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傅书生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63/534275763/534275768/20201228181402/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傅书生是读书人,穿的一袭朱子深衣,戴的进学巾,生得也好看,举止规矩,身板儿挺拔。尤二奶奶见着这么一个后生,心里觉得倒是个不错的孩子,不像那些有求于她家的人,先行畏缩了几分,不像个样儿。

    待一旁的小和尚说书生是嘉湖人,孤身一个求学寄居于此,尤二奶奶就更加意外了。因尤二奶奶也是嘉湖人,只是父母去世后她已多年不曾回乡。两人一对方言,互相倒是能听懂,老家挨得也不远。

    乡音乡人难免令人起乡心,尤二奶奶又问嘉湖的人情如何,他家是哪里人士等等。傅书生均如实相告,并无一言以假饰,对自家贫寒的情况也直言不讳。言语之间十分恳切,态度大方,措辞文雅而不佶屈,自有一种疏阔的才气,这就更讨二奶奶和四姑娘怜爱了。

    傅书生起初是很担心尤家人得知其境遇后瞧不起他的跟脚,不想这一家人却非那等势利眼。尤二奶奶颇认得些诗书,素日也盯过儿子的功课,与傅书生聊得几句经义,忖度此人干净利落,不似那等混不吝,确有才华,又是故乡人,起了帮衬他的心思,遂请他前去尤府作客。果真几位老爷也觉得好,留着同儿孙一起念书也是好的。此留客事在江南常有,并非先例,也非奇事。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夫人的恩德,小生没齿难忘,真不知如何报答!”傅书生闻言大喜,如此即便他的小心思无从着落,至少再无衣食之忧。且寄居大儒家中,若得老相公一言教导,与他这一生都有裨益。

    二奶奶笑道:“何尝图你报答?不过看你是家乡人,生得这般体面,是个齐全孩子,不忍心你埋没风尘罢了。原是府里老爷的一点爱才之心。”

    到傍晚时分,傅书生就将行李收拾齐整,跟上尤家的车队走了。临走他将一些读书的心得留了下来给客商的儿子当求学的参考,算作是感谢客商这两天施以援手,且顾全了他的面子。

    傅书生的行李很简单,除书卷外,只得几双鞋袜,一领冬袍一件换洗的长衫。尤家前来进香时带了不少供奉,都放在了寺庙中,返程便腾出了些许空位。尤二奶奶命两个大丫鬟跟主子去了,腾出一辆车与傅书生坐。

    傅书生忖度李咎气度不凡,且尤家人称呼其一口一个“先生”,语气中带着敬意,应是比较有地位的幕僚、门客之属。李咎骑马跟随,显见承担着护送之责,傅书生也不好意思像尤家正经主子似的找个马车蜷起来。可是他既没有坐骑,本也不会骑马,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跟从步行十几里路也不是那么简单能办到的。

    正纠结中,尤二奶奶跟前最得意的老妈妈因劝李咎也往车上去休息,李咎这方会意,便与傅书生一起上了一辆马车。

    傅书生今日接话竟然大有所获,尝到了甜头的他胆子也大了起来,等李咎坐稳,哑巴将车赶将起来,傅书生便主动与李咎搭腔。

    李咎其实一眼就看出来傅书生另有所图,傅书生自己却也并不隐瞒,直言相告了家中情况和指望尤家能看在他尚有人才的份上,帮他一把度过难关。

    傅书生说得直接,脸上大有有羞惭之意,却并没有为了面子砌词狡辩,做了就是做了,认得坦坦荡荡。

    李咎不免高看他三分,遂也不甚隐瞒。傅书生这方知道原来这两年来自己所用的廉价青山笔、小煤炉、毛边纸、活字书,乃至一些人家读书时用的拼音等都是李咎传抄来的,忙与李咎礼了一礼,直说多亏李咎弄来了这些价格低廉的笔墨纸张,否则他断没有这样的学习速度。以前他一年在书本、文房、取暖上需得花四五两银子,自前年以来,已经只需一两银就够了。且去年江南粮荒,粮价也是靠着江南各个大户陪着官仓一起平抑,傅书生亲眼看见李园的“德云社”到处化缘卖唱给灾民秋粮,心下十分敬服。

    李咎见他对青山笔等小东西很感兴趣,就拿青山笔做话题,与他慢慢地聊起来。这一聊,又发现两人在部分志向上其实相当投机。傅书生虽然是个书生,可他并不像李咎认识的其他儒生那样将经义理论看得那么重,傅书生是个非常典型的功利主义者,他读书只是因为读书可以让他免于挨饿,想科举也只是因为科举才能做官罢了。

    傅书生更像青山县的上一任县令,因两人出身差别极大,他比王县令少了一分高傲,多得几分务实,于小民生计、稼穑耕织等更有十分见解,恰好和李咎这两年的重心是吻合的,故而两人聊得投机极了。

    傅书生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因他家境贫寒,背地里言三语四的不少,富贵人家的白眼也没少见过,这日倒是时来运转,先有对他青眼有加的尤二奶奶,接着就遇到了拿他当个平等的人对待的李咎,过去十几年亏缺的尊严仿佛一日间就全找了回来,只恨遇见他们着实太晚。

    两人就江南一带百姓求学读书的事聊得忘了神,忽的马车一个停顿,他们方才回过神来。傅书生外出时什么意外都遇到过,只当是前面遇到路障事故,又或是有什么人路过生了牵绊等等,李咎却觉得有些不对,附近多了好些沉而重的男子脚步声。

    李咎将马车门帘掀开,只见黄昏的昏暗天光下,前方的道路被一棵枯木挡住了,两边都是幽暗的密林,一眼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秀才公且在车上等待,我去看看情况。”李咎叮嘱傅书生一句,让哑巴保护好附近的女孩子们,自己从阿宅背上一捻,已然长弓在手,羽箭上弦。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尤二奶奶着人去前面探看情况,李咎不敢离开她们,只在她们的马车边保持警戒,前面的路况只能由仆从们看了来报了。

    所幸这次出门她们还带了几个男丁,前面的路是被巨大的枯树和石块堵住了,几个男丁正在找木棍和支点石头好设法搬开障碍。

    尤二奶奶总觉得有点心慌,她将马车帘子支起来,看见李咎一脸凝重地站在车旁,心慌的感觉更甚,就连眼皮也不住地跳了起来,忙问道:“先生,这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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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分好坏的,但是不是凤凰男或者草鸡女就一定坏,坏的是人不是身份……傅书生和客商就是相当有人品的凤凰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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