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看向雪姬的脸,浑身一震,猛地抓起雪姬的手,“挽心!你回来了?”
雪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观察什么,眼里也是一顿。
“你做什么!”冷杉跨步上前,一把推开他,眸里满是怒意。林安之本就瘦弱单薄,被他这么一推,直接掉进荷花池去了。
“小凤凰,你疯啦?”大家吓了一跳。
“让他在水里泡一泡,冷静一下。”冷杉语气冰冷。
“哎呀,林大人他不会水啊!”金老先生焦急地喊道,众人往池里一看,林安之还在水里扑腾,水泽和柳沉下去救人,灼妍和果儿趴在池子边看着。
雪姬愣神了好久,突然冲着冷杉说:“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冷杉问。
“他的眼睛里有东西”雪姬说。
“有东西?”眼睛里能有什么东西,眼珠子?眼屎?冷杉心里有点犯恶心。
“对,他刚才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红色的光,很快,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雪姬说。
又是红色,难道是席决?冷杉在心中想,又觉得不可能,他来这干什么,他最讨厌海了。
“我说,你俩能不能不在那说悄悄话了,人家林大人都要让小凤凰淹死了。”灼妍在远处瞪了他们一眼。
“诶?”雪姬看向池子,才发现林安之在水里扑腾,水泽和柳沉想要救他,可是他挣扎的厉害,两个人都抓不稳他,身上头上被扑腾的都是水,又不能随便在凡人面前施法。
“他怎么掉下去啦?”雪姬好奇地问,转头看冷杉,“你推得呀?”
冷杉摆着臭脸,不说话,心说他自找的,没把他爪子剁了都是本座慈悲。
好不容易把林安之救上来,水泽和柳沉也都变成了落汤鸡。
林安之看上去冷静了不少,跟雪姬赔礼道歉,“在下刚刚唐突了姑娘,真是对不起。”
雪姬笑着说没事,冷杉给了林安之一个警告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再敢乱碰她,小心你的命。
金老先生赶紧说:“大人,这位姑娘医术高明,特来为您看病的。”
“病?我有什么病?”林安之不解。
金老先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您失心疯了,天天抱着骨头架子,这姑娘给你来看病的。雪姬在旁边微笑着开口,“大人思念亡妻之心太甚,金老先生十分担心。”
似乎是被提醒了,林安之踉跄着跑向刚刚他们去过的那间房,推门冲了进去,众人跟上。
柳沉走在冷杉身后,轻声笑着说:“君上跟一个凡人置什么气。”
冷杉脚步一顿,趁着脸回头,问道:“他是不是男人?”
“是啊。”
“是男人就不行。”
“额…………”
只见林安之坐在床侧,眼神温柔地看向那具骷髅。
口中道:“挽心,你是不是等久了。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人等我这么久。我刚刚去赏荷花了,今年的荷花开得特别好,我还看到了并蒂莲。你今日怎么这样懒,睡到现在还不肯起,明天我再带你去看。”
说着就想用手去抚摸骷髅的头发,看到自己手中都是池中的污泥,又缩回了手。
那模样仿佛躺在那里的不是骷髅,而是活生生的人。
“大人,您伤心疯了呀,夫人早就离世了,那是具骷髅呀。”金老先生老泪纵横。
林安之头也不抬,温柔地注视着床,轻声道:“金伯,您在说什么呢,挽心她不是好好地躺在这吗。”
“大人,这位雪姬姑娘医术了得,您就让她给您看看吧。”金老师先生劝道,没想到林安之抬起头,眼神变得清冷。说道:“我没有病,对不起了各位,我家夫人还在休息,我不想旁人吵到她,诸位请回吧。”开始下逐客令。
看他这样,大家也想离开了,无非就是一个太过思念妻子的男人,那具骷髅雪姬说了没有什么异常,虽说有点匪夷所思,但人家自己的事,他们也不好多管。
没想到雪姬却说:“可我是来给大人治肺痨的。”
众人都愣住了,金老先生也愣住了,林安之眼神略过一丝惊愕,随后看了床上的骷髅一眼,站起身走过来,说:“我们去别处说吧。”
一行人进了会客的主厅,林安之请他们坐下,金老先生跟果儿去沏茶了。
坐定,林安之看着雪姬,问道:“姑娘看出来了?”
雪姬答道:“听闻大人与伉俪夫妻情深,夫人身染肺痨,想必平日一直是您亲自照料的。”
林安之点点头。
“肺痨这病传染,您面色苍白,脸色发暗,已经染上许久了,您自己想必是知道的,所以平日少与金伯走动,吃食也只让他放在门口。”雪姬说。
林安之闭口不言,眼神却表示出雪姬说的都是正确的。
“林大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雪姬说。
林安之点点头,“姑娘请问。”
“您其实是知道,您夫人已经不在了,也知道,床上那个,不过是一具白骨。只是你看到的,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对吗?”雪姬轻轻地问。
众人一脸惊讶的表情,怎么个不一样?
没想到林安之沉默许久后,点点头,“不错。你们看到的是骷髅,我看到的,是个活生生的妻子。”然后又自嘲地笑笑,“只不过,她不会再醒过来与我说话了。”
雪姬又看到他的眼中闪过红色的光。
他突然抬头问:“姑娘,我们见过吗?”
雪姬微笑着摇摇头,不曾。
果然是自己认错了吗………可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熟悉,林安之在心中问自己。
“林大人不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吗?”雪姬问。
林安之摇摇头,说:“不需要了,我马上就要走了,那个人就要来了。”
众人都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糊涂了。
“给你这双眼睛施法的人?”雪姬问。
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天色暗的像深夜,众人都感觉空气里有些压抑,还有一股淡淡的香。
雪姬、冷杉和柳沉的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恐怕有熟人来了。
“叩叩叩”
“叩叩叩”
那两扇向来无人问津的官府大门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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