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总算缓过口气。</p>
嫌脏似地扑落两下手。</p>
然后喘着粗气盯着厉斯年的背影,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吐沫,骂道:</p>
“姓厉的!你发什么疯!不想让老太婆活了是吗?”</p>
厉斯年双手撑在墙上,脑中钝痛渐缓。</p>
半晌之后,缓缓张开双眼。</p>
入目的,是白皙手背上刺目的血迹。</p>
鼻息间,全是被浓重霉味裹挟着的血腥。</p>
一双狭长的凤眸,暗流涌动。</p>
厉斯年心底阵阵悲凄。</p>
他想起来了。</p>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p>
就在这个房间,他找到了不听他的话,非要私下约见母亲的顾娉婷。</p>
顾娉婷下半身被鲜血染得异常刺目。</p>
那是他全心全意,缠着顾娉婷半月之久,满怀希望孕育的生命——</p>
他日思夜想的儿子——两个!</p>
然而就在这间房里,没了……</p>
他还想起,他是怀着怎样一颗伤心透顶的心,把顾娉婷亲自抱上车,抱到医院的病床上。</p>
在经历过怎样的折磨跟煎熬。</p>
终于等到顾娉婷脱离了危险,</p>
从ICU转到普通病房,</p>
并且让医生替他瞒下这一切,</p>
以免顾娉婷受到更大的刺激。</p>
然而,当顾娉婷醒来,他却没等到她半点为痛失他的两个孩子,而有所亏欠的表示。</p>
当他告诉顾娉婷,她可能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不会怀上他的孩子时。</p>
他没从顾娉婷脸上看到任何他想看到的表情。</p>
冲天的愤怒,加上失望透顶的伤心,令他冲出医院,这才出了车祸,导致失忆。</p>
回忆至此,厉斯年咬紧牙关,强撑住身体,缓缓转过身。</p>
恰在此时,正门被人一下子撞开。</p>
顾娉婷目光慌乱地冲进来,撕心地叫了声“斯年!”</p>
厉斯年锋锐的目光,只匆匆瞥了眼顾娉婷,便落回雷洛脸上。</p>
厉斯年的声音冷硬无比:</p>
“人跟证据给我,我这就兑现承诺!”</p>
话落,别有深意地轻瞟愣在门边的顾娉婷一眼。</p>
雷洛挑眉望着他,不信似地反问:“当真?”</p>
而后同他一样,也飞快瞄了眼顾娉婷。</p>
顾娉婷完全被两人交易似的话语跟目光,闹愣了。</p>
但目光在落到厉斯年染血的双手上时,心疼得立刻瞪大双眼,朝厉斯年奔过去:</p>
“你的手!手怎么了?让我看看!”</p>
顾娉婷的手即将摸到厉斯年手腕之怒,便被厉斯年一把反握住手腕,顺势往前一耸。</p>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p>
厉斯年说得飞快,却字字决绝,异常清晰。</p>
他耸出去的力气,带着十足的反感跟怒气,力道十足。</p>
顾娉婷当即摔倒进破旧的沙发里。</p>
先是惊愕异常。</p>
继而羞愤难当。</p>
顾娉婷满脸伤心,抬眼盯着厉斯年:</p>
“你!……”</p>
不过一个字而已,生生哽得她喉咙发痛。</p>
——你这是怎么了?</p>
怎么会这么对我!</p>
但后面的话,却在厉斯年从未有过的冷漠目光里,被顾娉婷艰难地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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