品种庄稼的产粮上限。
能不能达到李咎所说的一二千斤之数,就看今年的实际结果了。
产量最低的玉米长在地上,肉眼可见一个个鼓囊囊的包子,的的确确很可观。但是土豆和红薯都长在地里,李咎不让挖,没人敢动,自然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大家心里都没底。
随着收割时间接近,似乎这段时间靠近试验田的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唯恐吓着了地底的粮食。大家耐心地等着李咎宣布收割,越是临近李咎之前提过的收割的日子,就越是煎熬。
除了期待李咎带来新粮食的王县令等人,还有一群特殊的人也盯着李园。
这群人来自大松郡的西南面,一个叫怀嘉郡的地方。
怀嘉郡的地势比大松郡险峻,治下土地八成都是山峦和丘陵,又靠海又有山。沿海多风,潮湿盐碱,靠山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耕种的地方,好容易开出来平地种上庄稼,大凡遇到雨下多一点的年份,田地就会全部淹没,农民颗粒无收。
今年上半年本来是极好的,水热都好,眼看着要到了收割的时间,台风来了。
两个台风接连登陆,待收割的庄稼田几乎全部被摧毁,屋舍垮塌无数,暴雨带来的山石滑落阻塞道路、破坏田地屋舍等不知凡几,处处哀鸿遍野。
天灾之下,就到了考验家底的时候。有钱有粮的自然可以回家养伤,以待秋冬季赶紧补种粮食,或还可以得明年的收获。没钱没粮但是人数众多的,家徒四壁活不下去了,便不得不考虑落草为寇或沦为流民,干起强盗的买卖。最惨的还是势力单薄的人家,再这样的局势下,他们就是最先被牺牲的一群。不论是典卖家产,还是被贼寇侵扰,结局总是差不离的家产尽数被掠夺,妇女被裹挟带走……直到官府善后发兵,这个地方才能重归宁静。
盯上李园的这群人就是一群流民。他们在怀嘉郡东北方向的玉鹤县营生。两地相邻,多年婚姻往来,让玉鹤县与青山县的一些村子有些联系。怀嘉郡造灾后,玉鹤县也不免收到波及,失去了田产和家园的人被迫流浪。
善良的人多以乞讨和做短工为生,不善良的少不了偷鸡摸狗,还有更心黑一点的就想着打家劫舍,抢来一笔钱财隐姓埋名躲几年,等风声过了再拿出来,下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
得益于古代极端低下的破案能力和警戒能力,随机性、流动性强的案子往往很难被破获,这导致以小家庭为单元的基础社会构成元素很不稳定——官府都时常会被洗劫,何况普通人家?必须要多生儿子、多家集结在一起才能有抗击洗劫的战斗力。因而除非是人丁兴旺、家丁繁多的大户,又或者是宗族控制力很强的聚居范围,否则一般二般的家庭是真的扛不住外部贼寇的侵袭。
以李熊为头儿的这群流民就是在这种前提下盯上的李园。
古代没有壮劳力是真的不行,除非邻居啦族亲啦人品巨巨巨好,不然家里如果只有孤儿寡母的,半夜被人打死了说是tongjian被抓啦、强盗洗劫啦、自尽啦……都没人会帮忙查真相的。
李咎自己很能打,不过暂时没人知道,于是就被人当肥肉了不是。
所以古代人很看重生儿子,儿子兄弟够多,才能打架打赢啊……
当然古代兄弟阋墙的事也不少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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