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过年4

    除夕白天大家忙忙碌碌到处准备,桌子椅子戏台子,灯笼烛火烟花爆竹……

    不管走到哪,都能看到了为了晚上的除夕饭在做准备工作的人们。他们手上的活儿做个不停,满足、骄傲、期待……一切能想到的正面情绪从每个人的笑容里透出光来。

    除去回家过年的人,再加上黄、尤等带来的人,李园头一年正式过年,就有一百多人一起,所需的地方还挺大,只打扫清理地方就花了半个多时辰。

    摆筵席的桌子用平时上课的桌子和个人房里的桌子接了又接,尚且还不够,又从隔壁借的些小方桌,七拼八凑地在正堂里摆成扇形。

    李咎从仓库里倒了些花里胡哨的化纤丝绒料子,顶着众人“老爷这也太败家”的眼神,把这些在李咎眼中除了装饰外其他作用全无的绒布铺上去当了桌布,一度唬得十八郎等人不敢往上放菜。

    桌子摆好,灯笼也都挂上了。最靠前的两张桌子还摆了烛台和羊角风灯,又用梅花水仙松枝做的装饰,椅子上放的几个坐垫又软又有弹性。

    李咎一看就知道必是王得春的主意。如果只是他自己在家,他用不着这些。不过今天多了几位客人,那便要拿出待客之道来,别的东西一时拿不出,只有这些,也是一份诚意。

    李园不怎么讲究,客人大约也知道些,看见桌上的鲜花,已经明了这就是李园的最高规格接待了,倒没什么不满的。

    桌布铺上,椅子一摆,大约就知道多少人围成一团了,便可按照人头摆上些李咎送来“与大家一起乐呵”的茶点:既有此时常见的果脯、南瓜子等,也有李咎从未来拿来的瓜果、瓜子、豆干零嘴等。李咎等人的三张“上座”上还额外摆着一壶黄酒,一壶热茶,其中黄致的是乳茶,李咎和尤复的都是寻常龙井。

    晚上准备给大家表演些“节目”一同快乐的人提前吃好了饭,被李咎指点着化妆、换衣服。李咎表示演出后个人的“戏服”都归各人所有,让那些有心报名又因为各种原因退缩的人后悔的肠子都绿了。

    在李咎看来这些戏服不值一提,都是窗帘似的花里胡哨的布,又硬又糙,不适合穿着,可是在众人眼里这些都是见都没见过的好衣服。别的不说,那些被李咎嫌弃的硬纱,他们连想都不敢想:世上哪有这样的料子,又轻又薄,几乎透明,可是却经得起绣花,还那么硬挺!

    平凡普通的人,扑了粉涂了胭脂,画上夸张的接近脸谱的眉眼,再将头发挽上去,戴上他们自己动手做的各种各样的冠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等到急性子的人家陆陆续续地燃起庭燎、点起爆竹,李园这边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正堂里欢聚一堂。

    大家不约而同地换洗一新,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将头发梳得光光的,戴上才买的簪子、发冠、耳环等,不论男女老少,各个花团锦簇,在朦胧的夕阳和灯笼的光下显出富足的模样来。

    富足、自信这样的状态是伪装不出来的,至少在尤复和黄致眼里,李园人的面貌已经和外面的人——甚至是外面的小富之家有了明显的区别。李咎对此也颇为满意,今年大家都满意了,明年才舍得下死力气继续拼。

    十八郎带着厨房里的帮工一起,将除夕饭的菜色摆上三张“上座”,都是按各人的口味做的,加入了一些厨房自己认为的“好东西”,比如李咎这里摆的便是:新打的粳稻和着糙米、红薯、南瓜一起煮的什锦饭,瓦罐炖了一天的火腿小母鸡汤,一海碗蛤蜊酿虾,一坛糟螃蟹,一盘洗得干干净净去皮去籽的瓜果杂拼,各色花式的酥饼点心、五香酱卤的牛羊猪鸡,还有几只烤得喷香的乳鸽鹌鹑等,而颤巍巍的红烧肉方完美诠释什么叫做“吃不起肉的时代的人们对天堂的幻想就是三指宽的肥膘”。

    其他人则自行去厨房领取自己的那份饭菜——所有人都比平日里多一块肉方或者一根肋骨、一碗鱼汤或者鸡汤、一份酱鸭,他们领好饭菜,端到自己的位置上,再摆上自己带来的水杯,便可一边闲聊一边等着晚上的节目开始。

    黄致和尤复桌上的东西差不多,比着李咎的少了些口味儿重的山珍,多了些鲜掉眉毛的海味。黄致席上又比尤复、李咎的更丰盛些,是多着他妻子儿女的那份。

    一般的宴会场合,很少有男女混座的,但是黄致的夫人徐氏却不以为然:“又不是外面那些地方,是在咱们自己的兄弟家。兄弟既然没有妻室,我这个长嫂说出去也是半个能管事的,有什么可避讳的?且让我松快两天。”

    黄致颇以为然,李咎自己就最讨厌这些古板的大防规矩,于是便将徐夫人和黄致的坐席设在一处。

    算来这应该是从古至今的第一场“春晚”,也是徐氏第一次在外人跟前与丈夫同席而坐,故而从尤复、黄致夫妻开始,到才进李园没多少日子的短工,再到闻风而动趴在墙头看热闹的外人,各个都十分期待。

    躁动的气氛甚至带着不那么上心的李咎也有了些意动。

    之前那个说三国的独臂说书先生现在还在李园,李咎对他很满意,将来还指着他说西游、水浒等,今天索性将他送到台上客串主持人。横竖主持人和说书先生的工作也差不多,带动气氛、吊胃口、随机应变、观众互动……他都理会得来。到了点儿,说书先生伶伶俐俐地就走到了被垫高的“舞台”上,与众人拜年道恼儿,三言两语,就将众人的情绪挑到了高涨,再趁势退出今晚的第一个节目,便是“小秀姑娘”的笛子了。

    平心而论,小秀只是农家女,她吹奏的曲子是放牛的时候自己琢磨的,充满了本地的特色,很有点儿“下里巴人”那个意思。

    等会儿演上那两出戏的时候,小秀还会给他们配乐。

    李咎摸着下巴,琢磨自己找人去瓦肆里演小规模杂戏的可行性。没有什么比文艺作品更有魅力了,外面连载故事毕竟对读者提出了识字的要求。可是戏剧不一样,最简单直白的戏剧,对观众是没有要求的。

    越有生命力的文艺作品,对观众的要求就越低。

    所以柳永才能在他们那个时代做到“饮水处皆歌柳词”。

    扯远了,总之去年李咎已经动过这个主意,只是去年摊子铺得太大,三国的连载进度又放得太慢,这才一直拖着没有去管。

    这次春晚,李咎只提了建议,并没有深入地插手。如果他们做得有模有样的,倒是可以考虑今年就将瓦肆的这些事给办了。

    我好饿啊,又饿又困……

    最蛋疼的是我赶稿的时候编辑给我刷了好多她的宵夜图。这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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