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跟所有的孩子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就连长在泥墙上的狗尾巴草也让我感到亲切。
在我孩提的心目中,这世界处处美好,人与人之间没有丝毫敌对,唯有友好!
当我8岁那年,仿佛是突然间对女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竟然暗恋起小学一年级班里的一个女孩。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也许是她说的话跟我们所有的人不一样,我们说的是乡里话,唯独她说的是城里话。
也许是她穿得特别光鲜,我们班里所有孩子都衣衫褴褛的,唯独她穿得新灿灿的,而且样式很特别很漂亮。
也许是她笑得很开朗,声音特别好听,长得特别漂亮。
也许是她满身都是幸福的样子,令人向往……
我在暗恋中,从未想过要亲亲她抱抱她,与她手牵手走在花前月下,而仅仅是想,等自己学会写信了,给她写一封信。
“异性相吸”,也许这是生命的规律,这样才有男女间的爱情,才可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然后,“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
当我忽然知道自己已老的时候,感觉着“异性相吸”的这种引力正慢慢弱化,再没有了小时的好奇心,所谓的“看破红尘”,这是一种典型的老人心态!
同时,我惊奇地发现,现在于年青人中也存在着我的这种“老人心态”,似乎都不懂谈恋爱了,直接就相亲,一见面就我问你,你问我:
“你有房有车吗?”
这种开局还叫“相亲”吗?完全是在谈一场生意啊!
而在四十多年前,有个叫“琴”的女孩对一个叫“瑟”的男孩说:
“住什么吃什么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我要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琴和瑟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早在小学阶段就开始走在一起了,你有意来我有情,读上初中后,他和她再也分不开了,紧紧地黏一块了。他和她常常流连忘返于花前月下,忘了上课忘了回家甚至忘了进食。
琴的妈琴的爸急了,跟琴说:“你还是学生啊,理应以读书为重,哪能这个样呢!而且,这男孩是个孤儿,没爹没娘的,你必须离他远远的!”
琴顶爸妈:“可我觉得他太可怜了,他需要来自这个世界的同情和温暖。我就这个样,不这个样,他会感到很孤独,可能就无法活下去了。”
她爸妈火了,狠狠地扇她巴掌,并把她关了起来,不准她出去。就这样硬生生地把她和他拆散了。
过了些时日,琴跟爸妈说:“我错了,你们放我去上学,我再也不会跟瑟在一起了。”
爸妈说:“当真?”琴说:“当真。”
爸妈说:“你不当真也不行!你再那样就再关你!”
琴被解禁后就再没回自己的家。她爸妈终日忧心如焚:“她死哪去了?”
琴和瑟私奔了,这少男少女为了能在一起,远离了城市远离了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蒋堂有个劳改农场,大片的土地上种着地瓜或花生。收获后,松散的黑土地一望无边,雨过后就会露出红红的一个个遗落的地瓜,星星点点的花生。周遭的大人小孩们就会一人拎个篮,奔走在秋收后的土地上捡拾一个又一个欢喜。
流浪者流到这个地方就饿不死了,去那地里随便捡拾一下,就够其过个半载一年的了。
种地需要肥料,就有源源不断的城市垃圾用火车车皮运抵,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包。每天清晨,小山包上都会有许多捡拾者。特别是在有人在垃圾中捡到金元宝后,寻宝人更是蜂涌而来。
从村庄走到垃圾小山包,要经过一片坟地,有些坟年久失修,就露出黑黑的坟洞来,阴森森的挺吓人。所以寻宝人都喜欢结伴而行,以减轻对冥界的恐惧。
我小时候每天早晨都尾随母亲去爬小山包淘宝,天色似亮未亮,经过坟地时,我就特别的感到紧张,害怕坟洞,但又忍不住要斜眼去看。
“妈!”我突然惊天动地地喊了一声,死死抓住了他妈的衣摆。
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一路小跑起来,象冲过封锁线那样。
远离坟地后,我妈才停下来问我:“刚刚你看到什么了?咹!”
“刚刚你看到什么了?咹!”众人也围了上来问。
“那…那个坟…坟洞里,有…有鬼在动!”我的脸儿铁青,说话也结巴了。
“有这事?真活见鬼了!”
这一早,人们淘着宝,心里却念念不忘那坟那坟洞。
等太阳升高了,人们再也没心思淘宝了。集体行动,前往坟地一探究竟。
当人们壮胆走回土土大叫的那地时,还真的从坟洞里爬出一对少男少女来。
人们惊问:“你们是从哪来的?”
少男少女回道:“我们从金华逃出来的。”
“你们要干啥?”
“我们想跟梁祝一样,变为一对自由飞来飞去的蝴蝶!”
这对自由飞来飞去的蝴蝶,就这样飞呀飞呀,飞到海拔八百九十五米主峰下的一个小盆地上,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
这村四面环山,山上植被茂盛,长期腐枝败叶沉积,土地肥沃,适宜种植大豆、马铃薯、山玉米等农作物,琴和瑟就在这片土地上过着世外桃园般的生活。
1937年日本侵略中国,在日军烧光、杀光、抢光的扫荡下,日本鬼子烧毁了这里的一座村庄,只留下一座菩萨庙,成了琴和瑟的家。
这对自由飞来飞去的蝴蝶,飞呀飞呀飞到这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琴总以为家人再也找不到她了,可以永远和瑟在一起同命运共呼吸了。
但一个“梁祝再生”的故事长出了翅膀,飞呀飞呀飞进了琴家人的耳朵里。
那天清晨,琴和瑟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呢,她的亲哥哥带了几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菩萨庙里。
琴的哥哥是联防队长,那几个人都是他的队员。
“琴,快起来!穿好衣服跟哥回家!爸爸、妈妈想你都想出病来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她哥哥带来的几个人,冲上来把瑟从床上揪下来,就劈头盖脸地揍了起来。
“天哪……你们不准打他!要打,你们就打我好了!”琴顾不上穿衣,就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着瑟。
她哥哥说:“你若想他不挨揍,就乖乖跟哥回家。否则,我带来的人饶不过他,会打死他的!”
琴哭诉道:“你想我跟你回家可以,但必须把他也带回家,我已是他的人了!”
“这个不能你说了算!你们押上我妹妹,离开这鬼地方!”她哥哥对瑟说:“你就一个人继续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不许再动我妹妹的脑筋,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琴和瑟就这样被她哥哥硬生生地拆散了。
现在,琴都40好几了,成了当今的所谓“剩女”,也没外出参加工作,天天陪在一天更比一天老去父母身边。
这期间,瑟无数次地《穿过这座城》,因为这有他心爱的一位姑娘,希望着再她邂逅。
然而,这是一座别人的城市,没人知道他是谁从哪来到哪去,也没人想知道他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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