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芸没有等到凤慕云回来。
丁灵在她耳边耳语一阵后,萧芸在安宁和丁灵的服侍下披上斗篷,匆匆出府。
她来到了药铺里。
言白梦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个古朴的木匣子。
递到萧芸面前,萧芸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株形态普通的褐色草药,好像人参,又好似树皮。
;是它?萧芸轻声问。
言白梦点点头:;是的。这就是慕王需要的药引。
萧芸的脸上漫上喜色:;太好了,那你开始配药吧。
言白梦摇摇头:;这并不是药铺收来的,是典当铺新上任的掌柜送过来的。有一个少年今天过来用它当了两个月的典期。说是两月内回来以高利息赎走。
萧芸慢慢皱起了眉头。
凤慕云身体里的毒虽然排过一次,但是只排出一些,仍有大量余毒存在。
那毒存留在他身体里许久,多待一天,就要多承担一日的风险。
她们以苦苦寻找药引许久,如今希望忽然出现在眼前,她怎能不抓住?
她吩咐丁灵道:;告诉掌柜的,若那少年来到当铺,想尽办法将他拦下来,然后立马通知我。
未到两个月,萧芸就收到了掌柜的讯息,说那少年来到了当铺里。
萧芸忙赶过去,被掌柜迎入了一处静室。
一个衣衫简陋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那里,桌子上一杯清茶有热气袅袅。
萧芸慢慢走上前去,轻声道:;你就是那个当药的人?
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点点头。
萧芸看着他,眼中微微放光:;你可愿将此药卖给我?价格随便你开,我绝不还价。
少年摇摇头:;这是我的传家之宝,多少钱也不卖。
萧芸又废了一番嘴皮子,可少年就是不松口,最后只好让掌柜把典当单呈给少年,少年拿了单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眼见得少年出了门,萧芸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跟着少年一路穿过坊市,最后来到京郊的破落村落里。
踩着黄土泥地,最后来到村庄里一个黄土泥胚房中。
少年还未入房,便听得房中一阵摔砸之声。
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老头,你说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抱着那宝贝干什么?不如把它给我,好歹也不枉那宝贝来这世上一遭!
少年立时冲了进去,却看到自己病重的父亲被村里的恶霸打得浑身是血。
他拦在父亲身前,红着眼睛对那些恶霸吼道:;陈三!往日你与隔壁村的人斗殴,皆是我父亲为你诊疗包扎,如今你竟然恩将仇报,你还是不是人!
陈三一脸无赖道:;老子求他救了么?分明是他多管闲事!难道老子没有那些药竟会死不成?这痨病鬼连自己都救不活,在老子面前充什么神医呢。
;你!少年额上的青筋爆了出啦。
陈三嗤笑道:;不过也亏得这老头每每拉着我多管闲事,我才知晓他手中有那么一株稀世药材。横竖他也快死了,不如把那药材卖我,年在往日情分,我还能给你一家破落户几钱银子买点肉渣吃。
;你别做梦了,我们不会给你的,你快离开我家,否则我就报报官了!少年怒道。
;报官?陈三和身后的小混混们对视一眼,皆是笑了。
他们这些横行街坊收保护费的人,当然是官府有人护着,否则又怎敢在这青天白日下欺男霸女。
便是因为那保护费官府中人拿了大头,才会给他们这般庇护。
多少因为被欺压前去报官之人,不仅没有得到公道,反而被胡乱安了一个罪名打了一通板子扔出来。
久而久之,陈三在十里八乡的势力越发的大了。
陈三阴森森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兄弟们,把这个破房子拆了,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宝贝!
一群混混一拥而上,少年护在父亲面前,想要用身体为父亲挡住这群恶霸的拳脚。
半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耳边反而听到了一群人咚咚咚落地的声音。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身前一个华服女子,眉目凌厉地踏着陈三的胸口,笑意盈盈道:;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里,居然还有人欺男霸女,对良民大打出手,可真是视公道法不存……你是个什么东西!
在她脚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嗷嗷喊痛的小混混。
陈三面目凶狠地想要说什么,那女子忽然脚尖一提,轻轻一踢,便将陈三的下巴踢脱臼了去。
她抚了抚膝盖处裙子褶皱,负手而立,冷笑道:;料你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我不欲听,你还是闭嘴的好。
知道是遇到了高手。
陈三狗一般爬起来,死死摁住自己的下巴,屁滚尿流带着一群小弟逃了出去。
少年身后面色蜡黄的老者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流出。
他眼底神色灰暗,满身是伤口,原本瘦弱嶙峋的身子骨经过这么一遭毒打,已经进入回光返照了。
;爹!少年悲痛欲绝。
那老者握紧了少年的手:;阿卫,不要难过,人有旦夕祸福,这都是命啊……我走之后,你要继承我的遗志,好好当一个大夫。当然,也莫要步我后尘,对那些恶人,不要见其可怜,再施以援手。他们都是农夫怀里的蛇啊……
老者感激地看向萧芸:;多谢恩人,日后若是有用到阿卫的地方,便……
他猛地又吐了一口鲜血。
萧芸忙道:;您不必如此,我只是举手之劳。我也不是一个挟恩图报之人。
看到老者投来的眼神,阿卫点点头:;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好医生,还有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您放心吧。
老者满足地笑了笑,又慈蔼地看了萧云一眼,然后在少年的注视下慢慢闭上眼。
再他慢慢闭上的眼睛里,有不能再陪伴儿子的遗憾,也有一丝托付之意。
向来是看出了萧芸并非平凡之人。
萧芸叹了口气,既然遇到,她是没办法不管的。
她点了点头。
老者松开了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爹!
破陋屋子里传来一声不可自抑的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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